295 幡然悔悟
莊小安想了幾秒沒想明白，卻見郝革衛的啞巴老婆端菜出來，比劃着吃飯手勢。
郝革衛點點頭，收起手機，又無聲一嘆：“就看看這傢伙能查出什麼吧。我們普通人做事，還是要靠自己。”
“拿酒！”郝革衛一邊指揮老婆，一邊拿筷子夾豬頭肉，動作惡狠狠地，像下了什麼決心。
這貨開始滋溜白酒，莊小安不禁搖頭，結束穿越。睜開眼，卻見紅藕一雙剪水雙瞳近在咫尺，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紅藕慌忙退開，小安大師不由大樂，這丫頭，是在看情郎，還是想悄悄親哥。
“你算出什麼了？”像急於掩飾一樣，紅藕忙問。
“嗯……”莊小安暗笑。不過嘛，正事要緊，就不趁勝追擊了，沉吟一下道，“我算出來，郝革衛對組織——22局並不很信任，騙錢，是要湊錢給誰，解決什麼問題。另外我還感覺到，他說的那個失蹤的李小娟，也和他有關係。”
“就這些？”紅藕翻個白眼。
“我又不是神仙。”莊小安很無奈。這壞丫頭，真要說出實情，還不把你給嚇傻。
“嗯……”紅藕皺皺眉，“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據我瞭解，有些明局的駐點探員是有怨氣的。因爲局裡對他們並不重視，除了死工資，就是殺頭的保密條款。另外，像郝革衛這種歲數，應該是特殊時期招攬的人，學不成異能，又不好安置，所以換成編外駐點。”
“怎麼說？”莊小安還是第一次知道。
“特殊時期，40多年前吧。”紅藕道，“郝革衛的年紀，當時應該還不到十歲。那時候說又紅又專，大幹快上，要在革命羣衆中選拔一批人，打破以往封建傳承。按門派修習異能的痼疾。同時，大力發展異能者，以防禦帝國主義襲擊。結果，當然沒成功……”
“太誇張了。”莊小安搖頭。歷史教訓。大家都明白的。安全部門照樣要搞革命活動，只可惜異能者太少，不以任何人的意願爲轉移。
“其實這批人是很可憐的。”紅藕搖頭，“從小就和父母分開，而局裡爲了保密。讓他們的家人也改名換姓，搬了家。等他們成年後，想找都找不到。”
“哦……”莊小安有些懂了。郝革衛這種受過訓練，知道相關情況的，又不能放出去泄密，當駐點探員最合適。
“另外一點，就是明局的調查員很狂傲。”紅藕嘴角浮現一絲冷笑，“狂傲到什麼程度呢，醉酒打人，爭風吃醋。都算正常。還有人開公司，放高利貸，幫人收賬。有人做得明一些，有人做得暗一些，反正灰色地帶的事多了。只要不是太過傷天害理，民憤極大，局裡是不會管的。所以爲什麼，你們叫宮廷供奉呢。”
“貢獻和收穫也是相對的嘛。”莊小安嘿嘿一笑。話雖如此，但一出危險任務，這條小命怕是就沒了。
紅藕瞟他一眼。又道：“而且，很多有人一種高高在上，與衆不同的心態。對普通人，根本不放在眼裡。死幾個老百姓。算不得什麼。只要出任務，也是隻問結果，不問過程。”
“哦……”莊小安又懂了。王八蛋李玄，不就是這種調調嗎。直接把哥當菜鳥魚腩，見面就下手。這就是肆無忌憚，狂傲無比了。換成個普通人。還不被他給玩死？
難怪，衆人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傲氣。秦大舅子有，錦兒姐姐也有。包括辭職多年的便宜丈母孃紀采薇，也有一些。只有姑姑還是科學家，不容易發現端倪。
這麼一說，影子局又不太一樣。除了龍飛之流，雲殿的這些姑娘，包括虛凌曼在內，就看不出什麼，隱藏得更深，或者是管理風格的不同了。
難怪，阿月當時問那幾個奇怪問題啊。“有沒有睥睨天下，視普通人爲草芥的想法？”
所以說，女神是知道什麼的，對異能者有成見，也看不慣這幫傢伙的做派。似乎……當時一說“正在申請加入22局”，阿月的態度就變了。
“你懂什麼了？”紅藕瞟他一眼，“我們的任務之一，就是對付那些太過肆無忌憚的調查員。而且是不經審判，秘密處置。”
殺氣森森的話，小美妞說得天經地義，聽得小安大師悚然一驚。
“忘了內廠職責了。”莊小安一聲乾笑。
“但是，我們不能見光。”紅藕道，“這就是權力的制衡。”
莊小安這下真懂了。明局和影子局是兩把劍，哪把出格，就要被另一把削。在這種左右互博中，上層實現了對異能者的控制，實在是高超的權術運用。
“不說這個了。”小安大師搖頭，“這麼說來，郝革衛是不相信我。”
“換成我，也不會相信你。”紅藕哧地一笑，“毫無經驗，一幅花花公子打扮，還帶未婚妻出任務。你這樣的，恐怕也是建國以來罕見了。郝革衛駐點這麼多年，其他調查員肯定沒給他好印象。但要換個厲害點的，他未必敢。”
“人善被人欺啊，見我好說話，不騙白不騙。”莊小安苦笑。
“知道就好，那你想怎麼辦？”紅藕哼一聲。
怎麼辦，當然是殺上門了！小安大師除了被人拿槍指着的時候，可沒這麼認慫過。何況，現在拿槍的是哥！
郝革衛這貨，還有不少疑點，首先，他對哥是不瞭解，不熟悉的，甚至不知哥的本領。要找人，說兩句軟話，還能不幫他？而這種“靠不住的花花公子”的固有印象，又是從哪來的？
莊小安一踩油門，q7徑直衝進農貿市場，在肉鋪前來了個急剎。
郝革衛還在後院滋溜小酒，啞巴老婆看店，見了莊小安直比手勢，像是邀請吃飯的意思。
小安大師也不廢話，大步進去，往郝革衛面前一站。
“哎喲，兄弟，怎麼又回來了？”郝革衛似乎很意外，眼裡閃過一絲慌。
“老郝，咱們也算一家人，就不和你廢話了。”莊小安冷笑，“李小娟是你什麼人？”
“什、什麼李小娟？”郝革衛麪皮抽動一下。
“還裝是吧？”莊小安湊過去，用只有對方纔能聽見的聲音道，“要不要讓你老婆看看，你手機上的照片？”
“你……你怎麼……”郝革衛呆住了，頭大的汗珠開始滾。
“我怎麼都知道？我知道的還多呢。”莊小安咧嘴一笑，“你和呂二娃演雙簧騙我的錢，是想幹什麼？還差多少，30萬？”
郝革衛嘴皮哆嗦着，如同見了鬼。瞪眼看莊小安，說不出話來。
“你既然知道我姓莊，怎麼不打聽一下，順安著名的小安大師是誰。”莊小安很同情地搖頭，“幾十年老探員了，這點基本素質都沒有。”
“你……”這番話一說，郝革衛更呆了，彷彿就像被鐵錘砸過腦門一般，嘴張得老大。
“說吧，你彙報的情況怎麼回事，還瞞了什麼。”見效果達到，莊小安退後兩步，坐等口供。
“兄弟，你真是莊小安，小安大師？”郝革衛直着脖子，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滿含希望，小心翼翼地問。
“你說呢？”莊小安嗤之以鼻。
“對啊，對啊，我是覺得，你有點面熟呢。我在報紙上見過的啊。”下一秒，郝革衛臉上就現出了恍然大悟、痛悔、驚訝，又懊惱不已的表情，然後掄起毛手，給了自己一個結結實實的大耳刮子。
“啪！”聲音響亮之極。外面啞巴老婆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急忙進來看，被紅藕伸手攔住。
“男人說話，女人別過來！”對上啞巴老婆，郝革衛頓時變了臉色，瞪着眼狂比手勢。啞巴老婆又疑惑，又委屈，退出去了。
“哎喲，兄弟啊——小安大師啊——”郝革衛立刻又轉回哭臉，忽然“噗通”一聲，雙膝跪地，“瞧我這豬腦袋，當真是豬油蒙了心。我要早點打聽一下，哪有這些事啊。唉，都是我不對。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了。我也是被人騙了啊！”
莊小安和紅藕對視一眼，同時無語。這貨的演技當真誇張，不過幡然悔悟的模樣，倒不像裝出來的。
“幹嘛呢你這是，起來說，說清楚！”莊小安一拍桌子。
“是是。”郝革衛屁滾尿流，也不敢廢話了，一邊就竹筒倒豆子，交代了關於李小娟，以及演雙簧騙錢的事。
郝革衛這貨，和縣曲藝團的李小娟的確有一腿。實際上，啞巴老婆也只是個掩護，名義上，當年由組織安排的。
郝革衛也是屋漏偏逢雨，本來就不好安置，不料又在訓練時摔斷了腿，所以就利用殘聯，在東陰縣駐紮。從20多歲幹到現在，除了每月領工資，報情報，22局對他基本是不管不問狀態。
反正這輩子就算毀了，這貨樂得清閒，也自暴自棄，慢慢就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和當地混混也很有些來往。按理說，有探員身份打底，再有些頭腦手腕，抓住上世紀80年代的開放機會，最不濟也能混個社會大佬噹噹。
但可惜的是，這貨的確爛泥扶不上牆，首先胸無大志，其次嫖賭成性，導致一把年紀了還是社會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