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第九引魂人……
第九令沒有想到尉遲儀說的懲罰是奪去她的身份!
柳出藍一時情急,“令主,九姐姐也知錯了,是不是可以從輕發落?”
第九令也終於嚴肅幾分,仰首看着尉遲儀,像是在等着他最終宣判一樣。她承認,心中終於開始忐忑了。
一開始是爲了得個吃喝住的地方纔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就跟着尉遲儀來了,可在十二空山處生活了這麼幾個月,她不得不說自己開始喜歡這個規矩多,人又愛假正經的地方了。
這次的事情也確實是她做錯了,她只是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趕緊開口:“令主我知錯了,我保證再也不碰西域音法再也不頂撞門主了,令主……”
第九令本來就沒什麼羞恥心,這種求饒的事情對她來說早就成了家常便飯。
尉遲儀側身不看她,面上的神色很冷,心中那團火氣還沒消下去。
今日第九令給十二空山處丟盡了面子,且還是在竹陽墨氏面前丟了臉面,傷人也是最不該做的事,再加上她還擅自修行西域的音法……尉遲儀沒有當衆碎了她的靈淵已是寬容慈悲至極。
大殿內一片死寂,第九令音落後沒有人說話。尉遲儀也沒有要理睬她的打算,心中無限失望。
半刻鐘後,是風華君站了起來,微微垂首亦是一副承認錯誤的模樣:“令主,是我失職。”
此言一出尉遲儀當即回過身來,第九令也驟然轉了視線。對於風華君站出來說話這一點在場的引魂人皆面面相覷不敢相信,更別說是將風華君一手帶大的尉遲儀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尉遲儀問。
風華君平日裡行爲最爲端正,不管是禮數還是修爲靈力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只是不曉他這一次說的是什麼事情。
風華君面上淡然,話語淺淺:“去雲閣監督她讀書的人是我,第九令修習西域音法應當是我的失職所在。請令主一併責罰。”
不是這樣!
第九令不能讓風華君來背這個鍋,只是這一瞬卻怎樣都開不了口!她被下了禁言術!
她修習西域音法是風華君離開那段時間的事,他根本就毫不知情!
眉頭一下皺起,因想要強行衝開禁言術而使得自己面上漲得通紅,最終其餘引魂人站去風華君身後爲第九令求情。
“令主,第九令初入十二空山處,有許多不懂的地方,此乃初犯,還請令主從輕。”
以風華君爲首,白尋再是開了個口。其餘引魂人平日裡在第九令這裡得了不少樂趣,對她的印象也不壞,亦是跟着求情。
尉遲儀也算是找到一個臺階下,拂袖而去,沒有說任何話。
這也算是默許了第九令繼續以引魂人的身份留在十二空山處。
這件事情終於得以告一段落。鬧得這麼大,更是牽連了不少人,第九令打從心底下決心不再去碰西域的音法。
最近也很自覺跑到雲閣去看正道之書,更是將她那重書有三六九等之分的說法給收了起來。
嗯,暫時收了起來。
這段時間第九令一直都不見風華君的影子,後聽柳出藍說,十二空山處來了一位新的引魂人,第六令。柳出藍說,是風華君帶回來的。
或許近來尉遲老頭和風華君在忙活第六令的事情,所以也沒空來監督她讀書。
先前第九令還不覺得什麼,可越到後頭越覺得連柳出藍都奇奇怪怪的。
第九令逮住機會問他,柳出藍吞吞吐吐:“九姐姐,我,我不能說……”
“說!”
柳出藍趕緊給自己禁言,搖搖頭不肯開口。
後第九令軟磨硬泡,柳出藍終於妥協,語氣焉焉:“九姐姐,風華君受罰了。”
不用多想都知道定是因爲她那件事情。向柳出藍問清楚後,第九令本想去找尉遲儀把事情說清楚,轉念一想這樣風華君又會落個撒謊的罪名……
還是去了泉瀑找風華君。
不曉得風華君這次又被罰做什麼,但從柳出藍那裡得知,風華君之前從沒被罰,上回雲閣明鈴那件事是第一次,這次是第二次。
第九令心中添堵,也就是說她害了他兩次……想來尉遲風華是什麼人,品行端正,修爲高深,在世家公子中排名第二,卻因爲她的破事而在他完美的人生頁上塗黑了一筆。不,是兩筆!
真是罪過,罪過!
愧疚愧疚,第九令步伐越來越快,心道一定要好好賠罪,要她做牛做馬都可以!
去到泉瀑時,她只看見一張矮身案桌。
案桌上約莫有幾百張被工整的字跡填滿的宣紙。走近一看,宣紙上寫的全都是十二空山處的門規。
第九令想明白,要是換做他人犯這種事定會如柳出藍說的那樣,被戒鞭抽。可這是尉遲儀一手帶大又優秀萬分的風華君,尉遲老頭怎麼捨得?
不過,即便是躲過了被戒鞭抽,這默寫門規的懲戒法也不是什麼輕巧活。
看這滿滿當當的宣紙,想必最少也要寫個百來遍。
總之她心中還是愧疚。
四下環顧一圈,並沒看見風華君的身影。
正當第九令轉身之際,泉瀑那處忽然傳出細微的水聲。
第九令尋風華君實則心切,沒想太多就過去了。
只是走到泉瀑邊上她才意識到,剛纔的水聲怎麼那麼像沐浴聲?
再走一步,她瞧見被工整摺疊放在大石上的淺紫袖白衣,雲藍抹額端正放在最上方,紫竹洞簫也在一旁。
風華君在沐浴?
“風華君?”第九令不離開反倒輕喚一聲,腳步也向着泉瀑那處再靠近一分。
又往裡走了幾分,風華君的背影一下出現在她眼簾之中。
是沒穿衣服的背影!
第九令頓住腳步,眼瞳微微舒張幾分,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盯在風華君盛着點點晶瑩水珠的背上。
長直墨發被別去一側,亦是被水打溼,泉瀑有規律的墜下清泉微微掩蓋住第九令此時加重一分的呼吸聲。
心中不由得道,幸好看見的只是背影,只是背影,只是背影……
見風華君一動不動,第九令心中生出要捉弄他一番的念頭,只是才從身邊折下一根樹枝便引起了水裡頭人的注意。
本是閉目養神的風華君忽然警覺,一下睜開眼轉身站起來。
第九令面上帶笑,察覺水裡的聲音增大下意識往那邊看一看,這一看,她頓時僵住身子。
手裡的樹枝沒有聲音落地,好巧不巧,正與風華君來了個對視。
只裸露上半身的風華君站在水中,墨發上的一顆水珠滑過他棱角分明的臉廓,墜落到鎖骨部分,似乎打轉了好些圈,最終一路經由健碩胸膛滑落至泉中。
淺色的眸子被水霧籠罩更添一分迷離之意,不穿衣服的風華君,好誘人……
第九令很誠實的一咽口水,覺得還沒看夠就一直盯着看。
風華君身形微動,正是向着她這處而來。
他一動脫離了水霧才讓她看清楚他面上的神情。……嗯,的確是不自在。
第九令肆無忌憚一笑,他這是尷尬了,害羞了,不好意思了。
嘻嘻……
看見風華君的反應這麼有趣,她更是想好好挑逗他一番。不知道爲什麼,第九令就是想逗他玩,就喜歡逗得他臉紅不好意思。
視線移去大石上衣服處,待風華君恰恰走過去要伸手拿衣服時她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白衣。
視線再次相匯,他眸中微有荏色,她卻是眼角帶笑等他先開口。
風華君:“讓一下。”
第九令:“不讓。”
風華君看她的目光像是在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知羞恥的人?但,她就是不知羞臉皮厚,他能怎樣?
總以最端正的姿態出現在衆人面前的風華君現在在她面前不穿衣服,嘿嘿,她可得意了。
“給衣服給我。”他再開口。
第九令死命盯着他看,一下捧起他的衣服抱在懷中作勢一聞,“風華君,你的衣服好香啊!”
這一說風華君確實是臉紅了,伸手去搶,他身上一滴水珠無意飛去她面頰上讓她一下失神。手中一空,回神時風華君已經穿好了衣服。
面上殘留荏色,風華君試圖以最正常的口氣同她說話:“何事?”
她兩手相抱,擡着頭向他一曲身:“試煉的事情,謝謝了。”
面上是最天真的笑,她知道的,試煉過後她修習西域音法的事情已經被竹陽墨氏在修仙世家以及各望族中傳開了。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拿着這件事情來尋十二空山處的麻煩,所以她很感謝風華君。
感謝他不但幫她承擔了責任,還交代柳出藍等人莫要將她名聲臭掉的事情說出來。
雖然最後還是被她曉得了,她卻一點都不在意。
第九令心想,或許,風華君是在考慮她的情緒。
再是一笑,笑嘻嘻開口:“怎麼辦,風華君對我這麼好,我可離不開風華君嘍。”
話語帶足了玩笑之意。
風華君負於身後的左手稍一動,面上波瀾無驚:“你隨意的性子,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