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爲所動。
九葉罌索性跳下桌子,跑去拉他,“喊你過來一下肯定是有事啊,風華君就不能移尊過來一下?”
歪着頭看他,九葉罌一臉“請”的模樣。風華君轉眼瞧她,隨後自己走了進去,一言不發。
九葉罌擺出一副老大爺的模樣,本來還等着風華君開口問她是什麼事,誰知風華君四下環視這書房一番後便徑直走去了機關處,按住機關,輕微的聲響發出,最裡邊的那面牆一下沉去,騰出一條路來。
九葉罌當即張嘴啞言。她怎麼不知道這機關這麼好找?風華君是怎麼一下就找到的!
抱着強烈的不可置信和疑問,九葉罌屁顛屁顛跑去風華君身側,“你一下就看出來啦?怎麼這麼快!”
然,風華君淡淡瞧她一眼,“裡面暗,緊跟着我。”
完全忽視她這個沒什麼營養的問題,先她一步進入暗道之中。
心下默默感嘆一句“果然是風華君啊”,然後非常聽話跟了上去。
牆壁後的路雖暗卻異常寬敞,起碼可容十人並肩而行。九葉罌猜,這條路的盡頭一定是谷界琴氏。
真正的琴柯高人從不出百里門,是個實打實的隱世仙人,到了冒牌貨這裡肯定是不能貿然壞了這個人人都曉得的習慣。於是,要想與琴氏取得聯繫也只有開密道這一法了。
起碼走了有半個時辰,也拐了好些個岔路,可就是看不到盡頭。道中水聲滴滴,且越往前走水聲越明顯,看來這谷界琴氏還是個藏在水鄉之中的望族。
一路走着,沉默了好長時間的九葉罌終於憋不住了,輕輕一拽風華君的衣袖,“風華君,你就這麼討厭我啊?”
一問,他頓住一瞬然後側首瞧她,一臉的無奈和不想回答。
這沒頭沒腦的話着實在她心裡憋得夠久了,一直沒敢問也沒找到好時機問。可方纔她連叫一聲他他都不搭理,這才忍不住問了出來。
風華君不言,她又接着說:“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曉得你不喜歡同我待在一起,不喜歡聽我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更不喜歡我這浪蕩的性子,可你也不能這麼無視我吧!怎麼說我們也都是從十二空山處出來的人,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思緒有一瞬間回到了從前在十二空山處的時候,風華君亦是對她愛理不理。倒是她,天天跑去纏他,如今的這份“不待見”約莫就是在那時候打下的基礎。
九葉罌一骨碌說了這麼多的話,風華君才擺正眼神瞧她,“沒有不待見。”
……這個回答貌似有點敷衍。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問風華君類似的問題了,以前他就愛用“沒有,不是,你多想了”等簡短又利落的詞來回答她,隔了十一年,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說完風華君忽然往前一步稍稍將她擋在身後,九葉罌才扯回了思緒瞧着前頭微微亮起的火光。
有人來了。
從密道的另一邊而來,十有八九是谷界琴氏中人。
果然,還不待她與風華君開口,前來的那個人便開了口:“琴氏谷主恭候風華君多時,請隨我來。”
這個來傳話的小嘍羅完全忽視了九葉罌的存在。
“煩請帶路。”對着琴氏中人還能端端正正不帶偏見的說話,風華君還真有尉遲世家的風度在。
走出一步那小嘍羅才瞧見九葉罌,卻立馬是一驚,倒是叫她莫名其妙。
這人的反應也不算愚鈍,只驚訝一瞬便同樣恭敬請她一起前往谷界。
小嘍羅打着火光在前行,九葉罌與風華君並肩隨後,後半段路上雁雀無聲,詭異得厲害。
九葉罌沒忍住,給風華君傳音道:“這琴氏的谷主可是那個神神秘秘病怏怏的琴機子?”
風華君回:“不錯。”
心中明朗了不少,說谷界琴氏九葉罌還沒怎麼聽過,可說起琴機子這個人來,那可是有好大一番名氣。
八大望族中最不起眼的是谷界琴氏,可最有名氣的也正是這叫做琴機子的人。據說,除去琴氏本家的幾個人外,誰都沒見過琴機子的真實面貌,以至於此人是男是女,年齡多大,性情如何,都無從得知。
其實這還不是這琴機子最引人討論的點,主要是因爲十一年前九葉罌血洗長樂門後,琴機子是第一個站出來說息事寧人一話的人。
琴機子首先表明立場,不與八大望族一同緝殺第九令,若是谷界中人要追隨八大望族緝殺第九令他不會阻撓,但若是叫他遇上了,便不要怪他見一個殺一個。正是這件事叫琴機子這個名字傳遍了整個修仙界,以及市井江湖。
九葉罌在血洗長樂門後就被風華君殺了,自然是不知道當初的情況。只因她重生後,一次偶然的機會聽茶樓中人說起來八大望族要緝殺她一事,而後便有嘴碎的人將琴機子這個名字說了出來。
那些喝茶閒聊之人乃是下了賭注,賭琴機子此次會不會一同緝殺第九令。遂,那時九葉罌還覺着琴機子這人不錯,至少不同流合污。
但現在厲鬼一事一發生,九葉罌可得好好審視審視琴機子究竟是何人了。
密道後半段路不長,三人只行了一刻鐘左右便到達一視線開闊處。
眼前是一片滔滔瀑布,跟着小嘍羅進到瀑布內身上卻是未沾絲毫水漬,隨後那小嘍羅退下,瀑布之中又是一處石壁。
下一瞬,腳下的石路轟然塌下,風華君當即去拉九葉罌,卻還是晚了一步叫她被石壁後的一雙手給拽了進去。
而九葉罌一消蹤影,一切即刻恢復正常,即便是風華君想跟上去都沒法子。
腰際被一雙很骨感的手託着,九葉罌心下忐忑不安。琴氏有本事操縱這麼多厲鬼,她現在不會是被厲鬼捉住要被生吃了吧!
屏住呼吸好一瞬,接着她被那雙手極爲粗魯地甩去了一把白木長椅上,剛想起身逃跑便被一道附加了靈力的繩子綁得措手不及。
又是一屁股重重坐在長椅上,動彈不得。
這裡的光線極暗,要說有鬼的可能性極大!小心環視四下一圈,什麼都看不出來,然後便有一清脆如銀鈴的女童聲音響起:“原來你就是第九令。”
這格外輕鬆的語氣聽得九葉罌心中一驚,這又是什麼人,這人怎麼知道她的身份?
不管,總之先否認:“不是啊,第九令是誰啊?”
這一問,方纔捉住她腰際的那異常骨感的手頓時躥到她眼前去,白花花的只有骨架沒有血肉!
被這麼猛地一嚇,九葉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想接着否認卻被女童之音搶先一分:“還不承認!骨手都探查出來了!”
隨着聲音的傳出,這聲音的主人此次也一併現身了。
正是一個穿着紅白衣裳,墨發七零八落的散亂着,還赤着腳的女童。看上去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
看是個小女娃娃,九葉罌心中那口氣頓時松下去,再一瞧這白花花的骨手,也不是那麼嚇人了。
瞧得出來這女娃娃被她剛纔那句話氣得不淺,很生氣的語氣,很憤怒的情緒,可面上卻是死白一片。看起來倒像是個死娃娃。
那女娃娃雙手叉腰,一下將骨手收了回去,一手拿着一個,氣沖沖的:“第九令,你膽子這麼小啊,當初血洗長樂門那事真是你這種氣魄的人做出來的嗎?”
……滿滿的鄙視,不過九葉罌不上當,接着否認:“小妹妹,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好端端的抓我做什麼呀,姐姐有正事,先不陪你玩了好不好?”
“少來。”女娃娃更加不屑了。
九葉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據她從前觀察風華君的經驗來看,這女娃娃現在不止是憤怒,還有幾分期待。
不由得心道,拜託,被抓的人是她,被嚇的人是她,現在被綁着不給走的人還是她……這女娃娃倒是在怒什麼?
九葉罌沒多問,也不知道風華君在外頭是怎樣一番情況,還是得先想辦法出去。
“你說,你是不是會招魂引魂!”這強迫的口氣絕對是在逼着九葉罌說“是”。但是不巧,招魂引魂她還真不會。
九葉罌一臉無辜,睜着那雙勾魂眼甚是可憐瞧着女娃娃,然後那雙骨手又爬到她身上來了。
撓得她渾身癢癢,還有點瘮人,忙道:“不會不會,招魂引魂我是真不會呀……話說回來,你一個小不點要給誰招魂引魂呀?小玩伴?小情郎?”
“你嘴巴子放乾淨點!不然姑奶奶饒不了你!”
喲喲喲,九葉罌當真是一點都不怕,只是這小女孩究竟是什麼人,腔調派頭做得這樣足。
且,能在琴氏地盤上撒潑的人想來是有些身份地位。
只是,九葉罌奇怪,爲何這女娃娃要住在這麼偏僻詭異又沒有人往的地方?
亂猜測一番,隨口一問:“小妹妹,你不會就是琴機子吧?”
話音一落,女娃娃頂着那張死白的臉驟然後退一大步,卻是趕忙開口:“九大人!我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