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來了!”看到林太太和拾孃的那一瞬間,林舒雅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嘴上卻只是淡淡的招呼了一聲,別的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對林太太說,這已經夠了。
“弟妹,你快坐!”半靠在牀上一臉憔悴的吳太太招呼了一聲,顯然吳懷宇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她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見了。
“大姐,你可得振作起來阿!”林太太坐在牀沿,伸手握着吳太太的手,道:“懷宇已經不在了,你要是再一病不起的話,姐夫不知道該急成什麼樣子呢!”
“他能有多着急?我就懷宇這麼一個兒子,可他的兒子卻有一羣,懷宇這麼一去,傷透的是我這個當孃的心,便宜的是那些賤\人生的孽種......”吳太太的臉上帶了怨恨,道:“弟妹,你是不知道,我的懷宇就是被那些孽種給害了的,他要是真心疼兒子的話,就該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使得壞,讓他給我的懷宇償命。”
林太太微微一怔,皺眉問道:“大姐爲什麼說這樣的話?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女兒有沒有被懷疑進去,要是那樣的話,就算能夠將女兒帶回去,後續的事情也不好處理乾淨。
“娘,懷宇以前不會吃那些稀奇古怪的藥,他是被人給帶壞的”林舒雅眼睛紅紅腫腫的,她低聲道:“公公昨晚將懷宇身邊的小廝狠狠地打了一頓,原本是怪他沒有侍候好懷宇的,卻沒有想到幾板子下去,那小廝說懷宇吃的那些藥不是他跟腿去買的,是別人給的,至於是哪一個他不清楚,但能夠肯定是家中的少爺,公公聽了大怒,親自帶着人將幾個小叔的房裡查抄了一遍,結果在三個小叔的房裡查到了一模一樣的藥,只是他們都否認給懷宇弄過那種藥。”
“也就是說懷宇真的有可能是被人給害的了?”林太太臉上帶了怒色,心裡卻又有些奇怪,現在又是什麼狀況,她可不認爲林舒雅有本事布這樣的局出來。
“不是有可能,一定是那些黑了心的孽種害了懷宇。”吳太太嚎啕起來,道:“懷宇不在了,他們纔有資格染指吳家的家業,他們這是爲了家產謀殺兄長阿!”
“姐夫最後怎麼處理?”林太太臉色鐵青,大有吳老爺處理不妥當就要找他麻煩的意思,而一旁的拾娘輕輕地拍着她的背,似乎擔心他被氣壞了。
“他把那三個畜生各打了五十板子後關了起來,說是現在不能鬧大了,要不然的話吳家真的該聲譽掃地了。”吳太太滿是怨恨的道:“我看他擔心查出來之後我要那個黑心肝的孽種償命,所以才這麼輕描淡寫的處置了。等到懷宇出喪之後,他也只會把那三個畜生責罵一通就放出來的,我的懷宇就這樣白死了.....”
“這可不行!大姐,我去找姐夫討個說法去!”林太太噌的一聲站了起來,道:“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姐夫包庇兇手!”
“就拜託你了,弟妹!”吳太太淚漣漣的看着林太太,她被喪子這痛折磨得已經虛弱不堪了,根本沒有氣力去找吳老爺的麻煩,當然,也不乏她現在死了兒子,沒有了依仗和底氣。
“大姐,你這話就見外了!懷宇不光是我的外甥,還是我的女婿,我不爲他伸冤做主,誰還能爲他說話!”林太太頗有些義憤填膺的架勢,轉身就要去找吳老爸討說法。
“太太,您別衝動!”拾娘連攔住她,她想信林太太這般作勢不過是給吳太太看的,她現在最關心的還是怎麼把林舒雅從吳家帶回去。
“拾娘,你別攔着我!”林太太順勢頓住了腳,嘴上卻不依不饒的道:“今天,吳家不給我一個說法的話,我非把這件事情鬧得全望遠城的人都知道。”
“太太,您冷靜一些!”拾娘死死的蘭着林太太,道:“您這樣鬧不但於事無補,還會驚擾了吳大少爺的在天之靈,我們剛剛進來是什麼樣子您也看見了,雖然設了靈堂,卻冷冷清清的連個弔唁的人都沒有,您要是再鬧一場的話,恐怕弔唁的人更不會有了,看熱鬧的人倒是會圍個水泄不通。”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吳太太的臉色難看的着着拾娘,對拾娘她心裡充滿了厭惡,畢竟是她的出現破壞了吳家的算計,也讓她和林老爺夫妻生了間隙。
“吳太太一定不知道吳大少爺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吧?”拾娘瞭然的看着吳太太,看到她原來就沒有血色的臉色更蒼白了,才道:“外面的人都說吳大少爺死得極不光彩,什麼難聽的話都有,反正把吳大少爺說得極爲不堪。
素日有來往,應該前來弔唁的人應該也是因爲擔心被人把自己和吳大少爺相擔並論而卻步了。”
聽了拾孃的話,林舒雅眼中閃過一絲快意,而吳太太則微微一怔之後,又嚎啕起來——要真的是這樣的話,她兒子真的是死了都不得安生阿!
“反正都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再鬧大一點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林太太不顧拾孃的阻攔又要往外走,大有不顧一切豁出去的氣勢。
“我知道太太心裡想什麼,無非是覺得要是能夠找到那個害了吳大少爺的人,讓他給無大少爺償命也算是個安慰。”拾娘沒有費什麼氣力就攔住了看起來氣勢洶洶的林太太,說:“可是,太太有沒有想過,你這樣鬧不但於事無補,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呢?”
“這又怎麼說?”林太太很慶幸自己叫了拾娘一起來,有她在自己真的是省心省力多了,只要順着她的話去做就好。
“您想想看,吳老爺現在正因爲無大少爺而傷心頭疼着,您這麼氣勢洶洶的過去 他是順着您 給您一個說法,還是乾脆硬着脖子不認賬呢?”拾娘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道:“順着您的話,對吳家來說可是雪上加霜 對死了的嫡長子,又要處置一個甚至更多的庶子,嫡長子的死已經很不光彩了,庶子身上又有謀殺嫡兄的罪名,吳家的名聲還要不要啊?”
“他吳家的名聲與我何干,我這是要爲大姐,爲我的女兒女婿討公道!”林太太眼角的餘光看到停下沒有再嚎啕的吳太太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知道她把拾孃的話聽進去了,所以她的態度更堅決了。
“要是吳老爺一口否認有那些事情呢?太太 您可別忘了 這裡是吳家,做完跟着吳老爺查抄那幾位庶子房間的定然是吳老爺的心腹之人,只要吳老爺說沒有那回事情,他們還會站出來作證不成?”拾娘也看到吳太太臉上的猶豫,立刻加了一把火,道:“與其現在氣沖沖的找吳老爺要說法 鬧得他下不了臺,最後只有硬着頭皮的護着那個罪魁禍首,還不如將火氣壓下去,等吳大少爺的喪事辦完了,再慢慢地追究。”
林太太微微有些遲疑,但是她看了吳太太一眼,卻又堅決起來道:“不行,這些事情耽擱久了容易出意外,還是快到斬亂麻的比較好。”
“太太~”拾娘哀叫一聲,而後看着猶豫不決的吳太太,道:“吳太太 您說句話啊!”
“你希望我說什麼?”吳太太冷笑,道:“難不成讓我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兒子白白的死了卻什麼都不管?”
“那您就忍心看着吳家亂得不可收拾?”拾娘看着已經動搖卻還是死鴨子嘴硬的吳太太道:“就算您什麼都不在乎 不在乎吳老爺會因此和你生分甚至陌路,不在乎整個吳家的人和您對立,也不在乎舒雅以後在這個家呆不下去,但是您也要想想,無大少爺爲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啊,您不能讓他死了都不得安寧啊!”
吳太太又哭了起來,兒子死了,她下半輩子沒有了依靠,她還在乎自己能不能呆在這個家嗎?
“姑母,您別哭了,您這一哭,我心裡也難過!”林舒雅嘴上安慰着吳太太,勸她別要哭,自己的眼淚卻也一串一串往下掉,似乎傷心到了極致一般。
“吳苦命的舒雅啊!”吳太太摟着林舒雅哭得越發大聲起來,一旁的丫鬟媽媽都在一旁抹着眼淚,林太太和拾娘也不得已的努力擠出幾滴眼淚了應景。
哭了好大一會兒,吳太太才哽咽的收了聲,然後看着林太太道:“弟妹,拾孃的話很有道理,這件事情還是緩一緩,等懷宗入土爲安之後,再慢慢地爲他討個公道吧!”
“我是擔心夜長夢多啊!”林太太嘆氣,道:“萬一到時候姐夫什麼都不認的話,懷宗豈不是白白的被人給害了?”
“那也得忍!”吳太太在吳家多年,練就一身忍字訣的功夫,她苦笑一聲道:“老爺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了,要真的是把他逼急了的話,他還真會恨我,恨舒雅,恨林家所有人的。我倒是無所謂,但是舒雅還年輕,要是老爺記恨她的話,她在這個家怎麼呆啊!”
人家根本就不想呆在這個家!拾娘腹誹了一句,林舒雅恐怕最想的就是在這個家呆不下去吧!
“姑母不用爲我考慮,只要能爲表哥討公道,您做什麼我都支持您。”林舒雅緩緩的搖了搖頭,臉上帶了一絲決然和悽楚,道:“反正我也不準備在這個家呆太久。。。。。。”
這是什麼意思?吳太太微微一怔,第一反應是林舒雅不願意留在吳家守一輩子寡,她心裡升起了一陣恚怒,兒子屍骨未寒,她就想改嫁了?
“林舒雅,你在說什麼胡話!”拾娘見勢不妙,立刻呵斥一聲,道:“你別忘了,你還有爹孃要孝順,你別胡思亂想。”
“爹孃有哥哥嫂嫂還有你,可是表哥卻只有我啊!”林舒雅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說了一句容易出錯的話,拾娘這麼一聲呵斥,她就立刻順着拾孃的話嘆息起來。
她這是。。。。。。吳太太領會了她話裡的意思,在爲自己的多疑而感到羞愧的同時,也開始轉起了另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