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居外,突然涌進來數十名王府侍衛,爲首一人,身穿青色勁裝。正是青衣。
他上前一腳將那丫鬟踏住,對手下侍衛喝道:“還不拿下!”
葉芷蔚僵直的立在那裡,面色慘白,頭上冷汗直冒,這會功夫她才覺出緊張來。
猛吸一口氣後,只覺身子發軟,連步子都邁不動。
風暮寒渾身殺氣充盈,鳳眸深處好似寒冬結冰的湖面,他側着身子。將葉芷蔚擋在身後。
“全都拿下。”他幽幽道,聲音裡似乎壓抑着滔天怒火。
聽了世子爺的命令。青衣等人俱是一愣。
全部是指……
就在青衣等人愣神的功夫,地上癱倒的那名女子突然哭着撲上來,拉住風暮寒的衣角,“世子爺,求您開開恩吧,賤妾是奉了王妃之命過來服侍您的,此事與賤妾無關呀!”
風暮寒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眼底寒光四射,卻是對青衣他們冷聲道:“讓你們拿人。全都聾了麼?”
青衣這時才反應過來,世子爺這是爲了那葉小姐,打算全體滅口了,上前便將谷嬤嬤等人全都拿了。
谷嬤嬤傻了眼,還沒得機會開口,便被身後侍衛點中了穴道,連話也說不出半句。
葉芷蔚沒想到風暮寒居然會這麼做,谷嬤嬤可是南王妃身邊的人,要是把她也抓了,只怕南王妃會對她誤會更深。
“等一下……”她急急開口,想勸他幾句。
誰知風暮寒低聲怒斥道。“閉嘴!”
葉芷蔚一口氣沒喘勻,反倒把自己嗆住了,忍不住咳了起來。
風暮寒這纔回過神來,伸手想去撫她的背,替她順氣。
葉芷蔚心中一股闇火衝了出來,她猛地一扭身子,避開了他的手,用袖子捂着嘴,將臉轉到了一邊去。
風暮寒伸出去的手落了空。
他剛纔正在氣頭上,他並不知道今天葉芷蔚到王府來,也不知南王妃安排的那些事,當他收到暗衛的消息時便急急的往回趕。
其實他何嘗不想將她留在身邊。日夜相對,但是現在時機不到,他如果強行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反而會給她招來危險。
沒想到,他千算萬算,最後卻唯獨漏算了自己的母妃。
風暮寒目光突然落在她被匕首割破的腰封上,“進屋去。”他沉聲道,帶着些命令的意味。
葉芷蔚腿腳發軟,才走了兩步,突覺身子凌空而起。
原來是風暮寒自她身後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快放我下來!”她怒道。
想起今天南王妃暗示她的那些話,她便心中來氣。這要是傳到外人耳朵裡,她這妾室的身份只怕就要當定了。
院裡的青衣等人齊齊轉過頭去,自上次葉芷蔚馬車遇襲時他們便已隱隱覺察出世子爺與這位葉小姐之間的微妙關係。
風暮寒雙臂收緊,無論她怎麼掙也無法從他的懷裡掙脫,他挑起海風簾子,將她帶進屋裡。
“薇兒……”他低低的在她耳邊輕聲喚着,聲音裡帶着無限的憐惜,“有沒有受傷?”
剛纔門外的那個怒火滔天的南王世子轉眼間變得謹小慎微起來。
“你先放開我。”葉芷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
風暮寒將她放在地上,但是一隻手卻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任她怎麼掙都不肯放開。
“生氣了?”他用空着的一隻手扳過她的下頜。
“我怎麼敢生世子爺的氣,麻煩世子爺快些放開我,我還要趕着回去,不然讓王妃知道了定會以爲是我在勾引你,又要將我叫過府來教訓一通了。”
風暮寒深深嘆了口氣,眼底神色複雜,葉芷蔚是他母妃請來府裡的,卻又在他的院子裡遇了此刺客,無論怎麼想,都會讓人懷疑到南王妃的身上去。冬撲女圾。
“剛纔那刺客……”他小心斟酌着用詞,只覺這話極難出口,他要如何解釋,她纔會相信他此事絕非出自南王妃之手?
葉芷蔚擡頭看到風暮寒臉上僵硬的表情,呼吸悠長,欲言又止的模樣,喉嚨裡不知怎麼,就涌起一股酸澀。
遇到這種事,最爲難的人只怕就是他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傷了哪一個他都會疼。
“我知道,此事應與你母妃無關。”
若真是南王妃想要她的命,就不會選在這裡了。
“也許是誰想嫁禍給你的母妃也說不定。”葉芷蔚思忖道,“剛纔我若是死了,你必定會對母妃心生罅隙,若我僥倖活着,也會對你母妃心生怨恨,想必這便是那背後之人想看到的。”
風暮寒將手臂繞過她的後背,將她攬進懷裡,“我會去查清背後之人,倒是你……今天受了委屈……”
一提這事葉芷蔚就冒出一股無名火,她伸手將他推開,“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麻煩世子爺幫我準備件替換的衣裳,省得出去了被人詬病。”
“還在生氣?”風暮寒深知她的脾氣,雖說平時看着似個好說話的,可是關鍵時候若是倔強起來,他還真拿她沒辦法。
“我怎麼敢生氣,只是希望能離這種危險的事情遠一些,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我可不想尚未及笄便夭折了……唔?”
不等她把話說完,他已低頭猛地吻住了她的脣瓣。
猶如狂風暴雨般,他不顧一切的掠奪着她的甜美,連同她的呼吸也一併奪走,生怕她再說出會令他心碎的話語。
這一次,是他的失誤,險些害了她。
沒人知道當時他擲出那枚銀針時,雙手顫抖個不停,幾乎無法控制銀針的力道。
自他被皇帝密詔入京以來,他日夜奔波,明裡暗裡都要提防着太子的人,而且自從那日他在閆程鳴的面前現身後,幾乎每日都會有“意外”發生在他身邊。
大大小小的行刺不下十餘起,身邊的侍衛與近衛軍連着傷了百餘人,但儘管這樣,他仍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爲了以後鋪路。
這一世,他想讓她風風光光嫁給自己,成爲自己的世子妃。
可是現在,他的母妃卻在無意間,將這一切打破了。
從她進入南王府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然被列入了敵人的名單裡,成爲了他的軟肋之一。
“不如……你留下來吧……”他依依不捨的放開她的脣瓣,粗重的呼吸撲打在她的耳邊。
葉芷蔚眼睛一下瞪得溜圓,開什麼玩笑,她還尚未及笄,這傢伙已經等不急了麼?
“大叔,我們不約。”她認真道。
“咯!”
她聽到風暮寒的脣間發出清脆的咬牙聲。
第92章 大夫人疑心生暗鬼 加更,紫氣東來606320 √離開~兩巧
鎮國公府。
大夫人以帕掩面,哭聲悽悽慘慘。
“父親,兒媳去了莊上,可是三小姐根本就不領我的情。還……還說了好些過份的話……”她欲言又止,好像生怕將那些話說出來後會讓鎮國公生氣。
鎮國公有些坐不住了。
本以爲將葉芷蔚接回來,只不過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可是現在卻接連遇到不順。
“蔚兒都說了些什麼?”鎮國公沉聲問道。冬帥扔號。
在他的印象裡,葉芷蔚仍是那個膽怯的,整日躲在閔氏背後的小女孩,她怎麼可能會對她大伯母說出過份的話。
大夫人李氏支支吾吾,“這……兒媳可不敢說……”
“說!”鎮國公不悅的喝了一聲。
大夫人眼珠一轉,正待開口。忽地金管事從外面進來道:“國公爺,南王府上來人了。”
正堂內,連同鎮國公在內。所有人俱都一愣。
南王府雖與他們同爲高門府邸,但對方卻是純正的皇族分支,身份貴不可言,所以彼此間並無太多來往。
鎮國公急忙道:“請進來吧。”
金管事應了聲便退了出去,不一會帶進來一名身穿青色衣衫的年輕男子,那人一身侍衛長的裝扮,腰佩長劍。劍柄墜着紅色流蘇。
“見過國公爺。”那人上前拱手施禮。
鎮國公沒想到對方竟會如此客氣,於是微微點頭。
“屬下乃世子爺身邊的侍衛長青衣,特奉世子爺之命來傳個話,葉小姐現在仍在南王府,王妃與她一見如故,不捨得讓她回來,所以讓屬下過來支會聲,葉小姐要在王府多住兩日,王妃也會教習她些宮裡的規矩,到時絕不會誤了進宮的大事。請國公爺放心。”
鎮國公驚訝道:“我們三小姐在你們南王府?”
“是,是我們王妃下了帖子,親自派人去莊上接了她過來的。”青衣回道。“聽葉小姐說她本來與她伯母商議,今天拜會過王妃後再回來,只是我們王妃實在喜歡葉小姐,想留她陪她兩天,世子爺擔心我們禮數不周,特意讓屬下過來說一聲。”
正堂內,頓時陷入一片奇異的寂靜當中。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在了大夫人李氏的臉上。
剛纔李氏還在這裡哭哭啼啼的說三小姐的不是,說她如此難爲自己,不肯回府來。
怎麼南王府的人所說卻與大夫人截然相反?
二房的夫人不懷好意的笑道:“原來三小姐是被南王府請了去,非是她不想回府,看來是大嫂自己理會錯了。”
大夫人愣在那裡,簡直不可置信現在她所聽到的。
葉芷蔚那個賤人竟然被南王妃邀請去了,這怎麼可能!
她不過是個十三、四歲大的小丫頭片子,又沒有父母給她撐腰,南王妃怎麼會突然請她過府去。
她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侍衛,心裡越發的狐疑起來,假的,一定是假的!這個人只怕是那丫頭從哪裡找來做幌子用的吧?
大夫人眼珠轉了轉,不過這話她卻不敢當面說出口。 шωш ▪тTk ān ▪c o
“三小姐真沒向我說起她要去南王府拜會之事。”她委屈道,“難道她是怕我這當伯母的知道了,會阻攔她不成?她孤身一人去王府做客,難免禮數不周,要不我去接她回來吧。”
“不用了。”鎮國公開口道,既然南王府都來人說明了此事,他再急着讓人去接葉芷蔚豈不是顯得他們過於小家子氣,不信任對方似的。
“蔚兒是個懂事的,又有南王妃照應着,不會有事。”
大夫人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鎮國公望向她的目光中帶着一絲不滿。
她的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連忙低了頭。
鎮國公象徵性的與青衣寒暄了幾句,青衣送上一隻墨漆匣子後便回去了。
鎮國公讓人開了匣子,只見裡面裝着一隻金鑲玉的鎮紙。
“都散了吧。”鎮國公道,心情略微輕鬆了些。
先不說這隻鎮紙的價值如何,南王府那可是皇室宗親,向來是講規矩的,所以便送來此物做爲擅留葉芷蔚的賠禮,也算是給足了他的面子。
大夫人剛出了門口,便聽到身後二夫人輕聲笑道:“沒想到三小姐還是個好命的,是吧大嫂?”
大夫人恨恨咬牙,她在莊上吃了虧,本以爲今天能討回來,卻不想被王府的人給攪了。
“二弟妹,你說葉丫頭真在南王府麼?”大夫人嘴邊掠過一絲陰冷的笑意,她纔不信那個丫頭的謊話。
也不知誰借了她那些膽子,現在居然還敢當衆派人冒充南王府的侍衛來傳話。
“這個……我可說不好。”二夫人捂着嘴嗤嗤的笑,“再有兩天宮裡的嬤嬤就要來府裡了,你可準備好了咱們三小姐的院子?”
一想到要勸說瑤琴把她那院子空出來,大夫人就頭痛。
全都是葉芷蔚給她帶來的麻煩,要不是因爲她,她現在怎麼會落得裡外不討好的境地。
李府那邊聽說已經湊齊了銀子,將李源從大牢裡接了出來,可是人卻只剩下了半條命,正在府裡養着,米鋪子的生意又被順天府尹封了,說是什麼時候結案,才什麼時候解封。
李府的手裡已經沒了銀子,三天兩頭的打發人來找她拿銀子。
眼下她已經把自己的體已拿出去了一部分,可是還是堵不上這虧空,她只好偷偷動用了鎮國公府的公銀,準備等她將李府米鋪的貨轉賣出去一些後再把這空填上。
可是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忙着葉芷蔚進宮的這件事,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只要能把那丫頭的謊言揭穿,她就再也沒機會猖狂了。
大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後,越尋思這事越覺得其中定有蹊蹺,於是找來大爺葉東舟道:“葉芷蔚尚未及笄,怎麼好單獨留在別人府裡,眼下她又要進宮,再要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來,可是對我們鎮國公府不利。”
葉東舟也覺着她說的有理,“可是父親不會有事……”
大夫人冷笑一聲,“父親常年帶兵在外,怎麼會了解葉芷蔚的爲人,我覺着剛纔那南王府的來人定是葉芷蔚讓人假扮的,那丫頭怎麼可能會去南王府。”
她纔不信這種好事會落到葉芷蔚的身上,那南王妃是什麼人,她就算想巴結都巴結不上,每次府裡宴請,南王府最多會讓人送來賀禮,卻從不見南王妃親自過府,她怎麼能看上葉芷蔚這種黃毛丫頭。
想到這裡,大夫人心裡越來越興奮起來,只要她去了南王府,葉芷蔚的謊言便會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