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忽然冷笑:“所以,你就是這樣愛着顧席漫的?”
“什麼?”我驚愕地看向他,思維有些亂,對於他不留半點情面的言辭,有點措手不及。
他究竟怎麼了,話題動不動就離不開顧席漫,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就是逼着我往角落裡縮,從此便是暗無天日,無轉身的可能?
“我不知道你究竟要把自己折磨到什麼時候,三年前,他離開,你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如今他回來,你還要執迷不悟?”
林混蛋的話如同腥亮的針頭,一下一下地深入我的心口,每刺一下,深入一寸,便是心煩意亂的躁悶,夾雜着窒息的疼痛。
我突然呼吸粗重起來,喉嚨被死神掐緊,我死命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氣,彷彿遲一點點,少喘一下,都會讓我當場斃命。
他說得沒錯,顧席漫離開我的那兩個月,我一直躲在一個單親的同學家。
幾天幾夜的不睡覺,不洗澡。
衣服是抓到那一件便胡亂地往身上一攬,不穿鞋,即使穿也是一隻公一隻母,不倫不類,全身上下盡是行屍走肉的氣息,死氣沉沉的。
那時我覺得自己就快死了,即使不死也是一塊乾屍,沒有思維,沒有靈魂。
“小雪,我知道你忘不了他,”林混蛋輕輕地按住我的雙肩,似乎要說服我,“可是你知不知道,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你,你傷心時,他看不到,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唱獨角戲,不如放手,你是個好女孩,憑什麼就要爲他傷心欲絕?前幾天我丟下你,便是得知他回來……”
我愕然,喃喃道:“原來你都知道了,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還想說什麼,我卻已失魂落魄地低下頭去,無力地搖頭:“你別說了,我什麼也不想聽……”
我推開他按在肩膀上的手,仰起臉,吸了吸鼻子,又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你說的我都懂,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你知不知道?傷心欲絕算什麼?我只知道,如果我放棄他了,我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那是因爲你自己不願意放過自己!”林混蛋狠狠地盯着我,幽深的桃花眼,閃着冷光,“一個人最大的敵人便是自己,而那敵人便是來自心魔,不是你放棄不了,而是你潛意識裡不願放棄,抑或是,你從沒打算放棄過!”
一番話,說得我無言以對。
我瞪大雙眼看着他,嘴脣無聲地動了動,再也說不出話來。
電梯停了下來,門,緩緩打開。
入簾的是天高海闊的意境,我知道,已經到目的地了。
“你給我滾!”我突然崩潰,一把將他推出電梯,又擡手飛快地按了下。
電梯裡的林混蛋猝不及防,被我猛地推出電梯,後退了數步,然後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我怔怔地看着他,然後無意識地後退,直到貼着冰涼的牆壁,身子又緩緩地滑了下來。
“楊雪,你這個笨蛋!你知道顧席漫三年前是因什麼離開,又是因什麼回來的嗎?!你以爲他……”
林混蛋的咆哮聲突然在外面響起,我猛地用手捂住了耳朵,蹲着身子,把自己的腦袋埋進了雙膝之間。
世界終於安靜了。
電梯一直往下降,我擡起頭,拿出手機,翻出裡面的短訊。
然後一條條地刪除,無關緊要的,或是已看過的,都無一避免。
直到刪除剩下兩條短訊,我的手突然頓了下來,片刻,又擡手輕輕地撫過屏幕。
那兩條短訊很簡單,裡面只有兩個字――楊雪。
最後一條是在顧席漫離開我的兩個月後,我剛想午睡時收到的。
我記得當時我還回復了他,可他沒再回我。
想來,是他不小心發過來的吧,當時,我也便不怎麼在意。
可我卻鬼使神差地沒有把它們刪除,一直留到了現在。
我狠了狠心,剛想把這兩條短訊刪除。
眼角瞥到短訊的日期處,我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
這兩個短訊,除了年份不同,其他地方毫無二致,甚至發來的日期時間都一模一樣。
我以爲是自己弄錯了,猛然挺直身子,盤膝而坐,手機幾乎貼到了我的眼球上,再次全神貫注地研究着這兩條短訊,一個是高二的5月20日13點14分發來的,另一個是高三的5月20日13點14分發來的。
如果和日期聯想起來,那麼,這條短訊的整體內容便是“5201314,楊雪。”
我愛你一生一世,楊雪。
如果說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自作多情,那麼現在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他爲什麼要在離開我之後又發給我?
我感覺我的世界瞬間在天旋地轉,這一刻,我總覺得我錯過了什麼。
這是他的不小心,還是他的真情流露?
我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顧席漫終有一天也會愛上我,像我如此深愛着他一樣。
而現在,我的白日夢是要成真了嗎?
我盯着手機,凝望了許久,卻始終一動不動。
我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想要問顧席漫,可我沒有勇氣,更何況,已經過了三年,怕是他早就不用這個號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