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野豬盛宴

貓仔身上被周希睿綁上了裝帳篷的揹包,不過這點重量對貓仔來說是非常的輕鬆的。在這麼溼滑的坡上,它仍然一路歡快的飛跑,一會兒就看不到它的影子了。在周希睿一陣急呼後,又迅速的跑了回來,伸爪就要趴到周希睿肩上。周希睿趕緊閃開,這傢伙滿腳都是稀泥。大叔卻不介意,給了興奮的貓仔一個大大的擁抱。又拍拍它碩大的頭,跟孩子說話似的囑咐貓仔不要跑遠了。阿措以前走慣了山路,早就遠遠得把兩人甩在了後面,很快貓仔就攆了上來,跟在阿措身邊。

早上出來的時候,大娘在他們的揹包裡塞了臘肉瓜菜,又裝了些米在大叔的包裡,唯恐他們上山去吃不好。大叔還背上了一口小鍋。要不是有貓仔幫着背帳篷,他們爬起這山來,將更加艱難。大叔說這上山一趟,來回要兩天的時間,中途要在山上歇息一夜。因爲要打獵,他們走的路線也不是上山旅遊的人走的,基本都是在深山坳無人區行進,這樣在山上停留的時間會更長。

一路上稀稀疏疏能看到些山裡的人家,有些坡上種滿了半高的玉米。山上有些人家房前屋後遍種箭竹,不時能在屋子外看見一二個老人在編竹筐。大叔說那箭竹不是種的,這裡適合箭竹的生長,有些山頭長的全是這種竹子。當地人喜歡用這個編成日常用品,也有編成籃子當工藝品賣的,反正當地人是離不開這竹子的。而且箭竹也是熊貓最喜歡吃的,這裡也有大熊貓。大叔說聽老一輩人講,以前當地人看見熊貓是要打來吃的,現在當然是保護動物不能打,但現在熊貓的數量卻越來越少。

兩人說着說着往竹林深處行去,大叔指着竹子下一叢白色網狀的菌類說,這是竹蓀很好吃的。周希睿走過去摘下來,就聞到竹蓀有股臭味。有些懷疑這東西真能吃嗎?大叔拿出個塑料袋將竹蓀裝進袋裡,一路上碰到有竹蓀,大叔都很有耐心的全部採摘了。周希睿雖然很懷疑這東西能不能吃,但他還是興致很高的幫大叔尋找着。阿措等了半天后面的人沒有跟上來,就折了回去,放慢腳步和他們一起走。

他們走到一處山崖下的時候,貓仔突然望着懸崖上叫起來。阿措擡頭一看,原來是條小蛇。看到蛇周希睿有種本能的畏懼,急忙呼喚貓仔,想趕快離開。哪知道那蛇被貓仔一嚇,想爬走哪知懸崖上太光滑,那蛇就掉了下來。

這時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掉下來的那條蛇,摔成四五節,每節都跳動着,向蛇頭靠近。不一會兒又成了一條蛇,然後就想往草叢裡鑽。大叔一看,急忙衝過去,掐住了蛇頭,那蛇一掙,蛇身又掉了兩節在地上。大叔將這蛇一股腦兒的全裝進了一個編織袋中,將編織袋的口挽成個結,掛在自己背的包上。兩人好奇的問大叔,這怪蛇是什麼東西?大叔說:“這種蛇可是難得的貴重藥材,撿了其中的一節,這條蛇就不能活,用這蛇泡成藥酒,可以治碎骨病等頑症呢。”大叔哈哈笑道:“今天運氣真好,我打獵幾十年了都沒能捉到過,只是在小時候看到我外公捉過一條。但到底這是個什麼東西我也不清楚,只聽外公叫它斷骨蛇”。

傍晚的時候他們來到烏龜峽和螞蟥溝之間,這裡有充沛的水源,適合紮營,在一小塊平地上週希睿和大叔紮好了帳篷。山泉冰涼清亮,在谷裡一瀉而下,空空的山裡溢滿了厚重的迴響。阿措對着瀑布大吼一聲,他非常喜歡這個“喊天天有應,喊地地有靈”的處所。

貓仔也跑累了,趴在一個大石頭上歇息,眼睛裡閃着歡喜的光亮。阿措走過去摸摸貓仔的頭,他在森林裡待過十分理解貓仔,知道它喜歡這個地方了,其實對於動物來說,他們的天堂就是這原始森林!

大叔幫着紮好帳篷後,也不歇息,山裡人勤勞慣了。他讓倆孩子休息,自己卻爬上旁邊的小山坡尋柴禾去了。周希睿一屁股坐在石頭上,脫出靴子一看,腳底打了幾個大泡。看來是久不鍛鍊的原因,周希睿覺得自己體力太差了,走不了多遠就氣踹噓噓的。他從揹包中找出一個盒子,拿出根牙籤將那泡戳破了,擠掉了裡面的水,又拿出新傷口噴霧劑,仔細噴了遍,這纔將襪子和靴子穿上。,

大叔已經拾回來一些幹樹枝,又麻利的將三塊大石頭壘成個臨時的竈,將小鍋裝了些米在溪水中淘洗乾淨,將這些米灌入砍回來的毛竹筒中,用野芭蕉葉子塞好,最後將竹筒放在竈上加樹枝燒起火來。貓仔往這邊看來,伸了個懶腰,舔了舔嘴巴,趴在石頭上眯着眼睛打起盹來。

周希睿也拿出個塑料小菜板,摸出身上的砍刀,將大娘準備的臘肉拿了出來,在溪水中清洗乾淨。在菜板上細細的切成了薄片,又拿出幾條小黃瓜也切成薄片。再從揹包中掏出些裝油鹽醬醋的小瓶子,擺在竈邊。

大叔把先前找的竹蓀拿出幾朵在溪水中清洗乾淨,撕成塊。放在一塊野芭蕉葉子上備用。他又在裝瓜菜的塑料袋裡摸索了會,掏出些大蒜,剝乾淨後也放在竹蓀邊備用。

三人閒聊了半個小時,估摸着竹筒飯好了,大叔用野芭蕉葉子包着竹筒的一頭拎了出來,因爲太燙了,趕緊扔在旁邊石頭上晾着。大叔用臘肉的肥肉熬了些油將竹蓀炒了下,放上水和蒜瓣煮開後盛進碗裡。回過頭讓阿措端到那邊鋪好的野芭蕉葉上。接着又將臘肉和黃瓜炒了個菜,然後將一個竹筒劃開將飯掏出來,又撥拉了一半多黃瓜炒臘肉和在飯裡,放到了貓仔面前。貓仔也餓了,大口的吃了起來。大叔看它吃的香,欣慰的摸着它的頭。大叔已經把貓仔當成了自己的寶貝,疼愛有加,連周希睿在旁邊都有些妒忌了。

看貓仔吃完,大叔這才劃開竹筒和兩人坐在野芭蕉鋪的地鋪上吃起晚飯來。這一頓三個人都走餓了,再加上竹筒飯有股竹子的清香實在很誘人,那竹蓀做成湯後也非常溜滑可口,這一頓吃得真是心滿意足。夜幕降臨躺在帳篷裡,三人聽着靜謐的大山中時不時的傳來鳥兒或者猴子的叫聲,很快也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他們終於登上了老君山的最高處,站在這山頂,看着半山上的雲海,有種飄然若仙的超脫感。周希睿覺得怪不得太上老君要在這修煉,這裡真是讓人能靜下心,忘記煩惱的好去處!

下山比起上山來就要輕鬆多了,大叔帶着走了另外一條捷徑下山,沒三個小時就已經回到了半山腰,在一個矮樹叢附近,大叔和阿措突然放慢了腳步。他們發現這裡到處都是野豬的腳印。大叔又緊張又興奮,緊張的是怕遇到成年的公野豬,這種大傢伙能長到四五百斤,尖利的獠牙頂死個人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上次他獨自打獵就遇上過,那大野豬紅着眼睛,彪悍的朝自己衝了過來。要不是當時旁邊有棵大樹,自己爬得快,怕現在骨頭都爛在這山裡了。

興奮的是如果遇到半大的或者帶崽的母野豬,那今年就不用殺年豬了,這野豬肉做的臘肉可是比家豬的肉好吃多了。貓仔也嗅到野豬的味了,迅速的警覺起來,突然朝着樹叢深處衝了進去,大叔趕緊跟上去了。周希睿和阿措也趕緊拿出砍刀跟在後面。

突然聽到前面貓仔咆哮的聲音越來越大,一陣樹枝響動,好傢伙!一隻身體大得象只小水牛的大野豬從林中被貓仔趕了出來,大叔迅速朝它開了兩槍。這野豬皮糙肉厚,中彈後居然沒有倒下,竟然掉頭向大叔衝了過來。周希睿看到野豬令人膽寒的獠牙心裡知道要出事,拿着砍刀衝到大叔前面,阿措也同時甩出了竹籤,那邊貓仔看到野豬向自己主人衝了過去,護主心切,閃電般的衝到野豬身邊,跳起來旋風般咬住野豬的咽喉,阿措的竹籤也在瞬間插入了野豬的眼睛,野豬雙眼流血頹然倒地,貓仔靈巧的閃過野豬的獠牙,死死咬住咽喉,直到野豬嚥氣了也不肯鬆口。

貓仔勇猛的咬斷了野豬的喉管,大叔驚魂未定的走過去檢查豬有沒有嚥氣,確定它已經死了後,高興的蹲下來拍拍貓仔的頭說:“這狗真棒!”

大叔眯眼估摸了下說:“好傢伙,這豬起碼得有四百多斤,我們要把它弄下山,怕是很難啊!”周希睿繞着野豬轉了一圈,想出個辦法,他將帳篷上的滑輪取下來,然後讓大叔幫着弄了幾根粗樹枝,用繩子系成了個簡單的擔架。將滑輪上在擔架四個角固定好。因爲是下坡,繫了根繩子在擔架後面,然後把野豬捆牢在擔架上。三人在後面拉着,以免擔架下滑的速度太快。

這樣下坡難度係數就大了很多,有些溝坎三人就得擡着野豬走。周希睿從來沒有做過這麼艱苦的事情,可能因爲打到獵物的自豪感吧!全靠一股子精神力量撐到了山下。

大家精疲力盡的把豬拖到院子中間,都累得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動了。大媽看見他們打了這麼大頭野豬,又驚又喜,急急的問受傷沒有?大叔答應她沒有受傷,多虧狗把它喉嚨咬住。大媽走過去摸摸貓仔的頭,這才進去把茶端出來,讓大家喝了休息。

這時候村莊裡的人都來圍在院子四周看這個大野豬,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好多年沒有人打過這麼大的野豬了。又聽說是狗咬死的,大家又都圍着貓仔誇這狗體形大,打獵是把好手。貓仔也不理會他們議論自己,趴在那眯着眼睛歇息。有大膽的小孩甚至去摸它的頭,它也不理。倒是大叔警告那些小孩別去摸它,嚇唬說它會咬人的。這才把這幫孩子的家長嚇得把孩子吼開了。

有幾個大叔的本家已經開始燒水,幫着收拾這個野豬了。大叔邀請了全莊的人,晚上來吃野豬宴。村裡一個做紅白喜事的廚子也來幫忙做菜,大娘就在旁邊樂呵呵給他打下手。周希睿歇息了會,就湊過去看別人打整野豬。

這野豬皮很厚,肥肉很少,因爲在野地裡鍛鍊的好,就比圈養在家的家豬肉要結實。全身的肉看起來象牛肉一樣,全是瘦肉。周希睿看見一個人把豬肺取下來用水灌洗了幾次,最後灌上水掛在屋檐下。

就好奇的問這樣做是爲什麼?那人見他那麼好奇,就哈哈大笑的說:“這樣是把豬肺裡的血水洗乾淨,要掛一會才能洗透,洗到雪白的爲止。最後和豬腦、肥腸一起燉。包管你這城裡娃娃沒吃過這樣好吃的東西”。周希睿有些不以爲然,再怎麼不就是個豬肉味嗎?

在晚飯前,大娘給貓仔單獨燉了鍋豬腿,以獎勵它的英勇,貓仔趴在門邊細細的享受着自己的勞動成果。掌燈時分,大叔院子裡擺上桌椅,莊裡的男女老少都來坐滿了。桌上擺着用野豬肉做的九大碗,周希睿和阿措聞着香味早開始咽口水了,這次下山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早已飢腸轆轆,坐到桌前就大快朵頤起來。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野豬宴給他倆印象最深刻的是燉在湯裡的豬肺,雪白的和腦花一樣,一抿就化了,但卻沒有腦花的腥味,香滑軟,真是人間美味,看來最好的食材絕對不是鮑魚海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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