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恩情

感謝雯君吉祥的粉紅,可愛夕梨的打賞。

祝大家元宵、情人雙節快樂,收多多的玫瑰花……

達兒一聽,皺起了笑臉,擡頭對鷹雪道:“那……你忍着點兒,我幫你用力揉揉,以後就不用多受罪了!!”

鷹雪衝鼓勵地笑了笑,道:“你用力搓吧,我不怕痛!只是……幾天的晚飯還沒做呢,連累大家都沒有飯吃……”

“別擔心做飯的事,一會幫你弄好腳,我去做飯!我做的飯雖然沒你的手藝好吃,將就着吃唄,這不特殊情況嘛!”達兒小大人似的,一邊用力揉搓她的腳,一邊跟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即使這樣,鷹雪還是疼得冷汗直流。

那邊已經有人拿着米袋和淘米筐,重新到水潭邊把米洗乾淨,又有泰雅勇士,挑了兩桶清水過來,安兒在一旁看着加水,把米飯煮上了。

安兒看了一眼鷹葉帶回來的萊姆部落百十爲老弱殘兵,安兒有些頭痛晚飯應該怎麼煮。他們帶的糧食不少,那都是要用來交換的貨物啊!好在今天護衛隊捕獵到的獵物不少,現在正是獵物肥美的季節,一頭羚牛至少有七八百斤呢,應該夠吃的……吧?

鷹葉留了一塊最好的牛腱子肉,安兒把這塊腱子肉也剁成肉餡,準備包兩種餡料的餛飩和煎餃。明天早上起來,把煎餃熱一熱,對付一頓就可以了。現在可是路上,不必頓頓都搞那麼精緻。

阿桑取出一個大青銅炒鍋,在水潭邊洗乾淨,架在火堆上,朝着安兒喊一嗓子:“土豆燉牛肉,是先放牛肉還是先放土豆,還是一起放?”

“……”安兒把孩子們放在離火堆遠一點的毯子上,自己從另一架馬車上翻出蔥姜和紅辣椒,切了一小堆,然後把昨天剩下的野豬上的肥膘,切下來一些扔給阿桑,讓他煉成豬油,又讓其他幾個沒事做的護衛隊隊員,把拿出來的一小堆土豆給颳了皮洗乾淨。

她在菜板前,小心地切着牛肉。好久沒有親手做過炒菜的活兒了,感覺切菜的手法都生疏了。三十多張嘴要吃飯的,需要切的牛肉自然不在少數,鷹葉看了不捨得菜刀把她白嫩的手磨紅了,搶過她手中的菜刀,幫她把牛肉切成她需要的小塊。

切好的牛肉和土豆,堆積成一座小山。好在他們帶的鍋,是那種行軍用的鍋竈,一鍋出來足夠四五十人的飯量。安兒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把油炒熱了,放進蔥姜和幹辣椒爆香,然後讓鷹葉和鷹噓把上百斤牛肉放進大鍋裡面,她拿着一個類似青銅杴的鏟子,用力在鍋裡翻炒着。

她細胳膊細腿兒的,用那麼碩大的一個鏟子炒菜,還真挺吃力的。她男人看着她額角滲出的汗珠,接過她手中的鏟子,道:“我來炒吧,你在旁邊看着火候,添加作料就行。”

安兒抹了一把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好,你就像我剛剛那樣,不停地翻炒着,直到牛肉表層都變了顏色……”

她自己也沒閒着,一邊訓斥着去抓萊西頭髮的小念雅,一邊張羅着拿鹽和花椒粉等作料。

打了一陣,又進行物理降溫的萊西,身體的溫度已經降下來。病了幾天,又粒米未進,身體極度虛弱,躺在毯子上睡着了。小念雅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另一個毯子上爬過來,看着她亂糟糟的頭髮上的碎葉子,想去用手幫她撿去頭上的樹葉,不料卻被誤會的媽媽呵斥,很不高興地撅起了嘴巴,坐在萊西身邊生悶氣。

被用草繩綁住雙手的萊恩,坐在妹妹的身邊,看着她安詳的睡容,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自從雙親死於那場森林大火和獸潮,他就和妹妹相依爲命。他們一路往南方逃,終於逃到了強大的卓哈部落,被卓哈的頭兒看重收留了下來。

可是,臨危被推選爲族長的他,深知拔拔在萊姆部落上傾注了多少心血。當卓哈的頭兒告訴他“萊姆部落”將永遠成爲歷史之後,他的心就一直被煎熬着。儘管,他和妹妹在卓哈部落受到了特別的照顧和禮遇,自己也破格加入城市護衛隊。

可是,他的族人們卻在難民區受苦,每天只領取一頓飯,而且還不管飽。卓哈部落對於外來人口管理很嚴苛,在冬季雪小一點的時候,不允許任何人,隨意組織隊伍去狩獵。天氣嚴寒,缺衣少食,原萊姆部落的一些身體比較弱的族人,開始有人生病、死亡……

而身爲他們族長的萊恩,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族人們在他面前死去,卻無能爲力。他雖然參加的護衛隊,住進了石頭房子裡,領到的食物卻僅僅夠他和妹妹吃的。就這樣,他依然勒緊褲腰帶,從牙縫裡省出一些米麪,給那些生病的族人送去,希望能夠挽救更多族人的生命。即使如此,一冬天過去,他還是失去了二十多個族人。

他的做法,卓哈的頭兒知道了,把他叫去,訓斥了一通,道:“適者生存,你可以照顧他們一時,照顧不了他們一世。卓哈部落不養閒人,開春後所有的人都要參加狩獵、勞動和征戰。你要記住,萊姆部落已經不存在了,那種小農思想要趕緊收起來!開春後,你的那些所謂的族人,都要編進軍隊,向南方可達部落進軍……”

在卓哈部落裡,那些後來併入進來的普通族人,都是戰爭的炮灰。在參加過一次征戰後,萊恩看到越來越少的族人們,夜夜不能入眠。終於,在征伐另一個部落的途中,他悄悄聯合了所有族人,成功做了逃兵。這一路上,他們不但要躲避卓哈部落派來的追兵,還要面臨大自然的考驗——風雨、野獸、疾病……

晝伏夜出,一路往北走了整整一個半月,雖然照樣吃不飽飯,穿不暖衣,但是萊恩和族人們的精神狀態卻很好,因爲他們是自由的,不被任何其他部落使喚奴役,不用擔心下一秒就被別人拋棄。

這一路下來,病倒的、死在野獸口中的,再加上原來戰爭中犧牲的,萊姆部落的族人只剩下不到一百人。而這時候,他唯一的親人——萊西又病了,開始時淋了一場雨,只是有些發燒,後來咳嗽得很厲害,煮的肉湯都喝不進去了,喝多少吐多少,眼看着活潑可愛的妹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眼看着她的精神就這麼漸漸萎靡下去,他不得不在這片無主的小山林中暫時駐紮下來。

族人們無論體力還是精神上,都到了一個極限,需要休整一下。這附近的草原和山林裡,生活着一羣野羊和野牛,他帶着族人們偶爾也能獵取到一兩隻,再加上一些小型的野雞和野兔,每天勉強能吃個半飽。可是妹妹的病情,讓他陷入了困境。

直到今天傍晚十分,他發現一隊馬車隊從這兒經過,並且在附近的小山谷裡駐紮。他很清楚,只有被神族庇佑的泰雅部落,才能馴服草原上的主人——疾風獸,才能讓它們乖乖地作爲騎乘或者拉車。車隊的護衛隊手中的“神器”,讓他有些忌憚,只在一邊埋伏着,等待時機弄些米糧給妹妹熬些粥喝,說不定喝了粥,妹妹的病就能好了。於是,就有了抓走鷹雪,劫走米袋的事情發生……

萊恩摸了摸妹妹已經恢復正常溫度的額頭,心中暗暗慶幸——幸好,幸好!幸好他們遇到了泰雅部落的神女,幸好神女有辦法救治他的妹妹。否則,他將失去他唯一的親人。

他帶着族人叛逃,熬過最初被追擊的驚心動魄的日子,是爲了什麼?不就是想維護自己的部族,讓族人們過上安定的生活嗎?如果,連自己唯一的親人都不能保全,何談保護部落,保護族人?

望着被綁着驅趕在一堆,在寒夜裡瑟瑟發抖,瘦骨嶙峋,面如枯槁的族人們,萊恩瘦削的臉上,滑落了兩行英雄淚。

“咳咳……哥哥不哭,萊西不難受了……咳咳咳咳——”妹妹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看着哥哥腮邊的淚水,努力撐起無力的身子,用瘦得跟柴火棒似的小手,幫哥哥擦去眼淚。她想努力做出精神不錯的樣子,可是肺部的炎症沒消下去,說了幾句話,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終於把一大鍋牛肉燉下去的安兒,聽見了小女孩的咳嗽聲,倒了一杯溫開水,把已經拿出來的藥遞到她手中,柔聲道:“和着水吞下去……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好好吃藥,很快你的病就能好了。披上獸皮,晚上氣溫低,別又受涼……”

“謝謝神女大人……咳咳……”小女孩沒有遲疑,吞下了安兒給的肉片,大口大口喝着溫開水,一杯開水喝完了,還意猶未盡。

安兒又給她倒了半杯,笑着道:“小口小口的喝,別喝飽了,一會兒沒有肚子吃晚飯……”

晚飯?他們劫了泰雅的人,還搶了他們的糧食,神女大人還給妹妹吃晚飯?萊恩心中思緒翻涌着,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跪在神女的面前,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這種禮節,是他在卓哈部落的時候學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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