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聽說你遇到了危險,便來看看。這幾日我新作了曲子,想要讓你看看。”墨塵帶着一抹憂鬱的眸子看向十七,笑容純淨的說道,彷彿周身劍弩拔張的氣氛於他而言,視同空氣。
“曲子?”十七笑問。原來他來找她是要看曲譜。
墨塵點頭,在衆人膛目結舌下,他笑着回道:“是一首描述雲霧的曲子。適合琴與蕭合奏。只不過其中有一兩點我無法理順,總覺得有些怪異。”
“好,不過,眼下還有些麻煩需要處理。等回到京城後,我們再行討論。”十七點頭笑道。
軒轅默黑眸又暗了幾分,陰寒的氣息濃烈。幸而他不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沒有理智,此時他能夠做的,只有摸清墨塵接近十七的動機!
飛劍頭皮硬了。
“麻煩嗎?”墨塵泉水般透明的黑眸看向流沉,笑道:“鮮血是我最不想看到的。而血腥味只會讓人迷失了心智。”話落,他白色袖袍輕輕一揮,剛纔襲來的淡香味濃了幾分。
原本空氣中還有少血的血腥味,此時都被淡香掩蓋。
流沉身形一顫,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彷彿有種力量,能夠在舉手之間,毀了一切!這種認知讓流沉沒由來的懼怕,再看向萬人,他已經有了退後的打算!
一陣斷斷續續的哨聲傳來,流沉眼前一亮,反應頗快的命令道:“護送四王爺回京!”他若就這麼離去,必定讓百姓猜疑。所以轉變身份,是能夠安全脫身的辦法!況且這是三王爺的命令!
“四王爺福樂安康!”百姓齊呼。高峰上,隱藏暗處的軒轅默,面色黑青,鷹眸內被怒火遮蓋,這一次京城外的交鋒,他徹底失敗。軒轅寧的計策更勝一籌!
墨塵望着十七,笑容依然純淨。
十七黑眸閃了閃,收回目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軒轅寧,見他面色深沉,心中那抹異樣的感覺又浮現。怎麼最近兩日,她對他好像多了一些她不清楚的感覺?
“回京。”軒轅寧沉聲道。
這時,人羣都要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時,被軒轅寧和十七遺忘的喬靈兒起身走到軒轅寧和十七的面前,擡起頭對軒轅寧說道:“四王爺,您的身體若是不加以休養,就算您的意志再強悍,再有控制力,在一年之內,將覆水難收,難以救治。”
又側頭看向十七說道:“慕容小姐雖然受了傷,但是與四王爺相比,也只是小小的內傷。四王爺冒着生命的危險,爲您輸送真氣治療你的內傷,已經讓四王爺的身體無法附和。若是慕容小姐與無塵公子相熟,就讓無塵公子爲四王爺調養身體吧。”
喬靈兒的聲音不大不小,卻穿透了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軒轅寧只有一年的性命?若是不加以好生休養,只有一年?!雖然不知真假,但還是讓衆人驚訝唏噓一番!這四王爺看上去怎麼也不可能是喬靈兒口中已經病入膏肓的人啊,不過,看她的口氣也不假。
十七震撼無比!軒轅寧的身體如此糟糕?而且在面臨身體負荷的情況下,爲她輸送真氣?!心砰的一聲懼顫,他真的只有一年的壽命?若真的只剩下一年的壽命,那這些日子,他做了這麼多,爲了什麼?是什麼樣的目的?又或者說十七沒有辦法猜測,只能他側頭看向軒轅寧,看他如何說。可見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請喬小姐自重,本王身體如何十分清楚,無需喬小姐來提醒。”
軒轅寧垂下頭,黑眸中似有一道冷冽的光芒閃爍,卻又忽明忽暗,最終消失無影,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立即看向十七。她正緊看着他。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喬靈兒的一席話會讓她突然間明白很多事情,他無需解釋,此話從他人的口中說出來,比他說出來更讓人信服!掃了一眼正用奇怪眼神望着他的墨塵,他暗自冷笑,無時無刻都在耍弄心機,玩弄陰謀,這種習慣已經刻入了他的**,直入骨髓。
不過,此刻喬靈兒的一番言語,得到的效果,是讓所有人震驚!也讓人深思。
流沉詫異,四王爺若是隻剩下一年的性命又怎會不珍惜性命而與三王爺搶奪皇位?莫非是之前他們都猜測錯誤了嗎?
喬靈兒身形一顫,話以至此,她也沒必要在說下去惹人煩,轉過身扶起昏迷的喬宇,騎上馬後,朝着回喬家堡的方向騎馬狂奔。
百姓們不敢喘息,他們都是單純的百姓,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看在場有些身份的人,面色皆是鐵青,便不敢再有所舉動。
“飛劍,帶着百姓們去往王府倉庫。”軒轅寧對飛劍命令道。
飛劍面色並無異樣,但是在暗中打量了幾眼十七的反應,最後無異議的領命而去。
他竟不在意?!十七心顫。
流沉見留下來他也討不到好處,而且今日出師不利,就算現在可以出其不備出手,那人言可畏,百姓們都在看着呢!他根本被束縛手腳,不敢輕舉妄動。對手下的人手勢命令,悄然退下。
隱秘的高峰上,大樹後,軒轅默疑惑不解,四弟被逼跳懸崖後,身體竟然變得如此脆弱?這些年來他一直安穩的在四王府過着逍遙王爺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受更嚴重的傷!還是說,這只是喬靈兒與軒轅寧做的一場戲,是讓所有人放下防備?
十七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喬靈兒的話還在耳邊迴響着,隨即將目光落於墨塵的身上。
察覺到十七看過來的視線,墨塵純淨如水的眸子染上淡淡的笑意,在清風吹拂,淡香圍繞時,墨塵笑了,“四王爺的身體的確需要休養。不過,只需要六個月的時間便可恢復。”
一席話,讓十七,梅花,甚至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可軒轅寧卻只是從容淡定的拒絕道:“無需無塵公子費心。本王已有辦法。”他眼中的光芒更是深沉的看不見底。他人求之不得無塵公子的救治,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十七蹙了蹙眉,心底異樣的感覺更甚,嗡了嗡嘴,小聲的說道:“只有一年的壽命,你不怕嗎?”
“你是在擔心嗎?”聽到了那被風吹散,斷斷續續的話語,軒轅寧同樣低聲回問。
十七身形一顫,耳邊兩個人的聲音不斷的重複,他爲了她冒着生命的危險輸送真氣,他問她你在擔心嗎?
似有一陣清風拂過心口,騷動着她鎮定的心,無情的心,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可他們都是聰明人,在這亂世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被騷動!
“既然如此,我先告辭。”墨塵笑着,雙手放在瘦弱的兩腿上,笑容純淨的看着十七。接着說道:“過兩日我去府上見你。”
“好。”十七頜首。
淡香消失,那如仙男子一同消失。
一路回京城,再無危險。
不過,剛進城門口,就見領到大米的難民們,跪在地上朝着軒轅寧感謝。一時間,京城百姓人人稱讚。
分爲兩路,十七與軒轅寧都對在京城外發生的事情緘口不提,似乎那不過是風吹過,飄散後聽入耳中的話語並不真實。各回各府。
他們都知道,回到京城後意味着,緊隨而來的不是安全,而是比之京城外更甚的危險!
還未到京城門口的時候,牡丹附耳輕聲道:“樓主,請明日到天下樓,有重要事情商議。”
十七神色冷厲,點頭回道:“無需明日,今晚你和豺狼鴿子潛入慕容府。”
牡丹點頭。進了城門後,牡丹帶人回到天下樓。
與軒轅寧分爲兩路後,十七並未回府,她帶着梅花去往三王府!
她還沒有忘記,在懸崖前毅然自裁的錦色!
三王府
軒轅默自城外回來之後,就一直立在書房窗前,手中反覆的揉着一枚白子。軒轅寧,慕容十七,喬靈兒,墨塵,四人幾乎都扯不上關係,結果現在,或多或少都扯上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