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覺怎麼樣？”祁莘看向範齊，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像極了一條脫水的魚。
和範天寧那時候一模一樣呢。
“ 我……第一？”範齊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向祁莘，眼裡盛滿了期望。
“ 嗯，你是第一，沒聽到剛剛大家都在爲你歡呼麼？”祁莘忍不住笑了下。這孩子，一心都撲在比賽上面了。
“ 哈，小伯伯，看到了嗎？我是第一名，第一名！”範齊激動地朝着範天寧嚷嚷着，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範天寧也笑了笑，一掌揮過去，和那隻小手碰在一起。那清脆的響聲，彷彿在喧囂着勝利的歡愉。“ 起來吧，準備下一場比賽！”
範天寧突然停下動作，俯下身，看着眼前那張稚氣未脫的臉，笑着說：“ 你小子，怎麼報的項目和我一模一樣？我先前還真沒想到。”
“ 小伯伯，因爲……我想超越你啊！”範齊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笑得狡黠。
“ 你個小子……唉。”範天寧揉了一把他的頭髮，最終將所有的話都終結爲一聲感嘆。
“ 起來吧，你先去觀衆席看完剩下的比賽。下午你還有跳高比賽。”祁莘將坐在地上的範齊扶起來，帶着他走向人羣之中。
範天寧見狀，無奈地笑了笑，收拾了範齊的外套水瓶，跟在他們身後。
“ 老李，來，今天刷我的卡。”祁莘拉着老李的胳膊進了食堂。老李一邊調侃她現在這麼大方，一邊點了三個菜，美曰其名懷念一下學校的味道。
給老李打完飯，祁莘轉向一旁的範天寧，儘量不去看他的眼睛，把飯卡遞給他：“ 喏，就當還了我幾十年前你讓我請的那頓飯。”眼神飄忽，一直不敢直視眼前的人。
“ 又不算還，就當你現在請我一頓飯。”他看她窘迫的樣子，突然想起初三那次在二樓排隊時，回頭看見了她，想說點什麼卻又無話可說，只能像開玩笑一般說了句：“ 你請我吃頓飯唄。”
那時她愣了愣，隨即蹦到閨蜜身後，對他笑着說：“ 不可能的。”
接過她的卡片，他心生一事：“ 要不我們去二樓吃蓋澆飯？”
“ 中午二樓只有面，沒有蓋澆飯。”
“ 那就面吧。”
祁莘拿起手機跟老李發了條信息。
“ 行。”
“ 你想聽我，阿不，你願意聽我聊點事嗎？”排隊的時候，祁莘突然來了一句，“ 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感覺說出來纔會釋懷。如果你不願意，那也就算了。”
“ 嗯，可以。關於我的？”眼見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範天寧心裡來了陣沒來由的愉悅。
“ 其實很多次來二樓吃麪，除了爲了陪阿黃，有時候呢，還是因爲你在二樓。有時候嘛，看着你的臉，食慾都好了很多。”祁莘突然感覺這個說法不大對勁，“ 嗯，你很下飯？啊，不對……秀色可餐？不對不對。”措辭的混亂讓她不自覺地將臉降得越來越低。
“ 反正你就是想吃我？”
靠，爲什麼她真情流露一大段還不如這傢伙一句話來的撩？
“ 你……土味情話還挺厲害的。”祁莘瞥了一眼還沒排到的隊伍，“ 你安靜了，世界就安靜了。”這句話這傢伙還會記得嗎？
“ 因爲你就是我的全世界。”範天寧接了上去，嘴角微微上挑，眼睛看着她，像是在詢問原因。
這氣氛……好像有點奇怪。還是趕緊轉回去，安安心心地排隊吧。
“ 撩完就跑？”範天寧制住她的肩膀，沒讓她得逞。
“ 我又沒跑……不對，我也沒撩！”祁莘扭過頭，不去看他，“ 我只是考驗你記性好不好。你第一次說這話的時候，我還以爲你嫌我吵。”她纔不會承認她剛剛心有點亂了的事實！
“ 那是因爲你不懂情趣好嗎？這能怪我嗎？”他放開她，聳了聳肩，滿臉無奈。
祁莘真想說什麼反駁他，身後卻突然傳來勺子與鐵盤的敲擊聲。
阿姨迷惑地看着他們倆，而他們倆的前面早已空無一人。
“ 啊，阿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祁莘連忙過去刷了卡端了碗麪，朝範天寧一努嘴，讓他過去拿面。範天寧看她這副模樣，啞然失笑，過去接過那碗麪，轉頭問她：“ 那，我們坐哪？”
“ 坐這吧。”祁莘走到三條道交匯點的那張桌子旁，放下她手中的碗，做了下來。
範天寧坐在她的對面，遞給她一雙筷子。
“ 你知道嗎？”祁莘突然笑起來，“ 我對着桌子印象深刻。那次我和阿黃兩個人面對面在這桌吃飯，結果山哥突然拿着一袋小賣部的零食，坐在我右手邊吃東西。我們倆當時非常迷惑地吃完飯。結果不久後的那次考試，按照這座位順時針的順序，山哥、我、阿黃分別是年級第一、年級第二和年級第三。”
“ 阿育王后嘛，我知道的。”範天寧酸酸地跟了一句。
“ 哈哈，難爲你還記得。誰知道後來中考考砸了呢。”祁莘單手託着臉，完全沒聽出他的語氣，笑着回憶，“ 待會趁午休時間，我帶你四處走走，給你分享點東西。你願意聽嗎？”
“ 好。”
接下來的二十多分鐘裡，在範天寧耳畔盪漾的，都是祁莘的聲音。
你看那邊三樓到二樓的樓梯，你在那裡跟我講你考砸的事情。當時另外兩人一看到你，就把我給丟下了。我當時還特沒心沒肺地和你說下次加油，說不定下次能同時得到一顆銀星和一顆金星。
你看那是三樓食堂，最左邊那邊是賣熱乾麪和牛肉粉絲的。之前有一次隊伍就我們兩個人，我排在你的前面。當時牛肉粉絲的牛肉賣完了，只剩了粉絲，卻只從十一元降到了九元。我忍着痛刷了卡，在一旁加配料的時候，聽到你在我身後說了一句“ 不就九塊嗎，這點錢我還沒有？”然後我在內心就開始狂笑，笑這個人怎麼這麼有趣。
你看最靠近過道的這列位置。那次我和阿黃吃飯，朝你們這個方向坐的。她坐裡面，我坐外面。你們那一行人漸漸地都吃完了，難得只剩你一個人在吃飯。但當你面前的那個人走了後，我就感到無比的窘迫，因爲那時我們倆剛好面對面吃飯，一擡頭就能看到彼此。阿黃見狀直接又往裡挪了一個位置，尷尬得我直接站起來，等她吃完後立即收盤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