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藝?”嶽紅炎、楊清和吞吞,連同諸葛風鈴,都微微一愣。
林鋒一笑,沒有說話,朱易這時回過神來來,替林鋒答道:“正如師父所說,這焦俊臣的法術,脫胎於儒學六藝,也可稱君子六藝,分別是禮、樂、射、御、書、數。”
“禮,是指禮節;樂,即音樂;射,是弓箭射術;御,是駕馭馬車,上古時讀書人出行,不坐轎,不騎馬,而是駕駛驅御馬車。”朱易替其他幾人解釋道:“書,即指文學,也指書法;數,則是算術和數論知識。”
朱易徐徐說道:“古時,這六藝被認爲是讀書人應該掌握的六項技藝,那時的儒學門生,跟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沒有半點關係,更不可能被人譏諷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遠不是今日今日某些酸腐書蠹可以企及。”
他望向從藏龍壺中出來,返回大秦皇朝陣營的焦俊臣,輕聲說道:“此人從六藝中參悟出道理,領悟屬於他自己的法術,倒是頗有古風。”
楊清同樣望着焦俊臣:“師父方纔說,焦俊臣戰勝趙炎的法術,是‘射’和‘御’的結合?”
朱易說道:“不錯,御有五種,鳴和鸞、逐水車、過君表、舞交衢和逐禽左。”
“焦俊臣一開始面對趙炎的劍光攻擊,駕起雲車輕巧躲避,應該是脫胎於逐水車,逐水車者,隨曲岸疾馳而不墜水,最爲靈巧。”
“之後沿着趙炎雲霧劍氣的細微縫隙長驅直入,當是舞交衢,過狹窄通道而驅馳自如。”
“車行伴有鸞鳥之聲,壓制了趙炎的劍訣變化,爲鳴和鸞,謂行車時和鸞之聲相應。”
“最後他切入趙炎劍勢之內,同趙炎擦身而過時突然張弓搭箭射擊,就是逐禽左。意指行獵時,追逐禽獸從左面將之射落。”
朱易一口氣說下來,將焦俊臣之前的法術變化一一剖析明白:“而在施展逐禽左的同時,他完美的將‘射’和‘御’結合在一起。”
“御有五種技巧,射也有五種,分別爲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
“焦俊臣第一箭,爲參連。前放一矢,後三矢連續而去,矢矢相屬,若連珠之相銜,四記連珠箭瞄準一點攻擊,方纔能攻破趙炎的防禦。”
“而他接下來。則立刻使用了剡注,也就是速射,矢發之疾,瞄時短促,上箭即放,但卻不失準頭,準確從之前用參連打開的缺口中射入。最終擊敗了趙炎。”
朱易說到這裡,稍微頓了頓後接着說道:“除了法術精奇以外,他的法力同樣雄渾,哪怕是針對一點鑿穿,但四箭攻破流光劍宗的‘雲遮霧繞、風雨如晦’之劍勢,也非等閒之人可以做到。”
朱易沒有以法力傳音給嶽紅炎等人,也沒有刻意壓低說話音量,所以他之前的講解。法會上所有人都能聽見,許多人直到了這個時候,臉上才露出恍然之色。
之前焦俊臣同趙炎的交手,過程看起來並不複雜,持續時間也很短,但連趙炎本人都輸得莫名其妙,很多人更是看得一頭霧水。
但經過現在朱易一步步條理分明。思路清晰的解析,衆人終於明白了焦俊臣之前到底是如何擊敗趙炎。
一羣人的視線都望向焦俊臣,卻見焦俊臣臉上並沒有絲毫羞惱之色,反而頗有些驚喜。看着朱易連連點頭:“我現在真的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跟你切磋一下了。”
這就等於直接承認朱易分析正確,陶夭夭聽了之後,沒好氣的瞥了身後趙炎一眼:“聽明白是怎麼輸的了?”
趙炎滿臉苦笑,連連點頭:“我懂,我懂,我要是早聽大師姐你的話,潛心修成剎那劍遁,也就不會輸得這麼難看了。”
陶夭夭一瞪眼:“胡扯,是穩贏!”
周圍衆人看着趙炎被陶夭夭訓得跟孫子一樣,都忍不住暗暗好笑。
林鋒也莞爾失笑,但在心中肯定,陶夭夭並非無的放矢。
剎那劍遁是流光劍宗最頂尖的劍道,更在行雲流光劍之上,其速度極快,於剎那之間飛越千山萬水,是普天之下除蜀山少則劍器外,速度最快的劍道,與通天劍宗的通天劍遁齊名。
若是比近距離衝刺速度,甚至更在通天劍遁之上,劍訣中唯有蜀山少則劍器可以媲美。
不同之處在於,蜀山少則劍器是穿梭空間刺殺,而流光劍宗的剎那劍遁則是融入了幾分時間的奧妙意境。
剎那與永恆,一個最短,一個最長,分別代表了時間的兩極,能將這兩者全部參悟透了,也就可以領悟時間的真意,而剎那的力量意境,也是流光劍宗的道法劍訣立身根本。
在之前陶夭夭以一敵二擊敗日月劍宗的一對劍侶時,就施展出了剎那劍遁,以快打慢,當真是將唯快不破的戰術發揮到了極致,硬生生擊破了日月劍宗的雙劍合璧。
林鋒當時雖然在想自己的心事,但一心多用也在關注法會進程,看見陶夭夭的這路劍訣,也感到眼前一亮。
“剎那劍遁纔是流光劍宗壓箱底的絕招啊。”林鋒心中想道:“雖然陶夭夭說趙炎修成剎那劍遁可以穩贏焦俊臣,這明顯不可能,但有剎那劍遁,趙炎至少有和焦俊臣一戰之力。”
畢竟,焦俊臣之前展露出來的實力,恐怕也只是他個人冰山一角而已。
在聽到陶夭夭的說法後,焦俊臣也只是微微一笑,就算趙炎修成剎那劍遁也不會是他對手,充其量贏起來更費事一些,換了陶夭夭自己親自上,焦俊臣纔會認真對待。
“能進八強的,都不會是弱手。”石星雲在旁邊笑着說道:“除了夭夭姐和朱易,我跟你也很有可能抽到一組呦。”
焦俊臣展顏一笑:“七個人中,我最想碰到的對手是朱易,接下來第二個便是你,陶夭夭和宋慶元都要排在你後面。”
石星雲搖頭失笑:“不過說起來,朱易確實是你最合適的對手呢,真想看看你們兩個交手的模樣。”
玄門天宗陣營這邊,朱易在分析過焦俊臣的法術奧妙後,便不再多說什麼了,嶽紅炎看了他一眼,問道:“二師兄,旁觀者清,你現在可以條理清晰的一步步分解焦俊臣的動作,但等到你和他面對面設身處地交手時,還能做到這樣嗎?”
嶽紅炎神情凝重,她沒有絲毫質疑挑釁朱易的意思,而是真心感到擔憂。
朱易也沒有誤解她的好意,神色冷靜依舊,坦然說道:“做不到,事實上,剛一開始看他同趙炎交手,我也沒有第一時間看出他的底細。”
“一開始我只能看出他的法術根底是領悟自六藝中的‘射’和‘御’,具體的東西,是他與趙炎勝負已分後纔想明白的。”朱易雙目中微光閃動,平靜說道:“如果在他與趙炎一戰之前,我就和他交手,那麼實戰中,恐怕不容我分心慢慢思索,戰鬥結果勝負難料。”
“不過,現在的話就無需擔心了,因爲已經知道了他的大概底細,哪怕六藝中他還沒有施展過的禮、樂、書、數四類法術,我也能大致推測出會是什麼模樣。”
朱易微微一笑:“便是六藝之外再有新花樣,我心中也大概有數了。”
“我此時與他交手,不會像流光劍宗趙炎那樣手忙腳亂,不過,此人實力確實很強就是了,我對自己有信心,但也不能輕易言勝。”
隨着焦俊臣擊敗趙炎,法會金丹期修士比試第二輪全部結束,最終八強也已經確定。
朱易、顧雷、石星雲、陶夭夭、日月劍宗李東濤與雲梅的劍侶組合、宋慶元、小不點再加上焦俊臣,便是最後的八強陣容。
玄門天宗和作爲地主的大秦皇朝,都佔據了兩個名額,再次成爲全場焦點
八強名額確定,第三輪抽籤此刻也隨之展開,仍然是由長樂道尊主持。
所有人都注視着長樂道尊身前的銅瓶,林鋒同樣不例外,對於他來說,自己門下弟子抽到哪個對手都不要緊,只要別自家人被抽到一起就可以了
之前築基期時,楊清和嶽紅炎被抽到一起,着實是一件讓人蛋疼的事情。
林鋒盯着銅瓶,心道:“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跟天池宗的人抽在一組。”
長樂道尊很快抽出第一個名籤,然後立刻就引起一陣輕微騷動,因爲第一個被抽選的,赫然是小不點。
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林鋒身邊,被紫氣籠罩的小不點身上,李葵音和石星雲臉上甚至浮現出一抹憂色。
第一個被抽選,就意味着之後要第一個上場比試,小不點之前與慕繼海血戰一場傷勢不輕,就算有林鋒照顧,能否恢復到自身最佳狀態,也是未知之數。
這種情況下自然是能多休息一會兒,就更有利於他恢復傷勢,但現在卻落得要第一個出場。
而緊隨其後,小不點的對手也被抽了出來,卻是日月劍宗的劍侶組合李東濤和雲梅。
這兩人的實力,隨便單挑一個出來,都是金丹後期修士中的佼佼者,現在又聯合出戰,雙劍合璧威力大幅提高,讓人不得不爲小不點捏一把冷汗。
緊隨其後的對陣也很快被抽出,第二場是宋慶元對陣顧雷,第三場則是陶夭夭和石星雲之間的雙姝對決。
到了這一刻,第四組不用抽籤也有了結果,是讓現場所有修士都爲之譁然的組合。
玄門天宗朱易,對陣大秦皇朝焦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