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確定那幽都獸此刻下落,但據羅浮道尊門人所言,此妖之前和玄門之主的分身有過接觸。”雁南來徐徐說道:“以玄門之主的見識和敏銳程度,多半不會被瞞過。”
清一道尊面色淡然的說道:“我們這邊成功重啓天上天境,也爲他打開了大門,石笛和石梯在他手中,他很可能也進入天上天境。”
雁南來說道:“解鈴還須繫鈴人,當年天海幽都造成天上天境封閉,但其中原因,我們直到今日也沒有徹底弄清楚,想要重整妙境,恢復至萬年前的狀態,或許還要用到幽都血脈。”
“幽都一族自上次兩界戰爭後,全族離奇隱匿,至今沒有任何音訊,不管是天荒廣陸萬千妖族,還是我們,尋找了數千年都沒有太大收穫,如今重現於世的幽都獸,只有那麼一頭。”
“而且弟子隱隱有感覺,那頭幽都獸並非尋常,恐怕和天海幽都有很深的淵源。”
他嘆息一聲:“天上天境奧妙無窮,便是我太虛觀對其也所知有限,當年異變造成的封閉,或許便牽扯到許多我們未知的東西。”
若非如此,此次天上天境重開,太虛觀也不會如此興師動衆,一方面是因爲情況不明,一方面也是爲了防備,銷聲匿跡四千多年的幽都一族重新現世,像當年幽皇天海一樣,再次觸動天上天境。
“弟子現在倒是希望玄門之主也感應到天上天境重啓,然後帶那頭幽都獸一同進入。”
清一道尊說道:“石笛和石梯都在他手上,如何做。便看他自己了。”
“但此次太一師兄和正一師兄,連同遠真他們一同進入天上天境。什麼時候能回來,還是未知之數。觀中力量空虛,需防備天荒廣陸妖族異動。”
稍微頓了頓之後,少女模樣的清一道尊繼續說道:“同時神州浩土上這些年暗流洶涌,隨時可能爆發,也不得不防。”
雁南來點頭:“清一師叔說得是。”
他攤開左右雙手手掌,掌心處都有光芒符印涌動,下一瞬間,眼前光影閃動,兩個人落在雁南來和清一道尊身前。
兩個老者。一個鶴髮童顏,身材高大,面容雖然蒼老,但顯得威武有力。
另一個身體就彷彿是透明的一樣,呈現混沌未明的色彩。
唯有他的雙鬢,一左一右垂下兩縷長髮,一黑一白,如同陰陽兩極對立。
這是太虛觀最強的兩個大乘級數法寶,太上破陣鼓和虛空陰陽鐘的法寶元靈。太鼓仙,陰陽翁。
兩寶全部都是大乘級數巔峰,神通法力相當於合道巔峰境界的修士,輩份也是極高。清一道尊面對他們,也微微頷首致意。
太鼓仙和陰陽翁一起向雁南來與清一道尊行了一禮,雁南來說道:“匡師兄終於踏出最後一步。雖然成功,但是此刻衰劫纏身。需要靜養,玄一師叔也在不久之前又歷一次天人五衰之劫。尚未復原。”
“傅師弟他們坐鎮其他緊要地方走不開,師父和正一師叔,玄霖師弟、玉淵師妹、蔡師弟、雲師妹一同進入天上天境之後,觀中此刻相對空虛,接下來要辛苦二老了。”
太鼓仙微微搖頭:“應有之義,觀主無需客氣。”
陰陽翁則徐徐說道:“太清隨遠真一起進入天上天境,日月不宜輕動,既然觀中此刻空虛,觀主不妨召樊籠回來。”
雁南來點頭:“我正有此意,不過還需問過玄一師叔。”
待太鼓仙和陰陽翁離開,雁南來和清一道尊一同在山頂竹屋間的空地上坐下,視線一起望向天空中已經變得縹緲的九重天闕,以及那高居九重天之上的天上天境。
良久之後,清一道尊輕嘆一聲:“天上天境,不知此刻是何光景?”
雁南來沒有說話,但他心中也不由回想起自己當年入天上天境時的經歷,不曾想,已經是萬年以上時光過去。
隨着時間慢慢流逝,雁南來和清一道尊,眼中目光突然同時微微閃了閃。
兩人對視一眼:“有其他人接觸天上天境了,這種感覺,是玄門之主?”
…………
林鋒本尊,此刻離了玉京山,穿越重重虛空,來到瀛海中的蓬萊仙山上。
他的雷龍分身,正捧着天蜃金珠,自林鋒本尊親自降臨後,將天蜃金珠交給本尊。
林鋒一邊用自己的神識揣摩天蜃金珠,一邊取出了石笛和石梯。
思索片刻後,林鋒將以自身法力祭煉石笛,石笛上頓時散發出一片白濛濛的霞光,化作一個光影幻境,投射在蓬萊仙山宮殿內的虛空中。
只見光影內,巍峨羣山,白雲繚繞,陽光落下,在山頂幻化成一座登天長梯,陽光所化的階梯直達九天。
在天際虛空中,隱隱有一座似洞府又似門戶的存在,若隱若現,彷彿隱藏在無窮無盡,相互摺疊的空間中。
林鋒這時將天蜃金珠和石梯也一起祭起,一道道法力化作流光符印,接連不斷打入金珠與石梯內。
天蜃金珠大放光明,與石笛投射出的光影幻境融合。
下一刻,之前出現在林鋒和大羅腦海中的畫面,漸漸在光影幻境裡凝結爲實質。
白茫茫的雲海中,無數絢爛光彩沖天而起,交相輝映,雲海深處,那似洞府又似門戶的存在,若隱若現。
“太虛觀那邊雖然先行一步,卻也成全了我,否則我雖然掌握了這石笛和石梯,卻也不得其門而入。”林鋒心道:“只不過,我通過天蜃金珠找到道路,和太虛觀那邊恐怕不是一路,也不知道在那門戶內。有沒有機會遇見?”
林鋒想着,放出石梯。石梯遁入虛空之中,也放出淡淡光彩。橫亙雲海,直通雲海深處的門戶入口。
在階梯延伸過程中,光華漸漸消失,連帶着石梯本身也彷彿變成透明,無形無相,無影無蹤。
但林鋒能清楚感到,一條充滿奧妙的道路,在他和雲海深處門戶之見連通。
“這階梯,只能容一人踏足……”林鋒神識掃過。不由微微皺眉:“罷了,這次只能我自己進入了,只是不知道能否拿元神裹了玉京山,一併帶入?”
林鋒心念動處,人已經踩在那道無形階梯上,然後嘗試溝通玉京山降臨,卻立刻感到了腳下階梯的排斥。
“不能取巧嗎?”林鋒聳聳肩膀,也沒有太在意,沿着階梯繼續上行。朝雲海深處走去。
他這次並沒有抱太多想法,主要是探查一番,畢竟他不知道雲海深處那門戶背後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一切都是未知。難以作出有效的判斷和評估,自然也就無法制定相應計劃。
所以林鋒這一次進去,目標很簡單。就是探路,收集資料。能有收穫算意外之喜,沒有收穫也不在意。
走在那階梯之上。倘佯於雲海之間,細細領略揣摩雲海中此起彼伏的光華,一條又一條大道法則的投影在林鋒靈臺上呈現,讓他回味無窮。
但沒有真實接觸,卻彷彿隔靴搔癢,林鋒盯着階梯盡頭處的門戶,隱約間感覺,在門的另一面,似乎便是這些大道法則真實存在的地方。
此種感覺讓林鋒感到不可思議,但卻直覺自己這個猜想是正確的。
林鋒通過無形階梯,終於來到那門戶跟前,門戶的外觀看上去很普通,彷彿是無形的虛空凝結成一道有形之門,除此以外,再無異狀,卻自有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門戶所在虛空,沒有任何聲音,便是林鋒,身處此間,都不由自主安靜下來,不發出任何聲音。
“嗯?”林鋒目光微微一凝,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受到了此方界域的影響,隱隱有被這門戶同化的趨勢,一起融入那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玄妙意境中。
林鋒笑了笑:“果然不簡單。”
他作了一個推門的動作,無形的虛空,彷彿真的有形之門,向着兩邊打開。
門內景象,空蕩蕩一片,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但林鋒並不感到失望,因爲他能清楚感受到天地大道的共鳴。
明明聽不見任何聲音,但林鋒的意識中彷彿有無數條道理意境閃過腦海,在對自己靜靜訴說。
林鋒準備邁步進入大門,就在此時,異變突發。
誅天劍一聲嗡鳴,竟然從林鋒的元神中退了出來!
林鋒微微錯愕,他好不容易說服玄璃,重回誅天劍匣,然後將劍匣收納入自己的元神之中,可是此刻竟然與自己的元神脫離。
“是這一方界域在排斥誅天劍?”林鋒心中念頭一轉,已經恍然。
這個天地大道集合,仿若大千世界最玄奧所在之地,如同有自身意識,又似乎是天地道理自行運轉,主動排斥誅天劍這把滅世之劍。
誅天劍的劍意,不同於蜀山劍道,不同於這世間任何一種殺人之劍,而是誅天之劍,滅世之劍。
人有生命,滅殺,星辰有生命,滅殺,天地有生命,同樣滅殺!
不再是針對於某個有生命的個體而言,而是將整個天地大道,造化世界都視爲誅殺的對象,要將之毀滅。
這樣一柄兇劍,遭到此地排斥,也就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