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很亂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小馬哥撓撓腦袋，眼睛看看中介所外面黑漆漆的夜幕，沒發現和從前有什麼不同。
“就你的狗眼睛能看出有什麼與衆不同來就怪了……”
馬野衝着卞和翻了個白眼，小聲的嘟噥着：
“老子要是狗眼睛就能看出不同來了，據說狗可是擁有陰陽眼的……”
卞和沒有理會小馬哥的嘟噥，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說道：
“今天晚上在外面遊蕩的鬼魅明顯和從前不一樣，很多都是在地府中當差的，並不是孤魂野鬼！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來，地府中有動靜。”
“呃？還有這個說道？”
“小子，你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不過甭管地府怎麼折騰，不會影響到我們人類世界的正常活動，只要你不多管閒事的去湊熱鬧就行。這年月可不是什麼熱鬧都能看的……”
不理會小馬哥詫異的表情，卞和自顧自的嘟噥着。人上了一些了年紀，難免話多。小馬哥用手摸着自己的腮幫子，恐怕地府中的事情還真的和自己有關係。他想到了牛頭手裡的往生鏡，好好的何先生就變成了卞和，不知道和今天晚上地府的動靜是不是有什麼必然的關係。
馬超聽了卞和的話，並沒有跑進黑漆漆的外面去。任何一個人對鬼魅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都不會感到舒服。
中介所裡恢復了平靜，只有卞和淅瀝呼嚕喝茶水的聲音。
“不早了，我，還是睡覺去吧！”
馬超說完，低着腦袋回後面的臥室去了，不用說，今天晚上那裡就成了他的地盤，小馬哥要睡覺。沙發牀是他唯一的選擇。
“啊！”
一聲慘叫的聲音打破夜的死寂。小馬哥剛要將卞和打發走，可是當他聽到這聲慘叫之後，如同彈簧似的從牀上跳了起來：
“老胡！？”
喊聲還沒有落下，小馬哥的人影已經衝出了中介所的房門。小冷風如同刀子一樣削在了小馬哥的臉上，可是他對冷風不管不顧，一個箭步衝進了黑暗中，他看到老胡正跌跌撞撞的向中介所的方向狂奔，他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就好像剛剛從戰場上下來。
風很冷，這種冷風小馬哥在嚴冬的時候才感受得到。但是現在只是初冬，還沒有一場雪洗禮的大地，竟然就有了這種嚴寒。如果是在從前，小馬哥頂多會是在心裡嘟噥，這又是一個寒冬，僅此而已。但是有了之前卞和和他說的那些話之後，他就有了另外的想法，今天的天氣，恐怕不是自然現象。
快步衝到了胡守亮的面前，小馬哥幾次被寒風吹的好像都喘不上氣兒來。
“老胡，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
“老大，這裡不對勁兒！”
“我知道，快給我打開陰陽眼！”
按照小馬哥當初的想法，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就像卞和說的那樣，鬼魅的世界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反正和小馬哥沒有關係，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胡守亮明顯是受到了牽連。
顫抖着雙手，幾次胡守亮試圖將手伸到口袋裡，摸出瓷瓶來，那裡藏着無根水和楊柳枝。可是寒風讓他雙手顫抖，即使是將手伸到口袋這個簡單的動作都沒有辦法做到，凜冽的寒風吹在他手上裸露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
“我艹你大爺！”
小馬哥一把將胡守亮從地上托起來：
“走，到中介所裡去！”
說完，拖着胡守亮，頂着刺骨的寒風前行，噗噗兩聲輕響，一個身影顯現在小馬哥的身邊。
“小馬哥，快走！”
幾乎在喊聲響起的同時，感到自己的阻力小了一些，完顏宗弼出現在他的旁邊，揮舞了兩下拳頭，拳風過處，鬼哭狼嚎的聲音響起，接着兩團霧氣在他的身前綻放。
“嗚嗚——”
嗚嗚咽咽的哭泣聲縈繞在小馬哥的周圍，喳喳兩聲脆響，就好像兩聲炸雷的響聲。紅娘子和牛皋的身形也在小馬哥的身邊顯現出來，阻力再次大幅度減小。也是趁着這短暫的喘息時間，小馬哥抱着胡守亮的腰，縱身跳上了中介所門口的臺階。
阻力在瞬間又加大了，雖然小馬哥看不到究竟是什麼東西在阻止他們前行，不過從牛皋等三個鬼魅的模樣中也能夠看到他們正在遭受着猛烈的攻擊，三個傢伙幾乎在同時，口中發出了野獸一樣的嚎叫。尤其是紅娘子尖利的嘶嚎聲裡，能夠聽到她彷彿在忍受着無盡的痛苦。
咫尺天涯，明明中介所的房門就在面前，小馬哥卻感到想要向前邁一步都非常吃力。中介所門口的空氣好像在這一瞬間凝固了一樣，置身在其中的人如同被鑲嵌在水泥柱子裡，挪移一下都要耗費掉很大的力氣。
突然，中介所的房門猛的從裡面推開了，一股熱浪從中介所了噴出來，中間還裹着馬超。
在小馬哥從中介所裡衝出來的時候，馬超就走出了臥室。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看到黑暗中小馬哥跌跌撞撞的樣子就猜到馬野一定是遇到了麻煩，想也沒想的從裡面衝出來。
熱浪小馬哥等人感受得並不是非常強烈，但是對於黑暗中的鬼魅，卻有着很大的殺傷力，鬼哭狼嚎的聲音更加的犀利。凝固的空氣在熱浪中間，如同冰雪消融。馬超的大手一把抓在小馬哥的肩膀上，拖着馬野和胡守亮兩個人進入到中介所中。
“走！”
黑暗中的完顏宗弼一聲大喊，身體猛的撞在了牛皋和紅娘子的身上，三個鬼魅中間，他的本領明顯更好一些，如果不是他撞了牛皋和紅娘子一下，這二位恐怕脫身都成問題。
中介所的房門剛剛將冷風隔絕在外面，小馬哥回頭看着黑漆漆的外面，明顯感覺到這就是兩個世界。
三個鬼魅此刻看上去都非常狼狽，嘴角甚至可以看到慘綠色的液體，沒有血色的身體上可以看到一條條傷痕，同樣有綠色的液體正在從傷口中滲透出來。液體和空氣接觸上，很快就消散開了。小馬哥懷疑這綠色的東西，就是鬼魅的血液。
卞和快步跑上前：
“咳咳，小馬哥，我不是提醒過你嘛，鬼魅的事情不要摻合進去……”
後面的話被他硬生生的咽回到了肚子裡，因爲他看到小馬哥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樣。
“老大，太險了！”
紅娘子沒有了之前的嫵媚，神色有些黯然，這還是她第一次稱呼小馬哥老大。金兀朮苦笑着搖了搖頭：
“沒想到我還能夠有和牛皋、紅娘子並肩作戰的時候，哈哈，就算是現在魂飛魄散，也值了！”
牛皋哈哈一笑，在完顏宗弼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不錯啊，老完，就衝着你今天第一個衝出來給老大解圍，從前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你這個兄弟我認了！”
老牛是個直腸子，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喜怒一直都是掛在臉上。完顏宗弼當初和岳飛是仇家，牛皋恨不得把完顏宗弼切吧切吧扔鍋裡燉了也不解氣，但是現在完顏宗弼和他並肩戰鬥，那就是他的袍澤。
“老胡，你怎麼來了？”
“本來我是琢磨着來中介所值班的，馬超兄弟已經在中介所一天了，我想讓他先回家歇歇。等我來到街口的時候，發現這裡的情形有點兒不對勁就想快點衝過來，提醒你躲在中介所別出來。沒想到還沒有等到我說話，十幾個鬼卒就把我包圍了，幸虧老大你衝出來幫忙，還有這三位出手，否則今天我是怎麼掛的都不知道。”
說完，胡守亮苦笑着搖頭，抓鬼的被鬼弄死，對這種情況他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淹死會水的，嚇死抓鬼的，這幾乎已經算是常識了。
“馬勒個蛋，現在怎麼樣了？能幫我打開陰陽眼麼？”
“呃，小馬哥，不必了吧，我看雖然外面的那些鬼魅鬧的兇，可是對中介所還是挺忌憚的，只要你躲在中介所裡，他們應該不會把你怎麼樣！”
“是，這是我本來的想法，可是，現在這些王八蛋竟然傷了我的人，而且還傷了五個，這口氣怎麼算？做縮頭烏龜，那不是我小馬哥的風格！”
說話的時候小馬哥的視線在胡守亮、馬超、牛皋、紅娘子和完顏宗弼幾個人鬼的身上一掃而過。雖然馬超剛纔只是衝出去到中介所外面幾步的距離，可是在他的兩個胳膊上明顯有幾條爪痕，在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到，爪痕亦然變得青紫。
“馬野，不要衝動啊！”
卞和連忙上前，小馬哥鼻子裡哼了一聲：
“眼看自己的兄弟落難而置之不理的人，沒有資格和我說話，在我心中，這種人也算不上是自己人。老胡，幫我開陰陽眼！”
被小馬哥搶白之後，卞和的臉色有些尷尬，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嘆息了一聲，站到了旁邊。
胡守亮平復了兩口氣，從口袋中摸出了瓷瓶。馬超向前邁了一大步：
“幫我也開了那個什麼陰陽眼，丫的，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把我給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