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逍遙子和班大師兩人的表態,天下大事已經開始向着御國方向偏移,風雲鉅變,氣勢恢宏。
諸子百家,說是說有上百家,但那不過是一個形容罷了,真正數得上名號的,也不過區區十餘家。
而在這十餘家當中,陰陽家,名家,早早的就已經投靠,如今墨家和但道家人宗同樣投靠,再加上連帶的醫家,還有衛莊所代表的縱橫家一半勢力,都已經匯聚到了御國的麾下。
如今剩下的,並沒有投靠御國的勢力,仔細數數,也就儒家,道家天宗,雜家,小說家,縱橫家蓋聶一派,還有現在的農家。
至於剩下的法家和兵家,那就不要說了,幾乎各國都有一些他們的存在。這兩家也並沒有什麼名義上的統領,各自的思想和理念也有所不同,所以也並不存在誰投靠誰的問題。
眼前的兩人,所代表的道家人宗墨家已經徹底的倒向了御國的懷抱,他們所帶來的壓力,給予了眼前田光極大的壓抑。
田光心裡是極爲的恐懼的,他從心底就不想投靠所謂的御國,他真正想要效忠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秦國現任的次相,昌平君。
如今的昌平君,在看到秦國已經搖搖欲墜,勢力已經徹底縮回函谷關之內的情況下,早就動了返身回楚國,幫助自己的祖國富強壯大的想法。
而作爲這一想法的實施,天下第一流學派的農家,就是一柄絕好利器。
更不用說,昌平君在楚國經營了許久的人脈,早就根深蒂固,大大小小的滲透到了楚國朝堂上下。
如今萬事俱備,只等戰事最後徹底結束,消除了一切變數,昌平君纔可以放心的回到楚國,開始一場波瀾壯闊的變革了。
並且據田光所得到的消息,這一次回到楚國,並不單單是改革而已,很有可能將會發起一場政變,昌平君,將繼任爲楚國的王。
而作爲這個未來楚王的手下的第一暗中力量,農家的未來自然也不可限量,恢復以前的盛況,甚至更進一步的希望,就擺在了田光的面前。
如此康莊大道,要讓田光放棄自己的舊主,轉而投靠眼前的御國,那是真真的強人所難。
至於鍾御剛剛所說的長篇大論,田光是萬分的不屑,只是將它當成了詭辯之詞,縱橫家與名家的玩意。
畢竟這個時代,經過張儀蘇秦這些人的出現,早就不乏詭辯之士,他們往往能夠擡出一大堆道理,讓人看似十分正確,但其實卻是不恰實際,空泛之談而已。
他們這些人的雄辯,不知坑害了多少人,多少國家,楚國之前的懷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堂堂一國之君,身爲與秦國並列的楚王,竟然落得一個在秦國活生生給老死的局面,晚景淒涼,讓人何其惋惜。
所以對於這套說辭,田光心裡認可,他確實有一番道理,但對於它的實行性,卻是抱着呵呵的態度。
所以田光心裡糾結了一番,不知想過多少,臉上的神色也是變化不定,但最終都慢慢化爲了同一心聲。
“靖王殿下,請恕田光不能答應,我農家身爲一個江湖勢力,百家學派,絕無什麼投靠一國一家之心。並且農家勢力範圍在楚國,相距御國何止萬里,中間隔了不知多少國家,實在是難以效命!”田光咬了咬牙,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他這也是把心一橫,不管不顧了。
田光就是在賭,賭眼前這個靖王不敢隨便殺了他,賭自己背後的農家,能夠引起眼前之人的忌憚,讓他有所顧慮。
田光更是在賭,賭自己背後的昌平君,以及昌平君所代表的楚國和秦國,能夠讓眼前之人有所害怕。
畢竟,如今的楚國,可是聯盟一大非常重要的勢力組成。他代表着聯盟1/3的實力,更是整個南線戰場的維持者。如果鍾御真的不管不顧,硬要對田光下手,那極有可能激怒常平君,引發南線戰局的變動。
正是有着這些依仗,所以田光纔敢拒絕。
不過出乎他所預料,乃至班大師和逍遙子兩人的預料,眼前的靖王,也就是鍾御,並沒有因爲田光的拒絕而感到生氣,臉上的神色哪怕連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沒有,反而一樣的平靜,一樣的古井無波。
“這樣啊,既然閣下不想要加入御國,本王自然也不會勉強,閣下可以隨意去留,必不會有人阻攔!”彷彿聊家常一樣,剛剛的問題不過是隨意平常的話,被人婉拒也算不了什麼,換個話題就可以。
這麼一種不在乎的態度,反倒是讓田光有些忽得忽失,是不上不下的感覺。
這種彷彿凝聚了重拳,卻打在了空氣上,一切無用功,一切都是自己多想,這種無奈,以及喪氣,真是讓人心裡感到疲憊以及憤怒。
難道自己和自己背後的農家,就這麼讓眼前之人看不起嗎?連一點點的表情,一點點的語氣波動,都捨不得給,我農家的分量就這麼輕嗎?
再沒有了生命之憂的時候,田光心裡第一時間想的,反而是這個。
不得不說,人在某些時候,真的是很賤。
“殿下,殿下真的不怪罪田光?怪罪我拂了殿下的面子,怪罪我不識好歹?”田光的語氣有些疑惑與期待。
他這一次的詢問,既是想再一次確認自己和農家是不是真的安全?可以全身而退。又是想試一試,自己的農家,是不是真的在眼前之人的心裡,無足輕重?
“本王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自然不可能收回。閣下無需多慮,我對你們並無惡意,這一次的招攬,亦不過是抱着嘗試的心理而爲。”嘴角露出一絲淺笑,鍾御眼裡帶着幾分的玩味,看着眼前的田光,彷彿看見了一隻在自己面前表演的小丑。
“啊,哦!殿下寬宏大量,田光佩服不已,今日之恩德,銘記於心,莫不敢忘!”田光有些患得患失,自己果然還是被人輕視的。
不過他卻沒有忘了正事,擡起雙手,抱拳向着眼前的鐘御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