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雁最終還是去見了陸彥,在沈奇的陪同下。蘇雁本沒有打算去見陸彥的,陸彥畢竟是她前男友,她不想惹出許多是非出來。只是陸彥又一次發短信過來,沈奇無心看到了就提出一起去,蘇雁想着既然沈奇也不介意她也沒必要扭扭捏捏的,陸彥要說什麼她聽着就好。
簡潔明亮的大廳裡,蘇雁再一次看到了宋芷嫿,她以爲她看到陸彥和宋芷嫿並排坐在一起會很憤怒,但事實上她只是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沈奇還擔心她有什麼不舒服特意看了她一眼,發現她臉上的笑容周到沒有一絲裂痕也沒有特別的勉強心裡算是鬆了一口氣。
“你們到得好早。”蘇雁招呼道。
宋芷嫿只是禮貌的笑了笑就低下了頭,無論怎麼說她是最後的勝利者,但是面對蘇雁這個失敗者的時候她卻並沒有驕傲地宣示所有權。
“你們來了。”陸彥看了一眼蘇雁旁邊的陸彥。
蘇雁和沈奇坐在了陸彥和宋芷嫿的對面,沈奇體貼地給蘇雁拉椅子,陸彥在旁邊不動聲色只是臉上的笑容再也不似之前的自然妥帖。
“說吧,你有什麼想說的?”蘇雁給自己點了杯牛奶問道。蘇雁不明白陸彥爲什麼固執地說他們之間有誤會,她都已經說了不在乎說了原諒了,爲什麼陸彥還要糾纏着所謂誤會呢?
陸彥看了眼蘇雁旁邊得意笑着的沈奇,然後對着蘇雁嘆了口氣,“蘇雁,你上次說我國內國外飛是什麼意思?”陸彥說出了哽在喉嚨裡的那根刺。
蘇雁聽到陸彥的話略微有些驚訝,不過轉瞬就恢復了常態,“你既然國內有事要處理,就像現在這樣把宋芷嫿,”蘇雁說着看了眼坐在陸彥旁邊低頭順目的宋芷嫿,“把她帶回國內照顧不是更好嗎?”
“我出國之前就辭掉國內的事物了。”陸彥認真地說道。
蘇雁聽到這話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你怎麼會以爲我國內國外飛呢?”陸彥臉上是濃重的懷疑,“你怎麼會以爲我回國了都不會去找你。”這纔是陸彥真正在意的問題。
“我不知道。”蘇雁此時心裡有些亂了。她本就是認定了陸彥的無情纔會徹底對他死心,現在陸彥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這讓她如何接受得了。
沈奇一直握着蘇雁的手,蘇雁的手在不停地顫抖,雖然由於穿着厚厚的冬衣看不出來她內心的激動,但是沈奇卻從蘇雁的顫抖中體會到了蘇雁的情緒波動。沈奇知道蘇雁和陸彥之間肯定有什麼誤會,他只是牢牢地握住蘇雁猶自在顫抖着的手。
“你若是累了我們就回吧。”沈奇溫柔地問道。
蘇雁有些難過地看了沈奇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拿着包起身準備離開。
“蘇雁,你——”陸彥喊了蘇雁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纔好。
蘇雁回頭看了一眼陸彥,撐起一個笑容,“陸彥,是我誤會你了。”蘇雁看了眼在旁邊依舊沒有動作的宋芷嫿,“我們現在都很好,這樣就夠了,不是嗎?”蘇雁努力地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就轉身離開了。
陸彥伸了伸手還想說什麼,旁邊一直安安靜靜坐着的宋芷嫿拉了拉陸彥的衣角,陸彥最終還是收回了手。抱着宋芷嫿的頭透過落地窗看着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他和蘇雁終究是在人流中走散。
冬日的街頭,沒有太陽,整個天空昏暗。
“蘇雁,發生什麼事情了。”抱着蘇雁肩的沈奇猶豫了許久還是問了出來。蘇雁不願意坐車回家,讓他陪她在街頭走走散心。
蘇雁深深吸了口氣才說道,“我被我一個小學弟騙了。”蘇雁其實很不願意說這種話的,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被騙了?”沈奇很是疑惑。
兩人走到了廣場中央,蘇雁飛奔出去在一對小情侶坐下之前搶到了街上的長椅,然後在那對小情侶鄙視的眼光中對着沈奇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感受到那對小情侶怨恨的目光,沈奇覺得很是丟臉,不過他不可能丟下蘇雁就這麼走掉,所以也就只有乖乖地在那對小情侶奇異的眼神下在蘇雁旁邊坐了下來。
“蘇雁,咱這樣坐在這裡不合適吧?”沈奇大公子可是很要面子的,被人一直用那種鄙視的眼光看着心裡自然有些發毛。
蘇雁按住沈奇有些尷尬地拉着他的手露出一臉委屈的模樣,沈奇終究還是敵不過蘇雁的固執點了點頭不在理會在一旁幽怨的那對小情侶,只是他的耳尖泛起了可疑的紅暈。
“噗~”蘇雁眼尖注意到了沈奇耳尖有些發紅,“沈奇,你居然這麼羞澀啊?”
沈奇翻了個白眼,“不明白你爲什麼非要坐這裡。”
“我試試搶別人的東西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在沈奇疑惑的眼神下蘇雁嘖嘖嘴繼續說道,“這感覺的確不賴,尤其是他們之前一臉鄙視看着我的時候我真的是特別有快感。”
“蘇雁,你到底怎麼了?”沈奇不再開玩笑而是一臉認真地問道。
蘇雁也斂了臉上輕佻的表情,嘆了口氣,“之前那個看起來像個小白兔的女的就是從我身邊搶走陸彥的那個女人。我記得她以前神采飛揚的,現在得到了陸彥卻並不像我想象中那樣志得意滿,這讓我有些意外。”蘇雁見到宋芷嫿那個模樣也不由感嘆感情折磨人,不過這些她是管不了了,自嘲地笑了笑,“當然,最意外的還是我那個小學弟騙我陸彥曾經回過國而我卻不知道。”
“他爲什麼要說謊?”沈奇不明白。
蘇雁看着昏暗不明的天空,“這是很多年前的舊事了,我沒想到他會記恨到現在。”蘇雁忍不住再次嘆氣,“他說他放下了,所以我就相信了。我沒想到他還是放不下。”
“我聽不明白。”沈奇皺起了眉頭。
蘇雁認真地看了一眼沈奇,“以前我和洛正陽對我那個小學弟做了一件不好的事,之前我們再見的時候我天真地以爲他已經釋懷了,我沒有想到他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裡那麼久都還放不下。”
“很失望?”沈奇對於這種事也沒有什麼可以安慰蘇雁的話可以說。在他眼裡,這種行爲完全就是無法被原諒的,他能看出來蘇雁是信任她那個小學弟的。
蘇雁點了點頭扁了扁嘴說道,“是啊,不然我當初也不會從他那裡打聽陸彥的事。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了。”蘇雁看着沈奇笑了笑,“所以說人真的是不能做壞事啊,總有一天會有報應了。”
沈奇聽到這話表情僵了一僵,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如果不是這樣你也遇不到我啊,所以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際遇。”沈奇試圖用語言來轉移注意力。他做的許多事都算不得好,他心裡暗自盤算着哪些事可以和蘇雁說哪些事還是瞞着蘇雁比較好。
蘇雁聽到沈奇的話臉上的笑容也僵了僵不過很快就緩和了,蘇雁溫和笑着點點頭。她還沒傻到做出告訴沈奇那些都是認識他之後的事的作死行爲。
兩人心裡有着各自的打算,說道後來竟是默契地相視大笑起來。
再沒有任何的波折,再沒有任何的往事,再沒有任何的誤會,蘇雁和沈奇的關係建立得迅速卻也異常地穩定。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無心插柳柳成蔭,一個是莽莽撞撞提出結婚然後堅持下去,一個迷迷糊糊答應求婚再不後退。他們性格各異,但骨子裡的堅持是那樣相似,或許他們是註定要在一起的一對。
蘇雁和沈奇在得到朋友祝福家人許可之後平波無瀾地領了證,蘇雁的無名指上多了一個花紋細膩精緻的戒指。蘇雁拿着紅色的小本本笑得張狂,在大街上狂奔大叫,路人看着她這樣也都紛紛避讓把蘇雁當成了瘋子。
沈奇看着渾身上下洋溢着幸福氣息向前狂奔的蘇雁只得在後面無奈地追着。陸彥看着如此欣喜若狂的蘇雁的背影,沈奇心裡也滿滿都是滿足。他們的婚姻足夠完整,朋友的祝福爲熱,家人的認同爲鍋,煮出他們的幸福感受這樣一鍋香噴噴的米飯。
其實到現在爲止蘇雁和沈奇兩人到領證都沒怎麼弄明白他們怎麼就走到了一起,說有多麼愛彼此都談不上,他們並沒有經歷過多少,最驚心動魄的也就是車禍,只是這件事到最後兩人都處理得很是平靜。這些不夠他們相愛,但卻足夠他們選擇永遠在一起。沈奇上上下下爲蘇雁折騰不厭其煩,蘇雁對待沈奇又是大度包容,對彼此多關心一點,對彼此多容忍一點,這是婚姻持久的必須。
沈奇加速跑了兩步一把拉住還要往前奔跑的蘇雁,手腕一用力讓蘇雁轉過身來然後把蘇雁抱在了懷裡,這一刻過往的行人兩側的高樓都與他們再無干系。沈奇把蘇雁牢牢抱在了懷裡,他將一生這樣守護着她爲她遮擋風雨。沈奇過了許久才放開蘇雁,看着蘇雁臉上是未退的幸福表情。
“蘇雁,告訴我我們是真的結婚了。”沈奇看着蘇雁那因爲激動而紅撲撲的臉蛋有些激動地問道,他到現在都不能完全相信他如今已經是已婚人士了。
蘇雁看着沈奇的傻樣兒大笑着點着頭,“是的,沈奇,我們結婚了。”一字一字都透着堅定。
得到蘇雁肯定的答案,沈奇整個人都興奮地像要飛起來似的。沈奇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就這樣結婚了,可以說任何人都沒有想到他們就這樣結婚了。
“蘇雁,你以後就是沈太太了。”沈奇捧着蘇雁的臉臉上全是興奮。婚姻到來之前他也難免有些害怕,但是真的生米煮成熟飯了,他滿心都被歡喜覆蓋。
蘇雁看着沈奇也很是開心,“沈奇,你以後就是蘇雁的老公了,一定要照顧好蘇雁啊。”蘇雁說着還用手捏了捏沈奇的臉。
蘇雁和沈奇就像兩個小孩子一樣在大街上笑得張狂。沈奇本就是囂張的人開心起來自然無所顧忌,蘇雁也因爲這喜慶的事兒掃除了一切陰霾心裡一片眼光明媚。
“沈奇,咱居然就結婚了。”其實到現在爲止蘇雁也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這次輪到她呆呆傻傻地向沈奇求證了。
沈奇寵溺地笑着點點頭,“是的,你覺得不可置信是吧。”
“是啊,感覺像在做夢似的。”
“你會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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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雁笑着搖搖頭,“你呢?你會後悔嗎?”
沈奇也笑着搖搖頭。
他們的婚姻從開始就沒有人想過要後退。
他們突然覺得天大地大人來人往,似乎他們是要註定在一起的似的。無論他以前經歷過多少人,見到對方的時候只是想和她結婚了那邊求了婚。她也經歷了種種,面對他的求婚昏了頭答應了,那之後卻是在沒想過改變主意。
讓人驚訝的是沒有人反對他們在一起,他們的朋友他們的家人對於他們在一起都用一種很正常的態度面對然後笑着祝福。或許這浮華世界裡的男男女女選擇任何一個男人女人結婚都不再是一件讓人驚詫的事情,只要當事人覺得滿意那就夠了。
沈奇和蘇雁很滿意現在的結局,他們面對這個事實是欣喜毫無後悔之意。他們之間說到底不過是一把傘的緣分竟然敵過了蘇雁和洛正陽七年的愛情長跑敵過了蘇雁和陸彥一年的冷暖相知敵過了沈奇對這個花花世界的眷念。
很可能蘇雁到最後對沈奇的感情都無法到達她最迷戀洛正陽時候的狀態,但是蘇雁願意牽着沈奇的手安穩地過一生。很可能蘇雁在漫漫歲月中的細碎小事和沈奇不斷爭吵偶爾懷念陸彥的無限包容,但是陪着蘇雁操心鍋碗瓢盆醬醋茶的也只會是沈奇。很可能沈奇在婚後會耐不住寂寞然後和蘇雁起爭執,但是沈奇到最後也會念着蘇雁的好念着他們的情分爭吵之後把蘇雁擁在懷裡和她和好。
每個人的未來都是未知的。蘇雁和洛正陽情到濃時怎會想到後來的分離,蘇雁和陸彥蜷縮相依的時候怎會想到後來的離棄。此時的蘇雁想要和沈奇結婚便跟着他去領了證,只要兩人此時的心意都是真,又何必在乎那玄之又玄的以後。
蘇雁快二十六了,沈奇快二十七了。他們都年輕過,他們都愛過別的人,他們在最好的青春裡沒有和彼此相愛只是留下了蛛絲馬跡讓緣分找上了門。蘇雁想着曾經不知道天高地厚地跟洛正陽說永恆,到最後也不過淪爲了普通的好朋友。
蘇雁用自己的整個青春換了洛正陽的整個青春,蘇雁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溫情換了陸彥對她的溫柔相待,蘇雁用她的一輩子去換沈奇的一輩子。蘇雁是個很公平的人,她想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就會爲對方付出什麼。
感情裡就是這樣,沒有誰欠誰多一點。在感情裡,你願意付出多少就證明你得到了多少。在蘇雁的感情裡,只要誰讓她歡喜了,她就願意付出她似乎沒有窮盡可以再生的愛情。
沈奇低下頭來細細地替蘇雁理了理因爲之前狂奔花型有些不整的絲巾。
蘇雁看着沈奇的側臉覺得她有些些愛上眼前這個陪她大笑爲她理絲巾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