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睡到了黃昏,一首憂傷的音樂把她吵醒。是班長陌打來的電話。他是個很好的男孩,身高一米八,喜歡打籃球,長着一雙用來吸引女孩的眼睛。
“喂,你還沒起嘛”
“是啊”
“那你快點起,我在你宿舍樓下”。
“恩”
胡亂穿上一件單調顏色的連衣裙,帶着個耳機,披着散亂的頭髮,走下來,陌有點想笑。可又忍了下去,因爲在他眼裡這個女孩一直是那麼的簡單而天真。
“我們去哪”
“去炎帝廣場吧,那裡有個神農湖很清靜”。
天氣有點陰冷,太陽已經好幾天沒出來了。總是陌在找話題,一問一答,最後陷入沉默的局面。對於靜來說,一言不發的場面已經習慣了,她本來就屬於這種世界的人。
夜晚的到來讓黑色變得更濃,靜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說話,很安靜,可以感覺到皮膚下流淌着寂寞的血液。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談戀愛,但是對於她來說不算,因爲她最後一點情在喬離去的那一天已經消耗完了,她對這個男孩沒有任何感覺。只是想着孤獨的路上有一個可陪伴的人。
燈光下的湖水,波紋不停的抖動。她站起來走到木橋上,看着抖動的湖水一動不動。雙眼空洞洞的。
“你說,我跳下去,這些水會不會幫我解脫一切煩惱”。
後面一隻有力的手拉住她,“那麼我也會跟你一起告別這個世界”。
她回過頭“噗嗤”笑了。“可是我不想輕生”。
嘴裡哼着愛爾蘭的白色音樂,看着這個已經動情的男孩,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失落,看來真如“郭敬明”所說夢裡花落知多少••。突然電話來了。是父親的。這次接到的信息是“外公已經住院了,希望再看她一面”。她沒有說任何話語,只是眼淚流了出來。滴在屏幕上,最後揮發在空氣之中。
不管旁邊的陌怎麼問,她都是一語不發,沉默是她最好的選擇。只是靜靜的往宿舍走去。兩個人的寂寞,只是一個人的錯,現實裡有時候沉默會比張口說話好,至少那樣只會痛一個人,另外一個只是着急而已,自己的痛有時候不需要更別人分享,只因爲與他無關。回到江華已經是第二天凌晨四點了,夜裡還是一如既往的黑,江華的夜黑不黑,現在看來確實很黑,而且還吹着讓人發抖的冷風。火車站距離醫院不是很遠,只需要行走半個小時就可到達。
醫院對於她來說是個白色的地方,有時候也可以算是生命的盡頭站點。本來可以“打的”不過她不想那麼快到達,因爲不知道要怎麼樣去面對躺在醫院中的外公。這個除母親外最親近的老人,“二十年”,至少謝謝有他的陪伴。
越往醫院走去,心越沉重,“心若在痛,何須關懷”。下車後的心情和上車前的心情孑然不同,那些想早點看見外公的心思,在下車的一瞬間便隱諾而去。
嘴巴里哼着一首熟悉的歌曲“《你是我的眼》,如果我能看得見•••假如,或許,大概,沒有外公的存在,這些都不會出現,自己也不可能看得見。因爲有他的關懷,纔有現在的自己。自序給二十歲的自己,到底應該說點什麼。
不知不覺紅色的十字場景已經出現在自己眼前。人生盡頭最陌生的地方。寂寞的血液開始沸騰。眼熱無法控制,只因爲眼淚迫不及待要流出來。
該進去還是停留,站在臺階上暗問自己幾十遍。看看時間已經是五點了,本該半個小時候的路程爲何卻走了一個小時,或許現在外公醒了,或許還在睡覺,如果在睡覺他會不會夢都自己,或者是自己的母親,那個命運慘淡的女子,最終用沉默結束了自己。
“聯想”總是無法和悲傷抗衡,反過來它纔是悲傷的輔助。從外公可以聯想到母親,可以聯想到童年,很多很多,歇斯底里的場景最後都安靜消失在“沒什麼大不了”這句話中。
靜拿出手機,上面有很多條沒有回覆的留言,都是陌的。應該怎麼回,她不知道,沉默有時候比語言更正確。她不想欠這個男孩太多,她希望這個男孩活得更快樂,如果那樣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消失在他的世界。告別那個學校,告別那個城市,那些那些熟悉的一切,或許那樣他就會慢慢的習慣身邊少掉一個自己,關掉手機,屏蔽除醫院世界外的一切。
江華這個熟悉的縣城,在這裡獨自一個人穿梭了十幾年的光陰,青春有一半埋藏在這裡,以前總是一個人停留在一條條陰涼的街道,與那些路人擦肩而過,分場道合,彼此成爲彼此的過客,誰也不用記住行,同樣的簡單,同樣的格調。
仔細想想,站在二十歲的人生路口,回過頭,曾經的往事都不堪回首。再見那些舊時光。遠處東邊幽暗的天空出現一點點霞紅,清晨該來了。
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攙扶着一個正在失聲痛哭的中年婦女從醫院裡走出來。看得出她很難過,眼睛已經哭腫了。時光褪去了她青春的模樣,現在的她看起來已經狼狽不堪。或許是家裡的人在這裡死掉了,或許治療費不夠,又或者••••讓她哭的原因如果猜測的話可以有很多種,這種事情在醫院裡每天都在發生,要是一直“或許下去”應該可以寫成一本劇本,但是時間告訴靜,不能再這樣一直假設下去,是時候該去看看外公了。
帶着迷亂的心情向312病房走去。醫院是安靜的,不管在那個走廊都可以看到一個禁止喧譁的標誌。看着很多醫生急急忙忙向312走去。心情一下子墜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