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行駛的車裡,兩人都閉口不提沒有見面的這幾日,仿似兩人並沒有進過民政局,也沒有在鏡頭前拍下那張合照,各自手裡也沒有那本紅色的證書。
周寧遠皺着眉心,偶爾偏頭看旁邊安靜的女子一眼,修長的手指不安的拍打方向盤,幾天之前,他又何曾想過會和陸夢結婚?
所以,當她並不要求他履行丈夫職責的時候,他也順其自然就忽視了她,加之對舒沫然的愧疚,他這幾天的確更多的時間都用來陪舒沫然。
又一次側目,他的視線落在陸夢細緻的側臉,“餓了嗎?先去吃飯……”
陸夢看了不看他,直接搖頭。
不識好人心。
周寧遠的怒火便被挑了起來,猛地急打方向盤,“我餓了,回家做飯給我吃!”
“你說什麼?”
“怎麼,身爲你的老公,難道我還沒資格使喚你煮飯給我吃?”周寧遠不屑的掀脣,被氣着了,也不看她,只管用力踩油門,車子以飛一般的速度飈了出去。
陸夢緊緊攥着安全帶,當紫雲首府氣派的洋樓出現在視線裡時,她恍惚間想起件什麼事,脣角微微揚起,車子停下,周寧遠顧自下了車,把車門啪摔的老響。
她倒是不疾不徐,慢悠悠下了車,細細打量着這棟設計地段好,綠化好,造型好,什麼都好的房子,笑着將目光投向已經快走進屋裡的男人。
“我還挺喜歡這房子的,用來當我們的婚房挺不錯的。”
男人的腳步應聲頓下,驀地轉身,啐着寒冰似冷冽的目光嗖嗖朝她飛過來,“不行!”
“那你打算讓我住哪?”陸夢也不惱,仍慢悠悠的往屋裡走,她當然沒忘記這房子可是舒沫然花了心血佈置的,一心想着和周寧遠在這裡共築愛巢。
所以,她纔要搶過來!
周寧遠似被逼急了,頭也不回的進屋,將自己的身體摔進沙發裡,板着臉瞪她,“反正這裡不行!我餓了,你先去做飯!”
“沒心情……”陸夢也學着他的樣子往沙發裡一坐,抱着手臂,下巴擡的老高,只差沒哼着小曲,連個棲身之所都不給她,還妄想把她當成傭人使喚,想的可真美!
“你!”周寧遠氣的面色鐵青,咬牙切齒的低吼,“你可別忘了,我是你老公,服侍我是你的義務!”
義務?
陸夢冷笑,某人難道不知道,義務這種東西,嘴裡說說罷了,不一定要遵守的,又不是法律,觸犯了還能將人給弄牢裡去。
不在意的搖頭,“就算服侍你也要在自己家裡,既然這裡不是我家,我又做什麼要聽你的話?”
說來說去,還不是想要這套房子。
他周寧遠是不在乎一套房子,問題是……
“爲什麼是這一套房子?”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逼問,陸夢不慌是假,眸光輕閃,她裝着四處打量房子的樣子,挺誠懇的開口,“這房子地段好,裝修也好看,很合我的眼緣。”
“真的只是這麼簡單?”周寧遠探究的目光似要將她看透。
“嗯……”陸夢不慌不忙點頭,淡然的表情滴水不漏。
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她又豈會堂而皇之和他結婚,要知道將來可是要住在一個屋檐下,她難道會容忍自己不小心泄露了最重要的秘密?
不會的!
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周寧遠收回視線,放任自己靠近沙發裡,單手支着眉骨,臉上露了倦意,“你應該也知道這房子……”
陸夢倏地站起來,直接往廚房走。
大概,是她要求的太多了!
兩份炒菜,一碗湯,陸夢端着一碗飯走出來,隨意往餐桌一擱,轉身就往客廳過來,包包還在沙發,她伸手夠過來挎上,並不看坐在沙發裡的男人一眼,拾步就走。
與其相看兩厭,不如不看!
她是這麼想的,周寧遠可不是,他倏地從沙發裡站起來,劍眉一擰,“去哪?”
陸夢只管走。
如果說她的經歷教會了她什麼,那大概就是對男人絕不能一味的順從討好,當你聽話到失去了自己的個性,換來的只會是男人無情的拋棄!
現實也就是這樣殘忍!
“我讓你停下……”周寧遠追出來,拽着她的手腕就將人給轉過來,逼迫陸夢和他對視,“女人,能不能好好聽話!”
“你說吧,我聽着呢……”
“走……”周寧遠將她往屋裡拽,“先吃飯。”
許是因爲他追了出來,又或者是一天沒好好吃東西,陸夢沒有再和他爭辯,兩人難得安靜平和的坐在一起吃了頓遲到的午飯,陸夢的廚藝保持了一慣的高水準,周寧遠吃的很滿意。
不過他吃的滿意,並不代表他就會進廚房刷碗。
所以,當他飯飽在客廳品茶的時候,是陸夢繫着圍裙在廚房刷碗,她從小是做慣了家務的,並不覺得有多難以接受,刷好碗,又將廚房整理乾淨,才從廚房出來。
周寧遠端着一杯茶,姿態優雅。恍惚間,竟叫陸夢生出一種錯覺,彷彿她只是這個家裡的傭人,搖頭甩去這些個荒誕的念頭,她重新拎起包。
“我走了……”
周寧遠還是拉住了她,許是習慣了張牙舞爪揮着爪子的她,她這樣安靜的乖順反倒讓他不習慣,面對她平靜的目光,甚至是略顯慌亂的摸了摸鼻尖。
“房子的事……”
陸夢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回來,直直盯着他,看他又想玩什麼把戲。
他的表情反倒是少有的凝肅,“如果你堅持,以後我們就住這。”
“好!”沒有給他任何反悔的機會,陸夢一口就答應下來,甚至還變本加厲,“我回家收拾行李,今晚就搬過來住。”
吃驚的人又變成了他,“房子的裝修你不換?”
換?
爲什麼要換?
她就是想要舒沫然知道她精心佈置的一切不過是爲他人作嫁衣,她幻想着和周寧遠雙修的那張牀如今是她陸夢睡着!
“不換。”
周寧遠是真看不懂她了,趁着他擰眉深思的時候,陸夢衝他露出個明媚的笑臉,擺手,“那我先回家收拾行李。”
她走的飛快,生怕他反悔似的,等周寧遠回神再想喊人的時候,早沒了她的身影,眼前反覆回憶起她回眸驚豔的一笑,他頗有些自嘲的扯着脣角。
一棟房子就換了她一個笑?
這筆買賣……
陸夢並沒有想到事情會進展的這樣順利,怎麼說呢,算是意外的收穫吧,不管是認識了周寧遠的爺爺也好,還是紫雲首府的這套房子,如果前者是驚嚇的話,後者就是不折不扣的驚喜。
似乎只是想想舒沫然知道這些事之後可能的反應,就足夠讓她在睡夢之中笑醒!
舒家。
並不知情的舒家母女正心情愉悅的在客廳吃葡萄,舒沫然靠在舒曼的肩頭,蔥白的指尖剝了葡萄皮,將果肉送進舒曼嘴裡,因爲女兒的體貼,舒曼笑的幾乎合不攏嘴。
“媽,你說寧遠哥哥既然已經原諒我了,他怎麼還不提和我去登記的事啊,結婚證一天沒辦下來,我這心裡就特慌……”
舒曼心裡咯噔一下,安慰道,“他可能需要時間緩衝一下,畢竟這麼嚴重的事……”
“那不是沒到最後一步嘛……”舒沫然毫不害臊。
舒曼一時怔住,嘴裡抿出幾粒葡萄籽,硌的特別難受,忙吐在果盤裡,側目,細細打量起她,這個女兒從小就被保護的好,一直以來她也只當她心思單純,即便偶爾嬌縱任性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這次這事,實實在在叫她大吃一驚,若不是親眼看到那些照片,她簡直都不敢相信照片裡的女人會是沫沫!
“媽,媽,你在聽我說話沒有啊?”她想的入神,舒沫然叫了她好幾次都沒反應。
“嗯,聽着呢……”她答應着,又伸手粘了一粒葡萄送進嘴裡。
“不然你打電話給他,叫他今晚來家裡吃晚飯……”舒沫然實在是很想見周寧遠,又擔心自己打電話給他他不接,又撒嬌求舒曼幫她。
舒曼什麼時候違背過女兒的心願,笑着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拿過手機,剛調出周寧遠的名片,想給他打電話。
李媽慌慌張張跑進來,要說舒曼本來很待見李媽,可自從知道了李騰飛的這事,再面對李媽時心裡自然就存了膈應,再看她一臉慌張,登時就開罵了。
“跑什麼跑,想嚇死我們啊!”
矇在鼓裡的李媽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委屈,悄悄覷了她一眼,大氣不敢出拘謹的站在旁邊,小聲回話,“周家的寧儒少爺過來了……”
“你說什麼?”舒曼大驚。
“寧儒哥哥,他來做什麼……”和舒曼的震驚不同,舒沫然則是一臉不屑,她打小就是周寧遠這一邊的,堂兄弟兩的關係又向來不好,她當然不待見周寧儒。
舒曼擔心的可不是這些事,她忙將舒沫然從沙發里拉起來,“你先回房間,我和周寧儒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你們兩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啊,不管,我也要聽!”舒沫然又一屁股坐在沙發裡,捧着果盤埋頭吃葡萄,很是愜意。
舒曼眉心都快擰成一團了,不安的攥着掌心,憂心忡忡的眸光從舒沫然身上掠過,忙吩咐李媽,“讓他到書房等我……”
話落,院子裡突然傳出尖銳的警報聲,李媽急匆匆跑到門口,便和進來的周寧儒打了個照面,嚇得往旁邊一躲,周寧儒已然風姿妖嬈的進了門,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看着舒曼。
“曼姨,您老最近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