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
一陣刀光劍影之後,瀲灩湖邊人影稀疏,數十人歪歪斜斜的倒在岸邊,苟延殘喘着。一撥侍從拿着長劍比在他們脖子上。
一個銀髮的男人從容的走到他們面前。對這其中一個女人說:“葵媽,你們還要繼續嗎?”
那位中年女人,吐了口嘴邊的血跡,悶不吭聲。
“叔父。”另一個銀髮的男人扯了扯這個男人的袖子。
“他們也是爲祝融賣命,你就不用這樣了……”
“好,好,侄兒說怎麼樣就是怎樣。”幽梟嘴角含笑,回眸一笑,媚態叢生
“侄兒就是心軟。”
“我……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浮玉雙頰染上緋紅。彆扭的側了側身,望着深不見底的瀲灩湖出神。
“還在擔心他們嗎?”幽梟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背,“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們的造化了。”琥珀色眼眸折射着月亮柔美的光。
“嗯。”浮玉依偎在他的懷裡,不再作聲。
湖底——
萬籟俱寂,忽然,宇文溦的心頭像被重重刺了一記,心驚肉跳了一下子。明明是一片寂靜的湖水,卻又令人不安的氣息涌動。
悲傷,恐懼,血腥和暴虐的味道。
太陽穴又是不安的跳了一下。
氣息是從背後傳來的。
抱着祝融,宇文溦的氣息有點紊亂,這一點點微弱的信號是體內的紫妍封玉告訴她的。
沉默?逃避?還是告訴祝融?
看見祝融身後滿臉猙獰的妙柳,宇文溦心裡惴惴不安。
【你要是敢躲開我就殺了他。】妙柳用脣語說道。精緻的臉上扯着陰森的笑。不,應該說是一種喪心病狂的絕望。
祝融……
忘了我吧!
宇文溦抱住他的頭,狠狠的吻了上去。
身後一個巨大的鬼蜮將尖利的爪子伸向宇文溦的身體。
哧——
黑血四射,祝融抱住宇文溦一個轉身,雪亮的劍身斜過刀,乾淨利落削掉鬼蜮龐大的頭顱。失去了頭的獸,身體頹然倒地。濃濃的腥臭,血味四溢。
劍身上乾淨剔透,不留一絲污穢。
“溦,你怎麼這麼傻?”祝融抓緊懷裡的女人。
“祝融……你……”張開眼,宇文溦詫異的問道。
“妙兒,不管你怎麼想的,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背對着妙柳的身影,堅挺如鬆。語氣裡帶着決絕的味道。
“……呵呵……哈哈哈……”妙柳猛然笑了出來。
“我錯了嗎?我有錯嗎?我只是喜歡你而已。”妙柳一步一步向祝融他們逼近。身後一羣龐然大物越來越密集。
綠陰陰的眼睛將湖底照的隱隱發亮。
“我只是你的乾爹。”
“不,你不是我的乾爹,你是我最愛的人。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妙柳低下頭好像在喃喃自語,然後又擡起頭,換了一張明媚的笑臉。
“那時候,我好喜歡你,一直默默的看着你,真的……你長得那麼得英俊,那麼氣宇軒昂。周身好像全仙界的人都會臣服於你的腳下王者之氣……”美麗的眼眸逐漸變得陰森,嫉妒的怒火充斥其中。
“可是,你連一眼都不曾看我……我一直都注視着你,一直都望着你。”忽然,她一轉頭,將手指向宇文溦,“而你!就只看着這個女人!只看着她!!”
宇文溦看着亦顛亦狂的妙柳怔怔的說:“你……莫非是若離?”
“沒錯,我就是若離,那個出賣了你們的貼身侍女,怎麼樣?有印象嗎?宇文溦公主?”妙柳苦澀的搖了搖頭,“本以爲,得不到的就毀滅。至少,至少祝融會記住我。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連仇都不想報。就這麼以身殉情了?!真是可笑!”
“哎……”妙柳歪歪倒倒的走到祝融面前,“可惜呀……誰都知道,火神的本體是鳳凰,浴火是會重生的。你是爲宇文溦死了,但是,你終究還是會復活的。你是鳳凰……哎……鳳凰啊!哈哈哈哈……!!”
“這上千年的回憶你不會忘記,這撕心裂肺的痛楚你也不會忘記!你就這麼愛這個女人嗎?”妙柳指着祝融的鼻尖,心酸的諷刺着。
“若離!你冷靜一點!”看不過妙柳癲狂的舉動宇文溦忍不住說道。
“冷靜?我什麼時候不冷靜了?怪只怪你們不夠冷靜!連恨我的機會都不給我,連恨我的記憶都沒有!”妙柳嘶吼着,嗓子嘶啞的厲害。
“我只求,只求你能記住我,哪怕能正眼看看我也好!哪怕,看看我也好……”妙柳拽住祝融的袖子,無力的滑脫到地面,沮喪的大哭起來。
“妙兒,我只是把你當女兒……”祝融無奈的看着地上的女人。
“不!我要的不是這個!這輩子被你當女兒我認了,那上輩子呢?我只求你上輩子記得我!”妙柳大睜着佈滿血絲的雙眼,瘋狂的搖晃着祝融的腿。
“妙兒!你不要這樣了!你讓爲父很難辦!”祝融想抽出腿,卻被妙柳摁的死死的。
“還是像以前一樣是不是?是不是?祝融,你難道不記得嗎?那個穿淡青色宮衣的侍女,那個永遠站在宇文溦右邊的女孩子?那個每次泡茶都會取來初冬梅花瓣上的冰雪爲你泡茶的女孩?!”
妙柳跪坐在地上,渴望從祝融眼裡看到一點點記憶,哪怕是一點點……
很可惜,結果讓她很失望。
“噗——”一口鮮血嗆出她的喉嚨。
“呵呵……你還是不記得啊……”
草草的拭了拭嘴邊的血,妙柳臉上呈現出一抹悽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