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象是一場談判,讓陳子濤印象深刻,以至於多年以後還經常從記憶的海洋裡翻出來總結一番。
當然,躲在旁邊的餘軍輝也是受益非淺,他說他因此而開竅,一下子長成了大人。
當然,讓陳子濤和餘軍輝最津津樂道的,還是喬豔蘭的表現。
喬豔蘭說:“子濤,你今天晚上前來,是想拿我嗎?”
陳子濤說:“不敢,不絕對不敢,喬姨,我沒想拿你,再說了,我能拿得住你嗎?憑這麼一點小事也拿不住你吧,即使拿住你了,我自己肯定也要完蛋,我怎麼可能做這種虧本的買賣呢。”
喬豔蘭說:“算你明智,你個壞小子,有事可以跟我明說嘛,用得着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嗎?”
陳子濤說:“喬姨,話不能這麼講,你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一民到青浦鄉去工作,其實是要取代我的,我求你能行嗎,我送禮你收嗎,萬般無奈,我只好出此下策。”
喬豔蘭說:“那你也不能對我這樣,別忘了我是你喬姨,我和你媽還是姐妹呢。”
陳子濤說:“我知道,我知道,咱們兩家的人情飯斷不了,但是,但是啊,咱們兩家不可能在同一個鍋裡吃政治飯,所以該鬥爭還得鬥爭,喬姨,這個道理你比我懂吧。”
喬豔蘭說:“這麼說來,一民抓你的小辮子,你並不生氣?你也不會搞報復了?”
陳子濤說:“喬姨,我理解一民,一民抓我的小辮子,我還真的不生氣,也輕易不會報復,當然,前提是咱倆的談判能順利地完成。”
喬豔蘭說:“壞小子,這倒是你的辦事風格,一碼歸一碼,不會搞秋後覆帳。”
陳子濤說:“喬姨,我是這樣想的,一民想進步要進步,我不反對也反對不了,但一民他不該在背後搞我的小動作,而是應該在工作上做出成績,你說是不是啊?”
喬豔蘭說:“子濤,你說得對,但你小子辦事也太毛躁了,你可以先來問我呀,其實一民把你幹的事告訴我後,我並沒有決定搞你,可你卻直接來這一套,你說你的做法對不對?”
陳子濤說:“我錯了,我檢討,喬姨,向你個人作最真誠的道歉。”
喬豔蘭說:“壞小子
,你少來這一套,別假惺惺的,我不需要你的檢討和道歉。”
陳子濤說:“那……那請喬姨示下,喬姨想怎麼了結這件事,我都舉雙手同意。”
喬豔蘭說:“嗯……一報還一報,扯平了,扯平了怎麼樣?”
陳子濤說:“我同意,但不知喬姨如何向一民解釋呢?”
喬豔蘭說:“這個不是問題,你的那個事本來就可大可小,正好處在政策的分界線上,我是一民他媽,我說那不是個事,一民不會再說什麼的。”
陳子濤說:“喬姨,謝謝你,我太謝謝你了。”
喬豔蘭說:“那我這裡的事怎麼辦?”
陳子濤說:“請喬姨放心,我守口如瓶。”
喬豔蘭說:“守得住嗎?”
陳子濤說:“喬姨,你是瞭解我的,我這人在這方面是值得你信賴的。”
喬豔蘭說:“一民那邊呢?”
陳子濤說:“更不可能告訴他了,喬姨,我就當我今天晚上沒有來過你家。”
喬豔蘭說:“子濤,一言爲定。”
陳子濤說:“一言爲定,喬姨。”
喬豔蘭說:“最後我有一個要求,子濤呀,你以後有事沒事的,要多跟一民溝通,與一民溝通不了,你可以跟我溝通嘛。”
陳子濤說:“喬姨,這可以嗎?”
喬豔蘭說:“壞小子,你別把你喬姨想得太壞了。”
陳子濤說:“只要喬姨歡迎,我以後一定經常前來向喬姨彙報工作。”
喬豔蘭說:“歡迎,喬姨隨時隨地的歡迎你。”
終於,陳子濤起身告辭。
喬豔蘭居然起身相送,不僅如此,她還挽着陳子濤的胳膊,說了不少的“悄悄話”,“旁聽”的餘軍輝豎起耳朵都沒聽清。
“子濤,你沒弄傷他吧?”
“保證沒有,喬姨,我只是讓他睡一會兒,以免他打擾我和喬姨的談話。”
“子濤,你太壞了,抓小偷,虧你想得出來。”
“喬姨,他偷你,他就是個小偷麼。”
“咯咯……你會偷人嗎?”
“我,我也會啊。”
“敢偷喬姨嗎?”
“不敢不敢,這個不敢,堅決不敢。”
“咯咯,要是你把他整壞了,我就找你算帳。”
“喬姨,不會的。”
“對了,以後來找我彙報工作,可以不用告訴一民,記住了嗎?”
“記住了,喬姨,我走了。”
陳子濤逃也似的離開了喬家。
餘軍輝看到了喬豔蘭最後的動作,心說這老孃們,想吃老大呢。
坐上三輪摩托車後,餘軍輝並沒有馬上發動車子,而是趴在車上樂個不停。
陳子濤知道餘軍輝在笑話他,但今晚餘軍輝挺辛苦的,表現也還不錯,讓他笑個夠,就當是對他的獎賞。
“老大,我受累採訪一下,你走出喬家門之前是什麼感受?你走出喬家門之後又是什麼感受?”
“之前是雞皮疙瘩,之後是逃出牢籠。”
“嘿嘿……不對吧?”
“什麼意思?”
“我可以說說我作爲旁觀者的感受嗎?”
“旁觀者清,說唄。”
“主要有四點,老大,首先,我覺得你以後完全可以利用喬豔蘭那老孃們。”
“還一二三四啊,軍輝,你很有政治眼光,你又進步了。”
“其次,和對手鬥爭要注意策略,不能搞兩敗俱傷,更不能搞同歸於盡,要善於點到爲止,互相妥協,實現共贏。”
“喲,餘軍輝同志,你可以當領導了。”
“還有,我覺得你的革命意志不夠堅強,要不是我提醒你一下,你差點就上了喬豔蘭那老孃們的套,希望老大你以後多多的加強這方面的鍛燒。”
“批評得很對,軍輝,謝謝你啊。”
“最後,最後一點,我覺得老大你言不由衷,你剛纔的總體表現,好象是非常享受的樣子,並不是你自己說的雞皮疙瘩和逃出牢籠。”
陳子濤終於罵了起來,“他孃的,你還走不走?再不走我就把你踹下車去。”
三輪摩托車轟轟而響,出了縣領導幹部宿舍區,在城關鎮的街道上歡快地跑起來。
二人算是得勝還朝,連夜回鄉,一路上甭提多高興了。
但是有人卻不高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