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彩香的老公,當然就是縣委常委兼縣政府常務副縣長劉貴龍,也是這小半年來,縣委大院裡最鬱悶的縣領導。
原縣長東方明外調,原副縣長楊羣一躍成爲代理縣長,從下級變成上級,劉貴龍總覺得臉上無光。
陳子濤心裡也是內疚,要不是他的青浦鄉出事,也就不會有相關的人事變化,也不會讓劉貴龍受此“大辱”。
因此見了面,陳子濤就開口道歉,態度既誠懇又沉痛。
劉貴龍文化不高,但工作能力強,魄力也大,年齡又不大,仕途本來是很看好的,因青浦鄉的械鬥事件而受了牽連,以後的發展就不好說了。
可道歉又有什麼用呢,事過境遷,木已成舟,劉貴龍也想通了,心情也好多了。
“子濤,你用不着內疚,誰都知道那事與你沒有關係嘛,再說了,你自己也付出了代價,我沒有理由責怪你。”
陳子濤瞭解劉貴龍,知道他爲人豪爽,說的跟想的是一樣的,“領導,感謝你的寬宏大量啊。”
“嗯,你坐下說話。”
陳子濤依言而坐,“領導,你有什麼吩咐?”
“私事。”劉貴龍扔給陳子濤一支香菸,自己也點上了一支。
陳子濤也不再客氣,點上香菸吸起來,“請領導吩咐。”
劉貴龍沒有馬上開口,只是一個勁地抽菸。
陳子濤偷偷的瞥了一眼,心裡吃了一驚,劉貴龍眉頭緊鎖,心事重重的樣子,可見這私事不是小事。
劉貴龍吸菸兇,很快就續上了一支。
陳子濤小心翼翼,不敢輕易開口。
劉貴龍終於開口了,“子濤,你跟王兵的關係怎麼樣?”
“領導是問過去還是現在?”陳子濤不明就裡,唯有陪着小心。
“過去的和現在的。”
陳子濤微笑道:“我在縣委大院工作那會,我和他只是點頭之交,熟人而已,因爲當時他是縣政府辦公室第一副主任,我把他當領導,敬而遠之,後來我去了青浦鄉工作,我們反而有了交往,但也僅限於公事公辦,直到今年年初西浦鄉的火災事件,領導,這事你也知道的,我幫他打了馬虎眼,讓他躲過了一次處分,他才主動接近我,
說欠我一個大人情,但我至今還沒找他辦過什麼事,也沒在一起吃過飯,因爲在我心目中,還是把他當領導看。”
劉貴龍嗯了一聲,“那麼,你對王兵個人的情況又瞭解多少?”
“可以說,可以說基本上沒什麼瞭解吧,因爲我不大喜歡打聽別人的私事,八小時外也與王兵沒有什麼接觸,只知道他爲人比較低調,工作認真努力,與縣領導們的關係都過得去,噢對了,我還知道他今年剛好三十歲,還沒有結婚,未婚妻是咱們縣委原辦公室主任向方良的外甥女。”
劉貴龍點了點頭,彈着菸灰繼續問道:“還有一點,你知道我和王兵的關係嗎?”
陳子濤有點明白過來了,難道,難道王兵和周彩香的事露餡了?
“領導,這個我知道,好象縣委大院裡的人都知道,大家說王兵是你的人,正是有了你的提攜纔有了他的今天,我個人也正是這樣認爲的,不是有這樣一句話麼,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如果說王兵是千里馬的話,那你就是他的伯樂。”
劉貴龍那張古銅色的臉,忽地變成了黑色,他將菸頭放到菸灰缸裡掐滅,伸手打開抽屜,從抽屜裡拿出一封打開的信,用力扔給了陳子濤。
“子濤,這是我昨天收到的匿名信,你先看一看。”
陳子濤打開信一看,心道不妙,果然是王兵和周彩香的破事,他硬着頭皮看起來。
信上是這樣寫的:
“尊敬的劉貴龍常務副縣長:您好。
我寫信向您揭發一件涉及到您的事情,您精心栽培的親信、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王兵,不但不對您知恩圖報,反而長期以來與您的老婆周彩香搞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據我所知,他們的這種關係至少保持了七年之久,現在還在繼續,我沒有證據,但我敢保證我說的是事實,而且不少人目睹過他們的醜事,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向您提供目擊者的名字,劉副縣長,我本着家醜不可外揚的原則,我只寫信給您一人,我向您保證我不會告訴別人,但我爲您感到不值,因爲您最信賴的部下,居然讓您戴了這麼久的綠帽子。
革命羣衆,知名不具。”
陳子濤看完信,呆了半晌,信是用打字機打出來的,根本不能從字跡
上辨認是誰寫的。
而且,陳子濤很是尷尬,心裡苦笑不已,別人的家醜讓他知道,接下來的發展他很清楚,他將再也沒法置身事外。
劉貴龍又點上一支香菸,臉色愈發的難看,“子濤,你信不信?”
陳子濤勉強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心裡卻道,我怎麼可能不信呢,我早已多次目睹,當個證人綽綽有餘。
“我信。”劉貴龍冷然道:“實際上我早就有了這種感覺,但又愚蠢地做了自我否定,當然,我只是懷疑我老婆紅杏出牆,並沒想到她紅杏出牆的對象竟然就是王兵,這封匿名信證實了我的懷疑,也讓王兵浮出了水面。”
陳子濤理解劉貴龍的心情,這個打擊的沉重程度,絕不亞於楊羣代縣長對他的超越,男人嘛,臉面是雙重的,被楊羣超越還情有可原,而被自己最看重的親信戴了綠帽子,其心理打擊是摧毀性的。
陳子濤陪着小心問道:“領導,你把這事告訴我,這,這是什麼意思呢?”
“幫我查證此事,有或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的結論。”
“私人偵探?”
“對。”
“爲什麼?爲什麼是我呢?”
“因爲我相信你。”
陳子濤也不推辭,因爲他知道推不了,“領導,如果沒有,那當然風平浪靜,可如果有呢?你打算怎麼處置?”
劉貴龍也沒隱瞞自己的想法,“家醜不可外揚,我將在桌面下解決此事,但是,我決不會讓王兵再待在縣委大院。”
頓了頓,劉貴龍盯着陳子濤道:“如果真是那樣,我會竭盡全力讓你取代王兵。”
陳子濤不敢再說,他需要讓自己冷靜,捋清並評估整個事件的後果,至於取代王兵,他壓根就不想。
告辭時,陳子濤要求帶走那封匿名信,理由讓劉貴龍沒法反對,他可能會根據寫信人的語句、語法、語氣,努力找到這個寫信人。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將門關得緊緊的,陳子濤開始了琢磨。
不料,電話又再次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這回的電話是王兵打來的。
王兵做賊心虛,劉貴龍召見陳子濤,時間有點長,他不得不產生聯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