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除了至親好友,郝偉明從不收禮,但這一次郝偉明決定破例,兩套班子裡的同僚送禮,不管價值大小一律收下,老同事老部下的也來者不拒,關係一般和一般以下的也收,但他堅持一條底線,讓寶貝女兒郝巧拿着筆記本一一記下,該還的禮以後找機會還,那些關係一般和一般以下的禮,明天要公開送到縣福利院和縣機關幼兒院去。
陳子濤得送好幾份禮,老爸老媽的一份,大姐大姐夫的一份,自己的一份,這讓他花了很多的心思,趕在晚飯之前完成了禮物的計劃。
整個下午前來郝家送禮的人絡繹不絕,而到了晚飯這個點上,是不會有人前來送禮的,既來送禮又蹭縣委書記家的酒喝,這人的智商一定在五十以下。
陳子濤是個例外,他就是奔着飯點來的。
而且陳子濤進了院子後,女主人陳玉瓊關上了門,表示暫時謝絕客人登門來訪。
一家五人,郝偉明和陳玉瓊兩口子,老大郝運老二郝來老幺郝巧,都期待陳子濤帶來的禮物。
小丫頭郝巧嚷嚷着道:“子濤哥,子濤哥,快點把禮物拿出來。”
陳子濤先拿出三百元錢,直接交到了陳玉瓊手上,“我媽在電話裡說了,我上大學的時候,陳姨姐送了五十元的禮,這是我媽她特意交代過的。”
郝偉明笑道:“送五十元還三百元,子濤,你媽這禮還得是不是有點大了。”
陳子濤振振有詞道:“我媽說了,隨着物價的上漲,現在的三百元頂多相當於七年前的兩百元,這是其一,其次,我們家有個陳家酒坊,生意興隆,財源滾滾,這有錢人送禮,不能太小家子氣。”
郝偉明哈哈大笑,“好,不要白不要,我們收下了。”
陳子濤再拿出一支嶄新的鋼筆,遞到了郝運的手裡,“這是我大姐大姐夫的禮物,運,這是一支真正的金筆,原產地瑞士,筆頭真的是鑲
黃金的,全世界限量生產,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郝偉明立即警覺起來,“子濤,他們哪來的金筆?是你的東西?你又是從哪裡搞來的?”
陳子濤撒謊,張口就來,“事情是這樣的,楊明娜的明華集團公司有可能要投資開發海嶺農場的雙河川,她去考察過海嶺農場及其雙河川,在聘請我大姐夫做她的農業技術顧問的時候,送了這麼一支金筆,我大姐大姐夫哪捨得用啊,這次郝運高考金榜題名,我大姐大姐夫正好借花獻佛,這金筆就改姓郝了。”
郝偉明微笑道:“就是忒貴了點。”
郝巧問道:“子濤哥,你的禮物呢?”
陳子濤笑而不語。
郝來郝巧起鬨,郝巧還掛到了陳子濤身上,“子濤哥,你不會沒準備自己的禮物吧?”
陳玉瓊道:“子濤,你就別賣關子了。”
點了點頭,陳子濤道:“郝叔,陳姨姐,我這份禮物比較特殊,有點越俎代庖的意思。”
郝偉明擺了擺手,笑道:“又是叔又是姐的,你這不是亂套麼,快說吧,到底是什麼樣的特殊禮物。”
陳子濤道:“當年我考上大學後,我爸送給我一樣特殊的禮物,別人是或送吃的或送穿的或送用的或送學習類的,唯獨我爸送了一份父子四年人生有限協議,大意是這樣的,只要我順利完成四年學業,拿到本科學位證書,我爸就承認我男子漢的地位,從此以後將在家裡給予我平等的地位……”
說罷,陳子濤將打印好的協議拿出來,一式三份,分別遞到了郝偉明陳玉瓊兩口子和郝運的手裡。
郝偉明陳玉瓊兩口子看了《父子協議》,都看着兒子郝運不說話。
陳子濤看着郝運問:“運,你敢籤嗎?”
郝運道:“子濤哥,你是我師傅,這些年我都聽你的,這次我當然也聽你的。”
陳子濤搖了搖頭,“不,我早就說過了,在你考上大學以後,我就不會再給你意見了,這也就是說,這個協議你籤不籤,都由你自己全權決定。”
郝運道:“我當然要籤
了。”
說罷,郝運打開金筆,在三份協議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郝偉明也很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陳玉瓊道:“子濤,這監督人應該是你,你還是要管郝運的事呀。”
陳子濤又搖了搖頭,“不是我,是陳姨姐你,還有郝來郝巧,你們仨纔是這個協議的監督人,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不插手。”
郝巧可高興了,搶過金筆在協議上簽字,自己簽了以後,還拉着二哥郝來讓他簽字。
兄妹二人簽了名字,陳玉瓊也簽了名字,一家人很莊重地收下了陳子濤的“禮物”。
郝偉明問道:“子濤,郝運這次高考成績很好,就象你考大學時一樣,遠遠超出了平時模擬考試的成績,進重點大學的前幾所是肯定沒問題的,現在的問題是進哪個大學入哪個系讀哪個專業,郝運自己拿不定主意,我和你陳姨又不懂,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
陳子濤急忙搖頭,“我說過了,從此我不會再給郝運提意見。”
郝運道:“子濤哥,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指導我一下嘛。”
想了想,陳子濤道:“運,你選擇的專業是你最喜歡的,也是你追求的理想,將來又是你爲之奮鬥的事業,二者結合就是你應該選擇的專業,當然,我這建議只是一個參考,拿我自己爲例,我從小看我爺爺賣酒,後來初中老師說那就叫經濟,所以我的理想就是如何幫爺爺賣更多的酒,所以考大學時就選擇了經濟專業,只是因爲我的高考成績不象你這樣名列前茅,進不了名牌大學,所以進了東江省農業大學農業經濟系,勉強才與經濟學搭上了關係。”
郝運問道:“可是,你現在當了官,與你的理想好象差遠了吧?”
陳子濤笑道:“這就叫美麗的誤會,也叫歪打正着,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郝偉明道:“子濤,關於你後來爲什麼當官,我也很感興趣,不妨乘此機會說來聽聽,也好讓他們仨學習體會一下嘛。”
陳子濤堅決賣起關子,“郝叔,問題是我肚子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