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濤一邊聆聽楊伯滔的滔滔不絕,一邊爲他倒酒,楊伯滔談興正濃,喝酒也不講究什麼小口細品了,他帶來的兩瓶十年陳釀,已不知不覺地被楊伯滔幹掉了大半瓶。
“梯子擺好了,接下來開始爬梯,你小子目前就處於這個階段,咱們假設有好多人,大家都在地面上,在同一起點往上爬,抓上踩下,雖然位置低下,但不必擔心會摔下,而一旦爬上梯子,那就要注意上抓下踩的動作和位置了,上不抓就會摔下,下不踩就不能再上,然而,當你爬到空中時,上抓一個下踩一個,懸在空中有危險了,你爬得越高,看到的美景會更多,得到的風光也就越無限,可掉下來的可能就越大。”
陳子濤微笑道:“我就摔下了,現在從起點出發。”
“你那是個意外,與你的能力無關,可以說是運氣不好,是偶然但可可以說是必然,官場中的爬梯,當然不會象生活中那麼輕鬆,這其中的確有很多的技巧,打個形象的比喻吧,就如同我們小時候爬樹,開始要講究速度,中途必須講究技巧,你小子在開始時的運氣很好,一上來就是副科級,很快就變成了正科級,還能獨擋一面主政一個人口大鄉,這就是你在仕途上的快速。”
陳子濤笑道:“老楊,說到爬樹,我可是貨真價實的高手,我三歲就會爬樹了。”
“爬樹看似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幾歲小孩子都能做到,但其實這裡面蘊藏着許多技巧和學問,當你開始爬樹的時候,勁還沒有使過,肌肉有很強的爆發力,主觀上有強烈的向上意願,因此這個時候是爬樹的最快階段,你要抓住機會,努力向上向上再向上,儘可能在短時間內爬得高些高些再高些,而一陣用力之後,向上爬了一截,這時有點累了,繼續向上就開始吃力。”
陳子濤點着頭道:“累了就該停下來息一息,補充能量後再繼續向上,這時就得講究技巧了。”
“不錯,你作爲一個爬者,在這個時候,就不能死守教條,仍按前面的動作亦步亦趨,而要
眼疾手快,或伸手抓住側枝,或擡腳蹬住枯瘤,借力向上,這樣既省力,又能很快接近目標,聰明人和成功者,從來就不死幹蠻幹,至少可以說,他們長於在總結過去經驗教訓的基礎上,善於苦幹加巧幹,最後才變成大家稱道的能幹。”
陳子濤問道:“那麼,在向上爬時,還應該注意什麼問題呢?”
“嗯,繼續往上爬,目標和失敗同存,風光與風險同在,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越向上爬,離我們的目標越近,我們的目的就快實現,象是拿東西隨手就能撿到,象是做事舉手開始操作,象是看風光一目瞭然,盡享美色,你到了上面,你總會擡頭觀望,卻可能忘了低頭看看下面,可能你會認爲,爬得越高,離地面越遠,下面也就越不屑一顧了,再說了,朝下看還會發暈,然而,高者卻忘了,正是梯子在支撐着自己,切記,爬的再高,也不要忘記地面和一節節梯子在支撐着你。”
陳子濤點頭道:“也就是說,不能得意忘形,更不能忘了本源。”
“對,你要知道,在爬到上面的同時,存在着三個潛在的風險,一,梯子越向上越容易折斷,二,梯子下面無人支撐,或者有人扶持,但是力量不夠,根部不牢滑了,上面的人就會隨着梯子的滑動,應聲倒下,三,天有不測風雲,隨時掛起大風,掀翻梯子,也有可能有其他意外,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你在青浦鄉遇到的械鬥事件,就是活生生的典型例子。”
陳子濤由衷道:“老楊,你的教誨對我啓發很大,我要送你十瓶五十年的陳釀,讓你醉到雲裡霧裡去。”
“子濤,你千萬要記住,一旦進入了官場,就象在進行一場跨越障礙的爬樓梯比賽,早期時跨越和上爬都相對容易,可是因爲開始爬的少,缺少經驗,往往會浪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而到了後來,有了實踐和閱歷,有豐富的經驗了,可時間卻也越來越緊,樓梯的跨度也越來越高,途中的障礙也更加的複雜,而時間不卻等人,會對你越來越吝嗇,一旦某個梯級你未
能在規定時間裡跨越,那麼出現的結果是你拼命的追趕,但是你的體力卻不夠了,你追不上了,而這時後面年輕人和精力旺盛的人上來了,他們的優勢是時間和速度,你就有被甩在後面的危險……”
陳子濤又爲楊伯滔倒了一杯酒,乘着酒興問道:“老楊,具體說說我吧,你認爲我有什麼缺點?或者說,我以後應該注意什麼問題呢?”
楊伯滔一邊喝酒,一邊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
陳子濤不解,“什麼意思?”
楊詩音也問道:“爸,你喝醉了嗎?”
楊伯滔嗜酒,但量卻不大,兩斤老酒能讓牆走他不走。
楊伯滔道:“當官意味着有權,有權意味着有色有錢,綜觀幾千年的官場,貪官總是伴隨着貪色貪錢,權色錢三者總是密不可分,凡仕途中倒下的官員,要麼貪權要麼貪色要麼貪錢,而你小子卻三者均沾,這正是你的致命缺點。”
陳子濤語塞,倒是楊詩音不以爲然,“爸,子濤沒有你說的這麼不堪。”
楊伯滔哼了一聲,“小野心的人,會急着尋找靠山,有奶便是娘,而你陳子濤想左右逢源,上下通吃,既與郝書記走得近,又與楊縣長做知音,所以你有大野心,此貪權也,你不只與詩音一個人來往,你的那個興華貿易公司裡還有不少女同學,我就不信你與她們沒有私下來往,此貪色也,你利用興華貿易公司爲中介,做幕後老闆,將青浦鄉在緝私中繳獲的走私品轉手倒賣,賺取高額利潤,此貪錢也。”
楊詩音小聲道:“子濤,我爸說的是事實,還真有幾分道理呢。”
陳子濤訕訕笑道:“老楊,你說得對,我確實有你說的這些毛病。”
楊伯滔道:“子濤啊,人不可貪多,要麼專心貪權,你或可終成大器,要麼專心貪錢,你或可終成土豪,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可以貪一或貪二,但你若想三者全嘆,可能你會身敗名列,即使你最有能耐,恐怕在仕途上也不會走得太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