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民不請而坐,黑着張臉,而陳子濤也不客氣,一不倒茶,二不遞煙,“幾個意思?上次打架我賠了半個月的工資,你還想再打一架?”
“打。”李一民狠狠地瞪了陳子濤一眼。
陳子濤急忙搖手,苦笑道:“求你了,要打下個月再打,這個月我已經錢包空空了。”
李一民道:“不打架也行,幫我辦三件事,我暫且饒你一回。”
蹬鼻子上臉,還犟上了,陳子濤心裡樂道,我不就與你老媽是“戰友”關係麼,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雖然我是你的長輩,但我是人民的勤務員,不是你李一民的服務員。
“說,第一件事。”
“這是三環鄉關於建造小涼河大橋的報告,預算七萬五千元,你給批一下。”
李一民當過三環鄉的鄉長和黨委書記,雖然時間不長,但畢竟是曾經的“父母官”,幫着走個後門也是人之常情。
現任三環鄉黨委書記蔣笑林,不但是李一民的好朋友,陳子濤的冤家對頭,而且還與他的兩位乾姐姐很有淵源,張佳瑤的前夫,林丹英曾經的情人。
陳子濤不接李一民遞來的申請報告,“一民,你我對蔣笑林都比較瞭解,站在公事公辦的立場上,你認爲蔣笑林這個人和這個事靠譜嗎?”
沒想到李一民居然笑了起來,“不靠譜,非常不靠譜,如果這七萬五千元批給他,估計吃喝玩樂要花去四分之一,塞自己腰包也要四分之一,再除去浪費四分之一,最後造起來的橋連他自己都不敢走。”
陳子濤笑道:“還是你說得透徹,沒想到建國初期的城北區區長蔣天興,竟然生出這麼一個壞種來。”
李一民收起了笑容,“怎麼答覆,總得給句話吧?”
陳子濤拿過申請報告,提起鋼筆在上面刷刷地批了一行字:小涼河大橋已列入未來三年的縣重點工程項目,將由縣交通局負責規劃建設,此報告退回,陳子濤。
李一民一邊收起申請報告,一邊冷笑道:“蔣笑林是個混蛋,你陳子濤是個騙子,還未來三年的縣重點工程項目,你騙鬼去吧。”
“說,第二件事。”陳子濤微笑着。
“這是縣機關辦公用房和宿舍修繕申請資金的報告,預算四萬三千元,由我們縣政府辦公室和房管局共同發起。”
“不批。”
“理由。”
陳子濤道:“誰居住誰修繕,誰使用誰負責,這是三十年之久的規定。”
李一民道:“改革改革,陳規舊習應該予以改變。”
陳子濤道:“陳規舊習當然應該改變,但是,優良傳統必須繼承和發揚。”
“你批不批?”
“不批。”
“哼,你不批我批縣長去。”
“找縣長他爹也沒用。”
“陳子濤,你夠原則的。”
“一民,我有原則,也有底線。”
“你少來這一套。”
陳子濤擺了擺手,“說,說你的第三件事。”
李一民黑起了臉,“我媽。”
陳子濤哦了一聲,“你媽怎麼了?”
李一民哼道:“我媽居然要與我爸離婚,是不是你的主意?”
陳子濤笑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老樹要開新花,枯井突冒甘泉,你媽很時髦啊。”
李一民又瞪起了雙眼,“是不是你的主意?”
餿主意是陳子濤出的,但打死都不能承認,“不是我,但如果你媽問我,我會舉雙手雙腳贊成。”
“狗日的,你又想找抽是不是?”李一民抓起了辦公桌上的墨水瓶。
陳子濤倏地出手,緊攥李一民的手腕,近在咫尺,不出手就得遭殃,“君子動口不動手,一民,咱們君子動口不動手好嗎?”
李一民啐了陳子濤一口,“呸,你配用君子二字嗎?”
“我不是君子,不配用君子二字。”李一民越生氣,陳子濤越高興,“一民,我把你媽給睡了,我確實當不起君子二字,但我還是要說,婚姻自由是法律規定的,作爲子女你不應該干涉,再說了,你爸躺在牀上十幾年,不能盡男人的義務,你媽夠對得起你爸了,所以,我認爲你應該支持你媽。”
“陳子濤,你住嘴。”一手被攔,李一民的另一手揮向了陳子濤。
“有話好說,有話好
說嘛。”陳子濤也伸出另一隻手,將李一民的手擋了回去,“一民,我知道你怕家醜外揚,擔心你媽離婚會影響她的工作,這個你大可放心,我可以搞定民政局有關領導,保證你媽離婚一事絕對保密。”
李一民氣極,雙眼冒火,象只要吃人的惡狼。
“陳子濤,我命令你去勸勸我媽,否則我找你拚命。”
“可以,可以,呵呵,我接受你的命令,我盡力而爲地勸勸你媽。”
李一民氣鼓鼓地走了。
陳子濤可不是一般的壞,他拿起電話撥到了喬豔蘭的辦公室。
陳子濤說:“臭娘們,你幹得漂亮,你家一民剛剛離開,他已被你離婚的事亂了方寸。”
喬豔蘭說:“我就知道他又要去找你,這回你們沒打起來吧?”
陳子濤說:“沒有,根據我對你家一民的瞭解,我們以後不會再打起來的。”
喬豔蘭說:“子濤,你可不能沒有良心,我這都是聽從你的安排,你可不能因爲一民的反對而甩了我。”
陳子濤說:“當然不會,絕對不會,臭娘們,就是你想甩了我我也不會同意的。”
喬豔蘭說:“所以,我是照你說的去做的。”
陳子濤說:“那你就再加把火,裝病,徹底搞定你家一民。”
喬豔蘭說:“子濤,這真的行嗎?”
陳子濤說:“戲演得真不真,關鍵在於你這個主要演員,橫下一條心,黃河能變清嘛。”
喬豔蘭說:“我聽你的,醫院裡我有好朋友,我一定裝得很象。”
陳子濤說:“臭娘們,那你抓緊時間,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事還真的接二連三。
縣公安局因爲小金庫而出事,這引起的蝴蝶效應,比陳子濤預想的要猛要快。
快到中午的時候,陳子濤辦公室的門被慢慢推開,未見人影,先聽笑聲。
是縣工商局緝私科副科長孫楊。
雖然有點賊眉鼠眼,但孫楊臉上的媚笑相當真誠,“陳書記,不,陳助理,你有時間聽我的工作彙報嗎?”
陳子濤也笑了,“狗日的,你快進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