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玲一下車就在尋找新縣委書記，當看到被開發區黨委書記石榮、主任李默高以及另外幾位領導幹部簇擁在覈心的葉鳴時，她也一下子呆住了，睜大一雙妙目直愣愣地盯着葉鳴，心裡仍有點不相信這個昨晚給她提行李箱的英俊大男孩，就是新的縣委書記。
石榮見她發愣，忙說：“蘇局長，這是縣委葉書記，找你瞭解一點情況。”
隨後，他又轉頭對葉鳴解釋說：“葉書記，蘇雪玲五月底帶人到江浙一帶招商引資，期間突然發病，到上海住院治療了二十多天，出院後又回到農村老家休養了十幾天，到昨天才趕回來上班，所以她不認識您。”
在他介紹的時候，蘇雪玲已經邁着優雅的步子走過來，含笑向葉鳴問好。
葉鳴忙伸出手與她握了握，笑道：“蘇局長，我們這是第二次握手了。你昨晚剛剛回來，而且是大病初癒之後，今天就趕過來上班了，精神可嘉啊！”
蘇雪玲臉上始終掛着優雅的笑容，兩個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葉書記，我在老家農村養病時，爲了保持清淨的心境，基本上沒有與外界聯繫，更沒有過問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不大瞭解您的情況，昨晚勞您大駕給我提行李箱上樓，還跟您握了手說了話，卻一直都沒想到您就是新來的書記，現在想來，我真是太笨了！”
石榮立即笑着接口道：“蘇局長，都說你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強人，爲我們縣裡的招商引資工作做出了突出的貢獻，怎麼你倒說自己太笨了？過分的謙虛可是驕傲啊，哈哈哈！”
蘇雪玲迅速地瞟了石榮一眼，白皙的臉龐上忽然泛出一抹紅暈，臉上的笑容卻漸漸地消退了，好像對石榮的話頗有點不滿。
葉鳴察言觀色，發現石榮好像有點刻意討好蘇雪玲的意思，而蘇雪玲卻並不領情。而且，對於招商引資的話題，蘇雪玲好像也有點避諱，所以當石榮用討好的語氣說她爲縣裡的招商引資工作做出了突出的貢獻時，她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絲慍怒的神色。
不過，這種慍怒的表情只是在她的臉上稍縱即逝，很快，她臉上再次掛上了那種淺淺的笑容，對葉鳴說：“葉書記，聽說您要向我瞭解開發區招商引資的情況，要不我先向您做一個彙報？”
葉鳴擺擺手說：“彙報沒必要，我問你幾個問題就可以了。”
隨後，他指了指周圍那幾棟空蕩蕩的廠房，問道：“這些廠房是哪些投資商興建的？爲什麼建了廠房後又不投資生產？”
蘇雪玲答道：“葉書記，這些廠房共有八棟，都是在京城和沿海地帶的北山籍企業家興建的，其中深圳的企業家最多，共有五位。他們都是四年前由當時的張建坤書記親自帶隊，到京城和深圳招商引資，以最優惠的條件引過來投資興業的。但是，近年來北山的經濟形勢持續滑坡，各行各業都陷入低迷，經濟大環境不是十分有利，所以這些企業家都在觀望猶豫，不敢把大量的資金投入進來。”
石榮也作證說：“葉書記，這八位北山籍的企業家，個個都是身家上億的大老闆，本來都準備回家鄉投資的。但是，因爲北山遠離全省經濟政治中心，又是有名的貧困縣，那些企業家可能是考慮到來這裡投資的風險，所以都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
葉鳴不解地問：“那他們當初爲什麼又答應過來投資？北山縣一直是貧困縣，經濟形勢一直也不大好，並不是這幾年突然陷入困境的。當初他們過來建廠房時，就應該考慮到了這些因素啊！”
蘇雪玲解釋道：“是這樣的：四年前我們去招商引資的時候，當時盛傳滬滇高鐵線路會經過北山縣，而且會在北山建一個高鐵站，地址就在北山開發區過去幾公里的牛角坪附近。同時，如果高鐵站修在北山，從省城通往滇省的一條新的高速公路，肯定也會從北山經過。這樣的話，那麼北山就將成爲民安唯一的一個高鐵站所在地，同時還有天江到滇省的新高速公路經過，交通運輸狀況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北山籍的那些企業家就是看重這一點，所以答應來北山投資。
“但是，現在的情況發生了變化。據可靠消息，滬滇高鐵很可能會改變原定的線路，不經過民安了，準備從臨近民安的懷溪市修過去。這樣一來，省城到滇省的新高速公路，也必然會改變線路，從懷溪市修過去。北山縣沒有了高鐵和跨省高速的優勢，所以那些企業家又打退堂鼓了。”
石榮也跟着說：“葉書記，這幾年民安市的有關領導一直在鐵道部和國家發改委跑關係，跟懷溪市競爭滬滇高鐵的路線。但因爲懷溪市在這兩個部門都有說得上話的家鄉領導，所以民安一直處於劣勢。據說，滬滇高鐵的路線在十月份就要最終確定了，民安市極有可能會在競爭中落敗。所以，那些企業家不來北山投資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裡深處內陸山區，交通很不便利，對他們企業的發展不是十分有利。”
葉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幾棟廠房和那一大片土地，然後轉頭看着石榮，又問：“這些廠房一共佔據了多少畝地？當時賣給那些企業家時，每畝價格是多少？”
石榮愣了一下，答道：“這裡一共是一千六百畝地，每位企業家都是兩百畝。按照張建坤書記的指示，當時這些地都是零地價轉讓給他們的，所以並沒有覈定土地出讓價格。”
“什麼？零地價轉讓？你是說，縣裡出讓一千六百畝土地給這些投資商，他們一分錢都沒有掏？”葉鳴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
石榮很肯定地點點頭說：“是的，當時很多地方都有這個政策，目的是爲了促進招商引資工作，以最優惠的條件吸引企業家前來投資。張書記也是從別的縣市區學來的這一招，從當時的情況看，效果還是非常明顯的！”
葉鳴板着臉問：“什麼效果？開發區一千六百畝好地，就換來這麼幾棟孤零零空蕩蕩的廠房，你還說效果非常明顯？真是亂彈琴！”
在訓斥了石榮兩句後，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問道：“這一千六百畝土地都徵收了土地使用稅嗎？開發區的土地使用稅稅額是多少錢一平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