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
第二天醒來時,姐姐已不在身邊。打開門出去,正看到穿着昨晚睡衣的林樂楠和穿戴整齊的姐姐對峙。我皺了皺眉頭,這林樂楠又有什麼事!穿着睡衣站在房間門口,我剛想跨步,突然“啪”的一聲,林樂楠重重一巴掌打在了姐姐臉上,姐姐一個趔趄倒退幾步。
“姐!”我驚呼,連忙上前想扶住姐姐。姐姐本來是後退的,可是聽到我的喊聲後竟然硬生生止住步伐,離我一步之遙的距離站定。
“你幹什麼!”看到姐姐臉上的指印,我心疼不已,怒視着林樂楠,怒氣衝衝的一步跨到姐姐身前就要衝上去。姐姐卻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拽到身後。
“姐!”我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用力想掙脫姐姐的手。
“沒你的事!”姐姐緊緊攥着我的手,攥的我手掌生疼,盯着林樂楠微微側臉對着我冷聲斥責。
“姐!”我生氣的吼了一聲,“她都這樣了你還護着她!”
姐姐攥着我的手一頓,卻沒答話,仍是緊緊把我拽在身後不容我掙脫。
我心疼之餘更加氣恨的瞪着林樂楠。林樂楠頭髮凌亂,眼眶通紅,眼睛下是淡淡的黑眼圈,整個人憔悴又狼狽,雙手緊緊攥成拳,看了我一眼。那是什麼眼神!裡面溢滿了悲傷、絕望、憤恨,看得我心下一凜,竟然有些害怕,下意識的湊到姐姐身後,攥住姐姐的衣角。
姐姐沒有看我,卻移了身子將我擋在身後,輕輕喊了聲,“樂楠……”聲音乾澀、喑啞、低沉,卻難掩悲傷和……愧疚。
林樂楠悲傷的盯着姐姐,掃了眼被姐姐擋在身後只剩下一雙眼的我,突然發狂般“哈哈”笑了起來。笑過之後絕然轉身回了我和姐姐的房間,房門大敞,林樂楠毫不避諱的當着我和姐姐的面換掉身上的睡衣,穿好自己的衣服,挎起自己的包出來目不斜視的逃一般大步從我和姐姐身側走過。
“樂楠!”姐姐喊住已經到了門口的林樂楠,林樂楠背對着我和姐姐停住了腳步,“我送你。”
林樂楠仰頭,冷聲道,“不用。”
姐姐帶了哭腔,“樂楠……對不起……”
林樂楠低下頭去,我聽到了隱忍的抽泣聲,半晌,林樂楠回過頭來,通紅的眼眶,指着我對姐姐說,“我要她送!”
姐姐猛的攥緊了我的手,又往我身前站了站,完全擋住了我,哀求似的喊道,“樂楠……”
林樂楠冷“哼”一聲,諷刺的說,“怎麼,捨不得?我還能吃了她不成!你倒護得緊,可惜……”
“樂楠!”姐姐高聲喊道,打斷了林樂楠。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輸給了什麼樣的人而已,”林樂楠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讓她送我離開而已,你都不捨得嗎?”
姐姐不做聲。
“姐……”看着這樣的林樂楠,我突然莫名的有些同情。扯了扯姐姐的衣角,我小聲道,“我去送她好了。”
姐姐攥着我的手一緊,頭也不回的冷着聲音訓斥道,“說了沒你的事!”
我被姐姐突然的高聲訓斥嚇了一跳,縮回腦袋,不敢再說話。
“哈哈!”林樂楠仰頭苦笑,緊緊盯着姐姐 ,似乎要把姐姐刻進心裡一樣。眼光掃到姐姐握着我的手,嘲諷的“哧”了聲,不再看我和姐姐,轉身就狂奔出去。
姐姐攥着我的手不說話,看着林樂楠從我們眼前逐漸遠去漸漸消失在視線裡。
姐姐似乎連呼吸都屏住了,直直的看着林樂楠離開。感到姐姐的難過,我心疼的小聲喊,“姐……”
姐姐沒有反應。
我小心的伸出另一隻手從背後緊緊摟住姐姐的腰,輕聲道,“姐……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不該針對林樂楠……可……可她打你!我……”我心疼的把臉貼在姐姐背上,見姐姐沒反應,頓了頓,我啞着聲音道,“姐……你別這樣……我……我去把她追回來!”說着,就要掙脫姐姐往門口衝去。
姐姐卻用力把我拽了回來,緊緊把我摟在懷裡,越摟越緊勒的我發疼。我不敢動,任憑姐姐摟着我,趴在我肩頭無聲哭泣的姐姐很快淚水打溼了我的肩膀,我心疼的輕輕摟着姐姐的背,哽咽的安慰姐姐,“姐……對不起……我會陪着你的……你還有我……姐……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即便我永遠無法代替林樂楠這個“特殊”的朋友,但我不會讓你孤單,姐,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只要你回頭,只要你需要,我就永遠都在。
姐姐突然把我推開,已有些紅腫的眼睛裡噙滿淚水,定定的望着我。
我也紅了眼眶,勉強扯出一個笑伸手撫上姐姐紅腫的眼眶,心疼的喊,“姐……”
姐姐站着不動,任憑我動作,只是眼睛緊緊盯在我身上。
我心疼的撫上姐姐臉上鮮明的指印,眼淚毫無徵兆的大滴大滴落下。姐姐看着我的眼神漸漸變了,我剛對上姐姐的眼睛,姐姐卻猛的將我扯進懷裡,一手攬住我的腰,一手覆上我的眼,吻了過來。
只是吻,姐姐靜靜的把脣瓣貼在我的脣瓣上,摟着我腰的手卻越收越緊。我愣在原地,這算怎麼回事?!姐姐又吻了我?!這算什麼?!雖然小時候爸媽親戚朋友也喜歡吻我,但都是吻臉頰,姐姐以前一高興了也是要麼捏我的臉要麼吻我的臉,但……除了姐姐外沒有其他任何人吻過我的脣……總覺得這是不同的,感覺有些不對,可是又說不上到底哪裡不對!但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我喜歡和姐姐這樣親近。無論書上、電視上還是其他的大衆媒介上,從來沒有說過姐姐吻妹妹是可以像男女接吻那樣,但也沒說不可以啊~我不覺皺着眉頭,傻傻的仰着頭站在原地。忽然一滴冰涼的液體滴落在臉頰上,我動了動仍然被姐姐的脣貼着的嘴脣,“姐……”
姐姐卻放了我,我還沒看清姐姐的臉姐姐就轉過身徑自走回了我們的房間,“砰”的關上門。
我有些擔心,焦急的敲着門,不斷的喊,“姐!姐,你開門啊!你幹什麼?你開門啊!姐~”
沒人應我。
轉身回爸媽的房間找鑰匙,要開門,卻發現姐姐從裡面把門反鎖了,打不開。
我咬牙,仍然大力的拍着門,又急又擔心的哭了出來,“姐!你要做什麼!你開門,開門!姐,姐!”我氣惱的手腳並用,狠狠的砸門。
門始終沒開。
“姐!”我氣憤的大喊,“不就是一個林樂楠嗎?我去給你追回來!”氣憤的猛地用腳踢了下門,屋裡的人仍然沒有反應,我咬緊下脣,轉身朝門外跑去。
然而哪裡還有林樂楠的影子。我沿着大路一直跑,跑到大路的盡頭,跑到候車廳,大汗淋漓的看着站牌下空蕩蕩的椅子,稀稀落落幾個陌生的臉孔。林樂楠想必早已經離開了。雖然還是早晨,但天氣太熱,一路疾跑過來,渾身像是着了火一樣熱,有些眩暈。我氣喘吁吁的站定,沿着候車站開始一排一排的找,生怕錯過哪個角落,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了林樂楠。然而,幾乎把候車站翻了個遍也沒看到林樂楠的影子。頹喪的跌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偌大的候車廳,我終是沒找回林樂楠。開始擔心姐姐,很擔心,生怕姐姐做出什麼傷害她自己的事。沒等喘足一口氣,我立即起身重跑回家裡。
回到家裡時,我覺得自己快自燃了!感覺渾身都冒着熱氣,卻莫名的覺得有些冷。從我離開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了,房間的門還是閉着。我愈發擔心。拍門仍舊沒人應。看着插在門上的鑰匙,我不死心卻又無計可施的再去攪動鑰匙。然而,“啪”的一聲,門開了。
被我用鑰匙打開的。
我連忙打開門,房間裡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大吃一驚,心底掠過不好的感覺,快步走到房間裡打開我和姐姐的衣櫥,沒了,姐姐的衣服沒了。我瘋了一樣在房間裡胡亂翻着,試圖找到姐姐的東西,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連冬天的衣服都沒有了。我不可置信的跌坐在地,眼光忽然掃過牀頭一側屬於姐姐的櫃子,是用鎖鎖着的。我出去拿個錘子,硬生生把鎖砸開,發現姐姐的衣服無論冬夏都放在這裡。我悄悄鬆了口氣。然而,櫃子裡不僅是姐姐的衣服,姐姐所有的東西幾乎都在這裡。水杯,書,鞋子,一些小玩意,幾乎都在這裡,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心中一滯,我慌亂的把櫃子裡的東西一件一件拿了出來,櫃子空了,我的心也空了。裡面的東西並不是姐姐所有的東西。各個季節的衣服都少了幾件,鞋子也是。我對姐姐的衣服了如指掌,因爲我總喜歡穿姐姐的衣服,鞋子,搗鼓姐姐的化妝品。看姐姐穿的好看,我便總是找各種各樣的藉口把姐姐的衣服賴成我的。姐姐的衣服估計她自己都記不太清楚,可是我清楚,我總是盤算着詐取我相中的姐姐的衣服。櫃子裡,姐姐那些各個季節我穿過的衣服都少了一件。我掃視下整個房間,和這些衣服一起消失的還有姐姐回來時帶的行李箱。現在,連姐姐也消失了。
姐,你這是玩什麼呢?不辭而別?離家出走?姐,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別鬧了……姐!我跪坐在牀頭,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咬着嘴脣,把姐姐的東西一件一件整理好,重新放了進去。把我櫃子的鎖拿掉換在了姐姐的櫃子上,我擦掉眼淚,閉着眼睛無力的倒在牀上。這到底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什麼了?姐,你告訴我啊,你到底怎麼了?我再不跟林樂楠鬧矛盾了,你回來好不好?我一定讓着她,姐,我不任性了,你回來好不好?
一個人躺在牀上不知道躺了多久,哭的有些渴,我爬起來,到桌邊去倒水。桌子上的一張紙條吸引了我的目光,激動的拿起,上面是姐姐略顯凌亂的字跡:
雲,姐姐有事要離開。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再次決堤。姐姐,什麼事這麼急!不過兩個小時你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你讓我別擔心,你剛纔的狀態我怎麼可能不擔心!要離開,離開去哪兒?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