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兄弟
顧紫衣很吃驚，越人歌知道？“我沒有利用小九。”這點必須先說明白。
他現在跟來，也只是擔心小九會被波及到，就跟越人歌想的一樣，他只放心自己照顧小九，“你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跟來？就爲了救雲琴？人君，我佩服你的爲人，可你要知道，你就算爲了雲琴舍下一條命，九尾狐一族也不會有多感激你的......你又是何必？”
越人歌把雲琴扔給顧紫衣，“我今日只把你當小九的朋友，別的事，我日後自然會跟你算總賬！至於我怎麼做，這是我的事，我只會做我該做之事。妖怪的感激，我還不想要呢。一羣畜生！！”越人歌看着黑暗處，罵了一句。
顧紫衣抿抿嘴，覺得自己也被罵進去了，可他還不能回嘴，“你是怎麼發現我在引你入陷阱的？”
“你廢話太多了。”越人歌亮出鞭子，擡手就向黑暗處抽去。
顧紫衣單手護住小九，抱着雲琴，一個縱身就退開了一大段距離。
他原本就是算計好了時間，今年來破雲琴的封印的。同時，被拜託引越人歌上當，他想着這不是麻煩的事，就答應了。被拜託引誘越人歌，是一個意外。和小九相遇，更是一個意外中的意外，如果他知道，他會遇見小九，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引誘越人歌的。可既然已經許諾在先，他也沒辦法毀約了。顧紫衣第一次生出一種，後悔的情緒。
越人歌這次。不死也會重傷。顧紫衣感受到手下小九軟乎乎的脊背，罷了，他只是答應引誘越人歌，可沒答應一起出手。那麼，他幫越人歌一把，也不算錯吧？何況，他只是想幫小九而已.......
小九看着爸爸開始動鞭子，興奮的直拍手。越人歌很少動鞭子，每次動鞭子，都是很好玩的事。“加油！！爸爸！！加油！！”
越人歌的鞭子上帶着強烈的靈力。一條鞭子被白光包裹着，彷彿一道閃電，所到之處，黑暗盡退。白光之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從黑暗中，露了出來。嘴裡吃的，就是剛纔小九扔過去的那個果子。
烏黑的長髮。用一條黃色錦帶簡單的綁着，披散下來的髮絲，垂到了地上，好像一塊墨色的絲綢。隨着轉身，月色光華盡隱發間，閃閃一片。人影轉過來之後，又走了出來，面容清晰了，是個高大而俊美的黃衣男人樣子，長袍廣袖，衣帶上都繡着銀色的花紋，並墜了寶珠。絕對是個風華絕代的人物.....
但他周身陰沉厚重的妖氣，充盈在這一方天地之中，實實在在的告訴着越人歌，這是傢伙不是人，而是個妖王級別的大妖怪。妖力超羣。
越人歌心裡頓時就是一沉，敵人太強大啊，他今日要是不發發威，估計是難以全身而退了。對方又是有備而來，肯定就也沒打算輕鬆讓他離開啊......
手一翻，鞭子一橫，越人歌就先出手了。就在鞭子要抽到黃衣大妖的時候，嘭的一聲，黃衣大妖看都不看，單手就捏住了越人歌的鞭子。
“這就是人君的本事？不過如此嘛......”黃衣大妖的聲音很清亮動聽，語氣卻沒那麼動聽了。黃色雙眸之中，滿是諷刺和奚落，薄脣邊，一記冷笑掛的高高的。美人做起這個動作，也是美的，可看在越人歌眼裡，就是醜的要死。
越人歌一個用力收回鞭子，眼神掃到黃衣大妖被靈力灼黑的手掌，“小畜生，嘴硬什麼？疼就說疼，爺爺我看你小模樣可憐得緊，說不得就會下手輕點，放你一馬......”想在嘴上佔越人歌的便宜，那是不可能的。
黃衣大妖擡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眉頭都沒皺一下，不在意的揮揮手，傷痕就消失了，“越人歌，你嘴真賤。”
越人歌眼神平和，“哪裡哪裡，不如你這個小畜生全身都賤。你的存在，就是一個大寫的賤字啊......”
黃衣大妖大概是對越人歌這個滾刀肉沒轍了，轉頭看向小九，眼神瞬間就變了，變得熱烈又疼愛，“小九.......”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到小九，果然可愛的不得了......
小九揪着顧紫衣的髮髻，歪頭看着黃衣大妖，一點沒把他剛纔和自己親爹對罵聽進去，對於越人歌的毒舌，小九也麻木了，“哎~~~”答應了一聲之後，問，“你是誰啊？你頭髮好長哦~~~”
黃衣大妖笑容深深的望着小九，“你喜歡我長頭髮嗎？”永遠都不剪了！！哦，對了，“我是戰追，戰追，小九，我是戰追。”你，要記住啊......
小九哪裡就到了喜歡他的地步了，不過她確實覺得他頭髮長長的很好看，“很好看啊，我以後也要留長髮~~~”一到冬天她討厭頭髮起靜電，就都讓越人歌給她剪短，現在看到黃衣大妖的長頭髮，小九就決定今年冬天不剪短了。至於名字，還算順口，她記住了。不過沒頭髮記得清楚.......
戰追用衣袖微微遮住臉頰，他覺得自己臉上有點發燒，定定神之後，放下衣袖，才正眼看向越人歌，“越人歌，看在小九的面子上，我給你兩個選擇。要不你自斷一隻手，要不，我砍斷你一隻手。今日，你也應當明瞭，我是不會讓你全身而退的......”當着小九的面，他也沒辦法做的太過分。其實他都不想動手了，因爲他不想讓小九看見他重傷越人歌.......
無論王上承認與否，小九已經是小九了，成了人類的孩子。越人歌是被小九當做父親的人，他們傷害越人歌。就是在間接的傷害小九。王上其實心裡也是明白的，不然不會出奇的憤怒，這種憤怒，多一半是嫉妒和無可奈何。所以王上也不敢動越人歌，實在氣不過，纔不過是讓他親自出手，重傷越人歌而已.......這是看他有分寸，要是換了麻寧，出手就肯定會要了越人歌半條命的。
想了這麼多，他就不得不責備顧紫衣。爲什麼要把小九帶過來！！真是多事！！讓他引誘越人歌。也是想利用他以前式妖的身份，顧紫衣和人類的靈力門派又諸多牽扯，利用他來引誘越人歌，最好不過了。事實證明。也正是如此。顧紫衣有自己的私心。他沒理會。他也知道顧紫衣就是拿了好處順便行事，與他本身完全沒有害處，所以他才答應的。
結果。他不但帶來了小九，還和小九成了朋友.......戰追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這要是讓王上知道了，又是一頓臭罵啊......小九身邊已經夠熱鬧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心思難辨的顧紫衣......
戰追眼睛不自覺的看向小九，五千多年啊......小九果然不一般......尊主說過，小九是萬源之源......這句話，無論是王上還是他們，到現在，都不明白。萬源之源，是指小九本身，還是指小九來自的地方呢？
“我哪個都不選！！”越人歌看見戰追開始發愣，也沒有什麼偷襲不道德的想法，一擡手鞭子就抽了過去，另一隻手打出一連串的靈刀。不等戰追有反應，一個靈斬也發散開來。
越人歌是最強大的人類，是人君。這個尊位，不是白叫的。他或許不能殺死大妖王級別的妖怪，但重傷一個大妖王，還是沒問題的。武力全開之下，戰追也只有乖乖站着捱打的份兒，靈斬一出，他逃也沒用。
顧紫衣把小九抱在懷裡，護住她的腦袋，把雲琴放在身後，頭扭向一邊，偷眼看着戰追捱打，連他這個旁觀的都覺得疼......越人歌今天就算重傷，估計也得拉一個墊背的.......這戰鬥力，簡直逆天。果然是人君啊，和那些耍花腔的靈力門派，不是一個級別的。
戰追額角滴下血來，一身黃衣也變得破破爛爛，焦黃片片。他幾個揮手，滅掉了身上的靈火，不顧還在流血的手臂，腳底一蹬，就飛起攻向了越人歌。越人歌寸步不退，運起雙掌和戰追打在了一起。
這是一場難得一見的大戰。十八年前，瓊山之戰，顧紫衣親眼目睹。那時，率領人類除妖師的人，是越人籌。那個嘴角總是帶着和煦笑容的善良男子。可一旦戰鬥起來，雷霆萬鈞之勢，誰都不可攻破。那是上一代最強人類的戰鬥力。如今，越人籌不在了，越人歌卻接過了最強戰鬥力的帽子，併成爲了人君......可惜了越人籌......
顧紫衣低頭親親小九，越派本宗這兩兄弟，被人妖兩界迫害至此，卻.......一個至死不忘初心，粉身碎骨也不做違背心志的事，一個六親全拋，孤身一人，堅守在長街，做着他兄長未做完的事.......顧紫衣心中的氣血一陣翻涌，把小九抱緊，越人歌，做得起小九的父親。
小九隻專注的看着正在戰鬥的父親，顧紫衣的感慨，她一概不知。她眼裡，只有越人歌一個人的身影，隨着戰鬥的進一步激烈，小九的小臉兒，也逐漸嚴肅了起來。她不懂什麼招式也不懂戰鬥技巧，但她看得出，長時間下去，自家親爹勝算不大了。
時間長了，越人歌肯定會難以取勝的。首先人類的肉體和妖怪的肉體，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人類的肉體要是雞蛋殼的話，妖怪的肉體就是鋼筋。差距就是這麼大，更別說妖怪還有很頑強的自愈能力，讓人類一直流血，慢慢喪失體力和戰鬥力的小傷口，妖怪一眨眼就可以自我修復了。這種後期實力完全不對等的情況下，持久戰自然對越人歌是完全不利的。
他現在就是仗着自己靈力高，咒語法決知道的多，壓着戰追打。一時來看是勝券在握的。可時間拖得久了，體力耗盡，必然會輸給戰追。
這就是爲什麼除妖師用的咒語法決，普遍都是特別陰毒狠辣的原因。戰鬥力不對等，造成了除妖師不得不採用極端殘暴的手段，進而把妖怪殘酷斬殺，妖怪也就會拼命反抗報復，以牙還牙。除妖師和妖怪之間的惡性循環，就是這麼來的。
越人歌到底目的不是殺了戰追，所以一直沒放大招。他可不想墮入邪道。所以纔會陷入苦戰。如果越人歌豁出去，利用高級咒術，是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虐殺掉戰追的。可他不會做的事，就是死活都不會做的。
小九看出親爹的敗像。顧紫衣和身在戰場中的另一個當事者，戰追，自然也都看出了越人歌不想髒了自己的手，保留着實力，沒有斬殺掉戰追的心思。
顧紫衣嘆口氣，越人歌的打算，大概就是在力竭之前，擊退戰追，之後，他的保鏢就會出手了吧。他到底是心太軟，人君嘛，殺一兩個妖怪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歷代人君手上都不乾淨，墮入邪道也不在乎，因爲有無數的天材地寶可以保護自己，更可以奴役小妖怪躲過各種災難，所以根本沒把天罰放在眼裡。結果，這位前無古人的最強靈力的越人歌，卻死活不肯殺生.......
這算什麼.......
顧紫衣越看越人歌，越覺得看不透他。傳說裡的越人歌，強大冷漠，性格奇差，人品惡劣，見財忘義，自私自利，各種折磨妖怪們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對仙界的仙獸們也沒有多恭敬，能利用的還是會玩命的利用。據說有很多交好的仙君和妖王，可他厭惡妖怪和仙君的事，三界皆知.......
別的事，顧紫衣因爲和除妖門派的糾纏，知道的更多一些。包括他早年的慘烈遭遇，已經他哥哥的事。其實，相比於妖怪和神君，越人歌是更加厭惡人類的吧.......
就是這麼一個臭名昭著最爲妖界仙界愛恨不得的最強人君，卻是一個嘴硬心軟，堅持自我，絕不殺生的人.......
PS：??昨天94，今天95，我就當只漲了一個收。。。心碎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