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甲聽見前面轟隆一聲響,心中不安一跳,不會是娘子遇到危險了吧?
雨水雖然小了,可天未放晴,周圍的一切還是看不清楚。
他不斷揮着手:“快,快。”
因爲在岔路口的耽誤,他被向東的馬車甩了,這纔跟上來,卻不想聽到這麼讓人不安的聲音。
如果真的是李蘅遠遇到了危險,那就糟了,他帶的人是最少的。
等蕭甲跑到城東最有名的叫做豁口的十字路口,撲面而來的血腥氣能把沒見識過血的人薰暈。
他放眼一看,路口黑壓壓一片黑衣人,少說也有三十人,其中有兩個在最前面,很明顯是蹲着的,他們的面前擺着三個一動不動的“女屍。”
地上鮮血混着雨水成河的流,國公府侍衛躺了一地。
“住手。”直覺告訴蕭甲,李蘅遠中招了,生死不明的三個女子中,一個肯定是李蘅遠,至於另外兩個是誰,他不清楚怎麼回事。
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先穩住人再說。
他這一聲呵斥過後,蹲下的兩個黑衣人也站起來。
蕭甲跑到距他們三尺的地方停下里,他也是習武之人,眼睛一掃,雖然對面的人都蒙着臉,但爲首的左邊那邊眸子渾圓眼神冰冷,周身氣質殺氣騰騰,就不是普通人。
蕭甲喊道:“光天化日,這裡是范陽城,你們是什麼人在此行兇?”
只聽那人聲音沉沉且極有力量問道:“你就是那小兒郎蕭掩的屬下吧?他還真不是簡單的要投靠李玉山,看來是想與我們作對,倒是好樣的。”
因爲下雨,巡坊的巡城人偷懶都不見蹤影,蕭甲以爲他可以冒充官府的人,畢竟賊都怕兵,沒想到對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底細。
心中咯噔一下,再次確定,三人中定然有人是李蘅遠,對方是衝着李蘅遠來的,知道他們的存在就不奇怪了,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道:“我是什麼人倒是不能告訴你,不過我是誰倒是可以說,記住我叫尋仇,尋找的尋,仇恨的仇,誰尋到了我,就是跟我有仇,就再也跑不了了。“
說完手摸上腰間,一柄大刀唰的出鞘,明晃晃指着蕭甲。
蕭甲不認識也沒聽過這人,不知底細,以往蕭掩的教誨中,他應該撤退了,可是這時候不行,他雖然勢單力薄,可是也不能這麼放走這些人,因爲李蘅遠在對方手上,他得救人,不然回去根本沒法交代,也是死。
於是想也不想,手上三尺青鋒出鞘,視死如歸的衝過去。
或許正是他做好了以寡敵衆而赴死的準備,跟那尋仇打鬥不下十五招,突然脖子一涼,後又一熱。
他踉蹌退後兩步支劍單跪在地上,目光掃到地上中間的女子臉上:“三……娘子,郎君,屬下,無能。”接着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尋仇抹了蕭甲脖子之後一不做二不休,揮舞大刀,虎虎生風的,和同夥一起把其餘五名蕭衛也殺的乾淨。
地上本來就已血流成河,不在乎多六個亡魂,四周安靜終於安靜了。
尋仇殺完人,用蕭甲的蓑衣蹭了兩下刀背上的血,冷笑道:“這蕭家小郎還真不見得,小小侍衛都能接我十多招。”
說完寶刀歸鞘,叫着衆人:“兄弟們帶上李三娘走。”
六個黑衣人訓練有素的將地上三個少女兩兩擡起來。
趁着他們去尋找自己的馬車的時候,方纔跟尋仇蹲在一起的人走到尋仇面前,他指着離去的人問:“你知道哪個是李三娘?”
尋仇道:“只要確定其中有李三娘就行了,回去後再查。”
那倒是能確定,他們有內應,在李蘅遠身上塗了衙門追趕犯人的跟蹤香,他們就是追蹤香氣跟到這,找到的機會。
那人又指着地上的蕭甲問道:“您把這些人都殺了,誰給國公府帶話啊。”
尋仇看了對方一眼,武裝的嚴實,但對方長了一雙十分特別的鬥雞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這人叫做王二,是城裡出了名的潑皮,三年前被貴人賞識,入到他們這裡來的,這次明明是他的任務,不知道貴人爲什麼一定要讓這個人蔘加。
一聽問話就知道是草包。
他冷聲道:“你知道蕭掩是什麼人?你瞭解?眼看着都不是簡單人物,你放走了他們去通風報信?人家聞琴聲知雅意,就知道你的目的,再留下人證,是想人家把你一窩端吧。”
王二跟這尋仇並不熟悉,知道這人是首領,了不得的人物,捱了罵只得忍氣吞聲。
反應了一會賠笑道:“那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尋仇道:“貴人讓你參與,你的人呢?這城裡我並不熟悉,趕緊找到落腳的地方。”
王二露出笑容:“這個您放心,早就找好了,趁着雨未歇,小的帶您去。”
方纔還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得了誰的命令,頃刻間如水滴般,混入蜘蛛網一樣的街道,就變成了雨水,再也看不見了。
嶽凌風和夜寒軒聞着血腥問趕來,只看見有黑影閃過,等他二人走到豁口路口的時候,黑影不見,地上一片碎石和死馬,還有數不清的屍體。
夜寒軒突然大喊一聲:“是白雲。”他的兄弟,他也才搬進若水院不久,不可能不認識。
他往坡頂跑了兩步,那裡躺着一個慘白臉,再看腰身,已經分成兩截,慘不忍睹。
“白雲。”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夜寒軒叫了幾聲對方沒反應,他再去扒開別人的臉斗笠看,都是自家兄弟,找了七八個,竟然沒有一個活口。
他哭着跑到嶽凌風面前:“是國公府的人,都死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嶽凌風的心情不比他好多少,因爲他面前躺着的是蕭甲,剛到這裡,人生地不熟,蕭掩雖然囚禁他其實也是變相收留他,他心情不好,就跟蕭甲鬥嘴,出氣發泄的都是這個人,這哥們小氣記仇,沒少給他告狀,可是對蕭掩卻忠心耿耿,而且真遇到大事的時候不含糊,他還說會幫他湊合蕭乙,只要他送他一壺好酒。
他問他有沒有心上人。
他說沒有,他不管是心上人還是心下人,都是郎君。
這下終於“如願以償。”爲了蕭掩的吩咐喪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