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寒軒這個能爬高上樹的人在,李嬌娥和楚青雲在房裡的密謀夜寒軒就都聽見了。
夜寒軒能聽見的事,李蘅遠就會全部都知道。
這位餘有德是餘氏的大哥,貪財好色,人格十分低劣,跟名字相反,一點德都沒有。
李嬌娥知道餘有德願意往貴人堆裡扎,所以在府中準備宴請的時候,就讓雲燕找人放出消息給他,引着他來。
能成爲別人手中利器的人,也能成爲自己手中的利器。
李蘅遠今日也決定利用這個餘有德,既然李嬌娥幫他把人引過來了,那她就不用自己費勁了。
李蘅遠等櫻桃喘息平穩後,站起來道:“那咱們的人你都安排好了嗎?”
櫻桃點頭:“有李嬌娥佈局,咱們只要盯緊了就行,夜寒軒,孺慕公子,這些都放進院子裡了,在暗中保護您,墨玉在明裡替娘子轉移那些客人的注意力,再有就是蕭家郎君和嶽公子那邊的準備了,好沒好的婢子不知。”
蕭掩說他會幫着佈局,今日的目標是要將楚青雲控制住,讓他招出他爲什麼對國公府的人有恨意,具體如何佈局的,蕭掩沒說,李蘅遠相信他,所以也沒問。
但是準沒準備好,桃子去聯絡了。
櫻桃話音剛落,桃子就掀開簾子進了屋。
“娘子,郎君問你準備好了沒有,他在竹林的小徑中等您,要約您一起去廣陵院。”
桃子叫的郎君,當然就是蕭掩。
李蘅遠撇撇嘴:“幹什麼叫我一起?跟他很熟啊,誰要跟她一起。”
可她那眼角分明帶着被寵溺的笑容。
桃子暗地裡撇撇嘴:明明心裡很喜歡,死鴨子嘴硬。
因爲兩日下雪沒開晴,周圍都是銀裝素裹的世界,那夏日裡挺拔翠綠的竹林,現在每一根都包裹着厚厚的白雪,像是穿上了白裙子,高潔優雅姿態,又是另外一番樣子,美麗不可用言語形容。
蕭掩站在小徑的路口就不動了,而這路口,是從國公府後門,可以直接通往廣陵院的。
嶽凌風跟他一起來,見他望着西池院的方向,心中一動。
近日來,他發現蕭掩對李蘅遠的感覺,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蕭掩對李蘅遠也很好,但是沒有用處的時候,蕭掩不會讓李蘅遠去找他。
而李蘅遠不找他,他也每日正常的練劍看書,不然就神神秘秘外出,總之生活十分有規律,也十分悠然自得的樣子,根本不會受李蘅遠影響。
但是自從捱打之後,就不一樣了。
雖不能練劍,但他站在窗前看書的時候經常性的會發呆,看着大門口,目光憂傷期盼,分明就是在等人。
聽聞李蘅遠要選夜寒軒的時候也異常的煩躁激動,這好像是動心了的表現。
還有今天。
蕭掩一個十分喜愛素淨和乾淨的人,要麼穿白,要麼穿黑,有色彩的最多是晴天的顏色或者深藍和各種灰,都很低調的。
今天估計是誰都想不到的,他穿了一身紅的扎眼的右祍長袍,雖然袍子上的碎花花紋都是暗紋,不在陽光下看不出來,但也夠了騷包的了。
嶽凌風擡起眼偷偷將他從上到下掃了一翻。
別說,所謂紅男綠女,蕭掩穿紅色,顯得肌膚更加白皙深刻,俊朗非凡。
就像是一片白色牡丹花叢中,突然出現了一抹妖豔紅,純潔高貴冷若冰霜的氣質沒有變,卻更加讓人移不開眼了。
嶽凌風心中暗暗稱讚,好看。
他也是見識過墨玉穿紅的人,但還是覺得蕭掩不遜色墨玉,各有千秋。
想到墨玉,嶽凌風暗暗疑惑一聲。
好端端的玉面白袍小郎君,怎麼口味說變就變了呢?
嶽凌風:“……”
他站到蕭掩面前:“蕭帥,你是不是喜歡上李蘅遠了?”
蕭掩正等人等的出神,猝不及防被人問道一個縈繞他心頭好久的問題,嚇得後退兩步,接着臉頰緋紅,那不知所措的樣子絕對不是人人稱做計謀過人,儒雅穩重的蕭掩。
嶽凌風:“……”
他差點笑出聲:“被我猜對了,你喜歡上李蘅遠了。”
蕭掩:“……”
他不自覺攆了攆手指:“那個,那個……”
突然一擡頭:“對了,什麼叫做喜歡。”
嶽凌風:“……”
他眯起眼睛:“你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你不會還很純情的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
所以他一直不喜歡李蘅遠,因爲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
嶽凌風不信的撇嘴:“好歹你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你沒喜歡過女人,你上輩子沒女人嗎?”
蕭掩瞪了嶽凌風一眼,沒有解釋。
但是他上輩子真的沒有女人。
他活到二十五歲死的,每天都要打仗,之前李玉山沒死,要想着怎麼立功,李玉山死後,要想着怎麼攻進長安城,攻進長安城了,還要琢磨把皇帝和太子全部殺死,要對付命中的宿敵蓋子儀……
那麼多事情要做,想女人能有打仗有意思嗎?
他攻打進入長安城的時候,倒是有個節度使希望他娶了他的女兒,就幫着他去打皇帝,他還在考慮之中,然後他就死了。
嶽凌風見蕭掩繃着臉不說話,但是目光一閃一閃的,到真是像個雛。
他神秘一笑,低聲道:“你真想知道什麼是喜歡?”
蕭掩用眼睛防備的看着嶽凌風,沉吟了很久,最後點點頭:“你告訴我,明天院子我掃。”
嶽凌風喜出望外:“喜歡一個人啊,就是看不見了會想,尤其是剛剛喜歡的時候,看見什麼東西,腦袋裡都會浮現出這個人的身影。”
“遇到相似的情景,會對着那空白的背景傻笑,彷彿她就在那裡,她跟你說着曾經說過的話,或跟你一起做個什麼。”
“當她不理你的時候會很失落,當她理你的時候會猜想她是不是也喜歡你,總有想跟她日夜都廝守在一起的衝動,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管多長時間都覺得時間很短。”
“有什麼好東西都想送給她,有什麼喜事最想第一個跟她分享,若是聽說她喜歡別人感覺痛不欲生,最大的喜歡,就是希望把她娶回家了。”
完了。
蕭掩全身像是墮入冰窖。
捧着胸口退後兩步,像是見了鬼一眼的看着嶽凌風。
這小子好像他肚子裡的蛔蟲,他心裡想的什麼事他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