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梟身着暗金色寬袖長袍,整個身體慵懶恣意的半倚在軟榻上,黑鴉般泛着青光的長髮僅腦後編了幾縷,其餘皆隨意順着肩線披帔而下,美人般的下頜,發線優美的額角,肌膚白皙如冷凝的羊脂玉,整個人俊美中透着難言的蠱魅。
“婦人之仁。”盯着秦落衣翹起的脣角,魔梟忍不住嗤笑出聲,淡淡的嘲諷道。
秦落衣不以爲意,黑眸中閃過一抹狡黠之色:“你不覺得這樣做……比一刀殺了她更讓她痛苦嗎?”
柳傾城死性不改,在蓬萊仙島上一而再再而三使計對付她,要至她於死地,被逐出師門,修爲更是被廢,還不安份,時隔幾年時間一碰到她就想送她一份大禮,她不好好的回敬回去,不是太對不起她挖空心思想出來的主意?
要捏死柳傾城,對她來說,只用動動手指頭就行,就這麼讓她死了,真的太便宜她了。
魔梟眉峰邪氣的一挑,俊美的面龐更顯邪魅風流:“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對敵人就是要狠,讓它們魂飛魄散了,以後纔沒有人敢輕易跟你做對。”
秦落衣沒有錯過說話時他眼底的冷酷與凌厲,心中猛的一跳,她就知道,這個男人平日臉上的邪肆和漫不經心,都只是表象而已,內心只怕陰暗得厲害。
“結果很重要,過程也重要……”她眨了眨眼,鳳眸中閃過一抹灼灼的精光,勾脣一笑,若完全以殺止殺,那她不成魔頭了?更何況這是飛行舟上,她就算要殺柳傾城,也不會在這上面動手,柳傾城和肖樑可不一樣。
敲了幾次門,上官無憂都不出來,柳傾城怒極,守在附近一直留意上官無憂的動靜,等了幾個時辰,好不容易等到他出來,她深吸了兩口氣,微揚着下巴一臉傲然的走出去攔在了他面前。
“你怎麼在這裡?”上官無憂看到她,臉色倏的一沉,擰了眉頭飛快的看向四周,他的房間正好在最角落裡,見有人在附近,他眼中閃過一抹釋然。
“上官無憂,你在躲我?”見他居然冷着臉跟自己說話,柳傾城胸中的怒火更熾。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爲什麼要躲着你?我只是在屋子裡修煉而已。”繞開柳傾城上官無憂就要離開。
柳傾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動手動腳的像什麼樣子,放手!”上官無憂臉色一寒,眸光變得異常陰鷙,還用另一隻將她手掌拍開。
“上官無憂,你居然敢打我?你說過你要永遠對我好,永遠愛我,還要跟我結成雙修……這才幾天,你就忘了嗎?”柳傾城心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低吼出聲。只覺得眼前的上官無憂陌生異常,哪裡還有往日對待自己的半分殷勤小心。
上官無憂不屑的看着她。
打她?
打了她又如何?
他是說過要永遠對她好,要跟她雙修。不過那也是以前。“柳傾城……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能雙修嗎?”
今天上午那一幕,現在飛行舟上已經傳遍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玄天大陸,他上官無憂怎麼可能還和她雙修?就算他不是上官家的嫡支弟子,可也姓上官,和她雙修……他丟不起那個人。
“雙修什麼的,你還是去找葉飛飛吧。”上官無憂看着她,陰陽怪氣的道。
“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柳傾城憤怒得身子都開始輕顫,恨不得一掌向他臉上煽去。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今天早上還發誓要愛自己一輩子的男人,平日她說東就不往西,對她千依百順的男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上官無憂冷笑嘲諷:“你喜歡我卻跑到了葉飛飛的牀上?柳傾城,你的喜歡還真奇怪。”
柳傾城聽他提起葉飛飛,還以爲他是妒嫉自己和葉飛飛的事,臉色緩和了下來,難得的解釋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是意外,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清醒過來就看到屋外站滿了人。”
“意外?”上官無憂滿臉不信的嘲諷道:“柳傾城你說這些話想騙誰?當時所有人都看到了,你很清醒的和他在一起,還抱得死緊,一臉爽快的樣子……都說花飛飛那物事極大,對女人花樣百出,呵呵,柳傾城,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垂涎他很久了?所以纔會忘了一切的和他滾在一起?”
柳傾城瞪着他,眼睛都直了。
上官無憂轉身就走。
“上官無憂,你若現在敢走,我就告訴所有人,是你殺了肖樑。”
看着他的背影,柳傾城突然笑了,輕輕的開口。
“你胡說八道什麼?”上官無憂回頭輕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我與那肖樑無怨無仇,沒事去殺他做什麼?”看着她就好似在看一個白癡一樣。
柳傾城的心情非常好。
“證據就在你身上,你還想狡辨?”她輕笑,慢慢的走向他身旁,神色恢復了一貫的妖嬈傲然,纖手指向他的身後。
上官無憂原本不信,見了篤定的樣子,不由得心中一陣驚疑,側頭看去,後面的衣衫不知什麼時候居然碎掉了兩塊。
“聽說肖樑屋中的面料就是湖山軟絲羅,你這衣服的面料也是湖山軟絲羅,顏色也一模一樣……”柳傾城輕掩紅脣,笑得妖嬈。
做下陷阱對付秦落衣的時候,記得他曾說過,她只管想辦法把秦落衣引過去就成,其它的交給他來辦,他會製造機會讓大家去看戲的,沒想到他製造的機會居然是殺了肖樑,嘖,他的膽子可真大。
上官無憂知道殺死肖樑的人還沒有找到的,他去過肖染死的現場,當然知道肖樑的屋子裡有兩塊破碎的面料。
之前不以爲意,還以爲是兇手殺肖樑時不慎遺留下來的,現在仔細一回想,那兩塊碎衣料的樣子,合起來竟然跟自己衣身上的裂口很相似。
身上猛的驚出一身冷汗。
肖樑不是他殺的。
這裡可是拓拔家的飛行舟,舟上還有三名紫府修士!他不會笨到爲了幫柳傾城設計秦落衣和葉飛飛苟合而賠上自己。
眼前突然浮現秦落衣站在六十六號房前一臉淡漠,眼中卻隱隱含笑的樣子。心中一動,難道……是秦落衣對自己做了什麼手腳不成?
她要陷害自己殺了肖樑,而且是在拓拔家的飛行舟上?不過自己好歹是玉府初階修士,活了六百多歲了,若是有人在他身上動手腳,他不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
看着他轉瞬間臉上的顏色就變了數變,柳傾城以爲自己猜對了,妖嬈的鳳眸中閃爍着晶亮的光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走近他的身邊,靠近他極小聲的道:“無憂,你不要緊張,我不象你那麼絕情,放心,這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上官無憂神色複雜的看着她。
他怎麼可能放心。
這女人分明就是想用這來威脅自己。
不過……此事若真的是秦落衣的詭計,惹怒了柳傾城,這女人腦子一熱,突然叫出聲來,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當務之急是先安撫好她,他先把身上的衣衫毀滅掉纔是正經,這樣一想臉上的神情便緩和多了。
以前會跟柳傾城在一起,一則是看中她的身份--柳家年輕一代中天賦驚人的後起之秀。雖不是家主柳寒非一脈所出,父親跟柳寒非也是親兄弟,更兼她極得柳家老祖寵愛,長得又還不錯,自己纔會對她千依百順。就算她被飄渺宗逐出門牆,修爲被廢,現在不過武聖修爲,因着她的身份,他也沒有嫌棄她,反而趁機奪取她的芳心,可是現在……當着那麼多的人出了醜,他怎麼還可能跟她雙修?
他心中不屑,卻擡起手指,撫上了她的臉龐,遲疑的道:“你和他在一起,真的是意外?”
柳傾城笑着點頭:“無憂,你要相信我……”說話了一半,她臉上的笑容忽的逝去,眼露震驚。
上官無憂心中一跳,猛的回頭。
秦落衣正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除了她,還有拓拔元詡和厲風,拓拔元詡神色淡漠的看着他,厲風的眸光卻異常嚴厲。
上官無憂臉色瞬間一白,目光落在秦落衣的身上,就似要噴火一般,秦落衣勾了勾脣,眸光冰冷譏誚。
韋修士很快到來。
“上官公子身上的衣衫破了,你帶人去幫他好生看看,爲上官公子重新找一身衣物換上吧。”拓拔元詡開口道,聲音低沉中帶着一抹與生俱來的威嚴與貴氣。
韋修士目光落在上官無憂身上。很快看到他身側的破裂處,立即想到肖樑屋內的那兩塊被削下來的衣物料子,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很快將上官無憂帶走。
等到柳傾城醒過神來的時候,周圍除了她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她氣得神色猙獰,秦落衣出現得太巧了……若是現在她還不清楚自己和上官無憂被她算計了,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只是心中卻始終想不明白,秦落衣怎麼會知道自己和上官無憂的計劃?而且她不僅沒中她設下的圈套,反而她和上官無憂被她全算計了進去。
秦落衣和拓拔元詡並肩走上外面的甲板,收拾了上官無憂和柳傾城,她心中很是高興,不過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上官無憂居然跟柳傾城聯手設計自己,她自然是不可能放過他的,更何況從兩人的密謀中發現兩人早就狼狽爲奸,在蓬萊仙島時兩人還曾一起對付她,她就更饒不了他了。
甲板上的人不少,看到拓拔元詡出來,目光頓時變得熱切,拓拔世家的少主,兩百多歲就修煉出玉府,雖然比不上鳳飛漓和端木長青兩個人驚才絕豔,不地那修煉天賦也是極爲驚人的。
有不少人甚至在心中思量着主意,怎麼才能讓拓拔少主注意到自己,當然若是能和他攀上關係就更好了。
“原來你竟是飄渺宗的弟子。”拓拔元詡一邊走一邊側頭看向秦落衣,脣角含笑。
秦落衣臉上的肌膚白皙如玉,紅脣微微的抿着,鳳眼清若秋水,燦若朗星,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要想到她救了自己,還毫不吝嗇的給自己服下了兩顆高階丹藥,他心中就是一軟,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在心底漫延開來。
雖然厲風給了她兩百顆晶石作爲她救了自己的報酬,不過他早已打定主意,等回到家族後,必要將療傷丹給她補齊的,不管修爲多高,身上隨時有療傷丹總是有備無患,就他自己身上,也只隨時攜帶了一顆十階的療傷丹,她身上居然有兩顆療傷丹,爲那療傷丹,想必她以前費了不少的心思和銀子的。
“嗯。”秦落衣笑着點了點頭,心中一哂,看來拓拔元詡也知道飛行舟上盛傳的八卦了。
目光望向飛行舟外,蔚藍天空上飄浮着朵朵白雲,只是此時白雲並不是在她的頭頂,而是在她的腳下,飛行舟從雲朵上空飛速掠過。
“聽說蓬萊仙島爆發了妖獸潮,不知道現在妖獸潮如何了。”提起妖獸潮,拓拔元詡眉眼中現出一抹凝重之色,目光望向蓬萊仙島的方向。
“沒事,妖獸潮已經退卻了。”秦落衣笑着開口:“妖獸潮結束後我纔來的玄天大陸。”
“妖獸潮已經結束了?”拓拔元詡眼中一亮,沒想到這次妖獸潮結束的如此快,連一個時間都沒有:“既然你來玄天大陸不久,有沒有見到鳳飛漓和端木長青?他前段時間我碰到他們,他們正要啓程去蓬萊仙島,他們沒什麼事吧。”
聽到鳳飛漓和端木長青的名字,秦落衣臉上的笑意消失了,眸光一暗,隨即道:“嗯,見到了,他們都沒事。我們這是到哪裡了,離清水城還有多遠?”她顧左右而言它。
拓拔元詡微微一怔,隨即笑着答道:“應該是瑞安城,離着清水城還早,再有五天應該才能到清水城。”
到清水城飛行舟會停下一個時辰時間,那裡有一個飛行舟的停靠基地,會有人在那裡買票搭上飛行舟。
端木長青生性漠然冷酷,鳳飛漓看似好相處,實則拒人於千里之外,柳傾城做了他們十幾年的師妹,再加上又是柳家的弟子,相識也幾十年了,他們對待柳傾城,也不過比陌生人好些罷了,想來對秦落衣……端木長青肯定也是經常擺他的冷臉,才讓得自己一提起他們,她就變了顏色。
只是心中有些費解,秦落衣居然能與紫府修士對戰,她的修爲定然是不弱的,鄔山和葛洪,又是什麼時候收了這麼一個弟子的?
兩天後到了清水城。
飛行舟要在此處停靠一個時辰,便有修士走下飛行舟,三五成羣準備到清水城中逛一番。
更多的人則和秦落衣一般,留在了飛行舟上。
在清水城上飛行舟的人有點多,足有兩百多人。秦落衣站在甲板上,並沒準備下去。
“砰!”
大半個時辰後,飛行舟上一聲突然轟然劇響,數道身影激烈的交戰在了一起,紫色的光芒照亮了半邊天空。
秦落衣凝目望去。
動手的人正是剛纔上飛行舟,一個絡腮鬍的中年男子正和厲風對戰在一起,兩人打得難分難捨。
厲風是紫府五階修爲,絡腮鬍跟他對戰在一起,數個回合之後,毫無敗相,秦落衣心中有數,看來那絡腮鬍的修爲定然不差,說不定也是紫府五階修士。
韋修士和另一名褐衣修士也正沒閒着,被一名青衣老者纏上了,青衣老者修爲極強,一人獨戰兩名紫府修士。
拓拔元詡則被一干玉府修士護着,下巴緊繃,目光冷冷的看着圍攻厲風和韋修士三人的青衣人。
變故突起,這次飛行舟上的人修爲都不高,許多人都只有玄府和青府修爲而已,紫府修士的戰鬥危險無比,被那紫色的耀眼光芒掃中,他們只怕也小命不保,衆人都儘可能的遠離戰圈。
“殺!”
就在這時,又有數十人衝了出來,朝着拓拔元詡殺去,因爲人數太多,事起突然,護住拓拔元詡的的一干護衛瞬間被衝散了開來。
厲風怒吼一聲,衝着拓拔元詡而去,被和他戰在一起的絡腮鬍子攔住了,根本不能靠近。
韋修士和另一名褐衣修士相視一眼,想抽出一人去拓拔元詡身邊,也沒有成功。
拓拔元詡重傷未愈,隨便一個玄府修士或者是青府修士,此時若順利撲到他的身邊,也會要了他的性命。
厲風等人明白,秦落衣更明白,眼見着一干修士步步緊逼,而他身邊的護衛快被全衝散了,秦落衣輕嘆了一口氣,身體一動,瞬間掠了過去。
拓拔元詡手中出現一枚紫色的番天印,盯着向自己撲來的一干刺客,他開始向番天印中催動靈力。
“你不想要命了?”秦落衣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身旁,一把奪過番天印,阻止他向裡面繼續注入靈力。以他現在那豆腐渣似的身體,催動一次這番天印,必死無疑。
這番天印一看就不是凡物,他身爲拓拔世家的少主,身上肯定少不了保命的東西,上次被人偷襲的時候,他這番天印應該是沒有時間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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