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電話只有醫院內線纔可以打得通的,估計是有什麼危重病人了,不然闞莉的也不會這麼着急,符飛忙問:“出了什麼事了?”
“17牀患者哮喘發作,不能呼吸,我得過去看下。”闞莉披上白大褂,急急的向外走去。
哮喘發作而已,又不是什麼大問題,需要這麼急嗎?既然人來了,符飛從洗手間拿了一件白大褂,也不知道是誰的,披上也跟着進了17牀的病房,闞莉正對17牀的患者檢查,香姐與小麗在旁邊忙着打針呢,患者胸部起伏很厲害,一會漸漸降了下來,兩眼一閉,兩腳一蹬,進入暈迷中。
怎麼還是他?符飛奇怪的想到,17牀的患者就是闞莉管的病人,患者男,48歲,診斷爲急性肺炎、腸胃出血性貧血及風溼性關節炎,住院已有一段時間了,在符飛還沒到內科前他已經在這裡住院了,病情基本控制住了,現在是恢復期間,他基本上都不行西醫治療了,本來要轉去風溼科治療的,因風溼科患者飽滿,所以繼續留在內科住院治療關節炎。可沒想到他還有哮喘這個病史,加上肺炎,就有點嚴重了。
哮喘這個病死亡率在近年可是急速上升的,由於還哮喘病的病因很複雜,發病機制還不明確,而且缺少有效的治療藥物,幾乎發病時都很危險,何況17牀身上還帶有幾種病……
“醫生,我爸怎麼樣?”說話的是患者的兒子,年紀不是很大,20出頭吧,一直留在這裡照顧他父親的,符飛不知道他叫什麼,看他焦急的眼神,想必很緊張他父親的病情。
“沒事的,先等檢查完。”符飛象徵性的安慰下他,這是符飛到內科來學到的,任何時候都不能驚慌,首先要安慰好患者及家屬。
“馬上給氧,準備監視器,病人現在呼吸很弱,準備進入搶救。”闞莉收回聽診器,有點急的說道,“小飛,你給患者打一張病危通知書,要馬上簽字。”
“是!你跟我來。”符飛拉了下患者的家屬,匆匆走了出去。
內科一個月的實習也不是白呆的,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符飛回到辦公室,熟練地打開闞莉的工作站,選中17牀的病號,調出“病危通知書”的模版,修改過後,兩分鐘內打印機就打出了17牀的病危通知書。
拿着通知書,符飛對站在他後面的家屬說道:“在這裡籤個名。”
17牀的兒子接過通知書的手略發抖着,通知書其實很簡單,不外是說患者得了什麼病,現在情況非常危險,必要時醫生會給予措施或者有傷害性的搶救,大略瀏覽了一遍,他顫抖的問道:“我爸很危險麼。”
“不用擔心,我們會搶救的。”符飛理解家屬的心情,他安慰道,一般來說,急性發作且進入休克的危重病人到需要搶救時刻,是很少是有生還的,但作爲醫生,總不能在搶救前說病人沒救了吧。
“先簽字吧,就在這裡。”符飛指了指通知書下方要家屬簽字的空格。
“醫生,你們一定要救我爸爸啊。”17牀的兒子在通知書上歪歪斜斜的寫上他的名字。
“我們會救的,你放心,名字後面加個括號註名與患者的關係。”
很快簽好了病危通知書,符飛把單子夾進了病歷夾裡,等他回到17牀那房間時,17牀已被屏風給圍住了,符飛踏步進了房間,擋住要跟他進病房17牀的兒子道:“我們在搶救,你不能進去,在這裡等着。”
病房裡靜悄悄的,只有按壓聲及監視器的聲音。
符飛把門鎖住,饒過屏風,見17牀已經面色發白,四個醫生,闞莉及藍亦晨與兩個麻醉科的醫師,兩個護士,香姐及小麗。病牀前雖然擁擠但井然有序。
闞莉有節奏的給17牀按壓胸部做心臟復甦,邊吩咐着,甲潑尼鬆、鹽酸多巴胺、阿托品……按照闞莉的指示,一瓶,兩瓶,三瓶……很快就在急救小車臺上推成了一座小山。
“心三聯……”
“呼三聯……”
“氣管插管……”
撲嗤……撲嗤……
病房門突然打開了,姜譽風塵僕僕趕了過來,還不停的喘着氣,想是跑過來的吧。走到牀邊,姜譽一臉平靜的問道:“怎麼樣?”
“沒見起色!”闞莉有點喘氣的道。
姜譽又問道:“現在是幾分鐘了。”
“15分鐘!”小麗在旁邊記錄搶救過程,什麼時間開始,什麼時候用什麼藥都是她記着的,只見她答道。
“用幾次三聯了?”
“兩次心三聯,一次呼三聯!”又是小麗答道。
“再各打一次!”
“馬上!”香姐立刻開始拿藥,準備給患者注射。
“小符去換小闞下來?”姜譽又吩咐道。
“我?”符飛一楞,搶救他是見過幾次,不過都不是闞莉的病人,他只在旁邊瞧着,幾時上過手,現在要他去做按壓,不知行不行……
“快去!”
闞莉臉上已滴下了汗水,按了這麼久肯定是很累的了,符飛也不忍,但他實在是不會按壓訣竅,現在是搶救,人命關天,他可不好換闞莉下來,現在既然副主任吩咐了,也只有趕鴨子上架了,不知道和書裡說得一樣不一樣,希望沒做錯吧!符飛走進闞莉的身邊,輕輕的道:“我來……”
“兩手像我剛纔那樣,手心貼着胸,按這裡……對……”闞莉退了下來,符飛照着闞莉剛纔按的動作按了下來。
“再大力點,看着監視器,振幅要一樣!”姜譽指點道。
符飛趕緊照做,按大力了還真怕把患者的肋骨被按斷呢,這麼一想,符飛稍微放慢了動作,旁邊又傳來姜譽的指點:“再快一點,對,就是這樣!”
……
“停!讓開!”
符飛退下後,姜譽拿着電除顫的對患者進行了兩次電擊,但病人始終不見一絲反應,只是在外力的作用下監視器上能看到些許線條有點波動,姜譽關了電除顫,吩咐符飛繼續按壓,真的好累,符飛暗暗道,每一次要保持着同一個頻率,力道要均勻,這個按壓也不簡單啊。
病房裡除了監視器及按壓聲,就只有符飛的喘息聲,一切靜悄悄的,彷彿死神已降臨,死亡氣息籠罩着整個病房,在符飛的按壓作用下,監視器上能看到比較大的波動。
“現在幾分鐘了?”
“25分鐘”
“小藍換下小符……”
符飛被藍亦晨換了下來,戳着有點發麻的雙手,嘆了一口氣,這麼一條生命就要去了,真的可憐,想起外面的17牀的兒子還在擔心自己的父親,符飛又嘆了口氣,醫生不是神,我也想救他的說。
“現在多少分鐘了?”
“35分鐘!”
“再搶救最後10分鐘,如果不行就放棄了,我去跟家屬說明一下。”姜譽也嘆了口氣,走出了病房。
“他的生命只有10分鐘了嗎?真是可憐,可我又有什麼辦法救他呢?辦法?有了……”符飛眼睛突然一亮,反正他都快死了,自己可不試試,說不定有效呢。
符飛自從小時開始接觸老乞丐給的秘籍後,修煉了一身不可思議的氣功,飛檐走壁是沒有,倒是身體免疫力超強,自小百病不生,連個小感冒都沒見過。
既然真氣對自身有用,那對其他人是否也一樣呢?
想到了就要試試,不試怎會知道不行呢,符飛走上一步,藍亦晨按了10分鐘,以她一個女孩子,體力也快到極限了,如果不是在搶救病人,符飛打死也不會換她下來,讓她累死了活該,不過人命一條,現在也不是和她計較的時候,於是伸過手道:“讓我來!”
藍亦晨確實是累得夠嗆了,巴不得有人換她下來呢,現在符飛自告奮勇,她當然樂意得很,不過從她看符飛的表情,比以往多了一份複雜。
“推最後一次呼三聯!”闞莉吩咐道。
符飛學什麼都很快上手,經過剛纔10多分鐘是實踐,現在按壓起來得心應手,藉着按壓時手接觸患者的胸部,悄悄運起自己特有的真氣,緩慢地一絲絲從患者的心胸部透入。
符飛的真氣一開始進入17牀的體內就受到不同常人的阻擋,特別是經過心肺部時,似乎有停滯不前的趁勢,17牀身體生機大部分已絕,血液循環幾乎停止了,符飛給他邊按壓邊用真氣緩慢疏通裡面的血管,促使他的血液循環,或許還能還回一點生機。
雖然只是輸出一絲真氣,這些真氣對符飛體內的真氣來說也就九牛一毫,但這次與平時符飛給2號宿舍的幾人疏通經脈不一樣,其危險性更大,再2號宿舍,有幾個人看守着不怕別人打擾,且年輕人脈象不似17牀那樣的難以疏通,要是發生什麼,真氣反噬發生什麼的話,在這個時候可沒人能幫他了。
10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姜譽又走進病房看着面無血色的17牀,,道:“小飛,不用按了,記下時間!”
還有一點點,再給我一點點時間,符飛着急了,只要還有一點時間他就可以完成17牀心肺區的循環,這緊要關頭他又不能開口說話,用企求的眼光看着姜譽,複雜的眼光帶着不甘心。
從符飛的眼中,姜譽看到了曾經年輕的他,與現在符飛一樣是實習醫生的他,第一次參加搶救他也何嘗不是這樣呢,但徒勞無功,何必呢,姜譽暗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這時17牀的兒子衝進了病房,抱着17牀的腳痛哭起來,一直喊着爸爸……
其沙啞的聲音讓人聽了都要同情落淚……
望了17牀蒼白的臉龐,又看了17牀痛苦的兒子,藍亦晨亦是不忍心見到這樣的場面,第一個率先離開病房了。
“小飛,停下吧!”闞莉轉過身子,似乎也不願意看見又一個生病從她身邊遠去。
時間剛好!闞莉說話時,符飛正好疏通了17牀的心肺區血脈,雖然只疏通了心肺區,但願有效吧,符飛暗暗的鬆了口氣,手慢慢的離開了17牀的心尖部,雖然只有10多分鐘,但他實在是很累累,比給2號宿舍每個人疏通經脈的時候還累……
“他有心跳了!”符飛兩眼一直盯着監視器的,直到他放手後,監視器的波動還一直在跳動着,波動雖然沒有他按壓的時候那麼大,但還可明顯看見病人確實是有呼吸了能力了。兩臂伸直擦了下臉上不住下滴的汗水,符飛興奮的喊道。
“繼續按壓!”隨着符飛的喊聲,姜譽也看見了監視器線條上的波動,也興奮的挽起袖口,準備親自上陣了。
有效,果然有效,符飛舒了口氣,他站得比姜譽接近17牀多了,趕緊搶在姜譽前第一個上前繼續給17牀按壓,他相信,只要他再繼續給17牀輸氣,17牀還是有復醒的機會的。
“病人現在還有機會,你先出去吧!”姜譽拍拍17牀的兒子,半扶着他出了病房。
……
十分鐘後,在姜譽指示下,撤了氣管插管,給予高濃度輸氧吸入,從心肺區打通後,符飛給17牀輸進真氣加快了許多,一點一滴,源源不斷的從符飛手中傳向17牀,17牀的面色也漸漸有了起色,原先蒼白的面孔升起了一絲氣色。
“好!停!”姜譽手一揮,眼睛緊盯着牀邊的監視器。
停止按壓後,監視器還正常的跳動時,大家都鬆了口氣,相互看着對方,彼此露出意會的微笑。
一直以來爲什麼要學醫,學醫又是爲了什麼,是爲了更好修煉武功?學醫學知識是爲了泡妞?不是,都不是,此時此刻,符飛終於明白學醫是爲了什麼,望着只有一點生命氣息的17牀,符飛內心最真摯的笑容第一次浮上他的臉上,這是他第一次從死神手中搶過來的第一條生命啊,其內心真正的心情只有參加搶救的人才可以明瞭……
監視器跳動的聲音還在響着,終於沒事了,符飛繃緊的心身一下子鬆了下來,腳下突然打了個蹣跚,整個人順勢向邊倒去,手本能搭上了旁邊闞莉的肩膀,纔不至於讓他摔倒。
闞莉反應扶助了符飛,感到肩膀傳來的重大壓力,闞莉緊張的問道:“小飛,怎麼了!”
看見闞莉比剛纔聽到病人病危時還緊張的表情,符飛內心百感交集,掩飾道:“站久了,腳有點麻了!”
闞莉上上下下看了符飛一便,最後停在他的臉上,道:“可是,你的臉好蒼白……”
符飛勉強的笑了笑,道:“沒事的,可能剛纔太緊張了。”他當然不能說實話了,說他因爲真氣消耗過度導致身體現在極度虛弱吧。其實符飛臉色哪有闞莉說得好蒼白,算是有一點吧,也不能說蒼白。
姜譽看了符飛一眼,關心的問道:“小飛,沒事吧!”
“沒事!”
姜譽行醫多年,觀人臉色的經驗還是有一點的,他可以看出符飛現在身子虛弱導致臉色有點蒼白,他以爲是因爲剛纔搶救勞累所致的,至於這樣的搶救符飛爲什麼會這樣,想大概符飛是第一次,或許是符飛的體質關係,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小飛,先回辦公室休息吧!”
姜譽肅肅了表情,道:“繼續監測,記錄病人的病情變化!”
“是!”香姐應道。
“病人現在基本穩定下來了,具體還需要觀察才能確定!”病房門口,姜譽拍着17牀兒子的肩膀。
“多謝醫生,多謝醫生……”17牀的兒子不停的鞠躬。
“別吵到病人,讓他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