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冉倏地站起來,冷若冰霜,盯着溫軟一字一句咬牙道:“哥哥根本不會知道我做了什麼,他也不會難過!因爲,他已經死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溫軟,“他死了!因爲韓遇!”
溫軟着急地說:“可是,當時韓遇打中的是蓮池的手,說明他並不想殺他,他只是想阻止他殺人!爆炸是意外,你不能因此怪到他頭上!”
顧冉冷笑,“爲什麼不能?即使哥哥不是他親手殺的又如何?那也是他間接害死的!事情的結果就是,他開槍了,而哥哥死了。”總得有人爲哥哥的死付出代價。
“你這樣不公平!”溫軟忍不住說。
顧冉笑得彎了下腰,“公平?這可笑愚蠢的世界哪有什麼公平可言?”誰又對他們公平過?
他的遭遇,哥哥的無奈,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沒有善待過他們,給過他們任何機會。
跟他談公平?開什麼玩笑。
溫軟知道她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顧冉的三觀已經完全扭曲了,他根本聽不進去。而且他要的,不過是泄憤而已。唯一能阻止他的人只有蓮池了,但他已經死了。
她睫毛輕顫地看着他,“那你現在,是想利用我引韓遇來,殺了他給蓮池報仇嗎?”他想怎麼做?炸死韓遇嗎?
顧冉搖頭,“不,我說了,我不會動他一根頭髮。”他彎下腰,貼着溫軟的耳朵輕輕說:“因爲我要殺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溫軟呼吸一滯,神色一怔。她忽然明白,顧冉要做什麼了。他想以牙還牙,讓韓遇也嚐嚐失去摯愛的滋味。
她竟不由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他要傷害的人是她。至少,韓遇不會受傷,不會有生命危險。
顧冉默默打量溫軟,看穿她內心所想。呵,真是愚昧。
生命中有些人,得到了再失去,沒人能堅強,沒人能承受。
他不殺他,也只怕他終其一生會永遠活在地獄裡,生不如死,就像他一樣。
顧冉輕嘆一聲,看着她淡淡說道:“溫軟,其實我並不討厭你。 ”眼裡有一閃而逝的憐憫,之後再無波瀾。
他甚至很感謝她,因爲如果沒有她,他的計劃根本無法實行。而那剎那的憐惜,大概是因爲她之前爲他而忿忿不平吧。
但,她的結局依舊不會改變。
溫軟苦笑,“其實我也沒有很討厭你,你能放了我,你重新開始,然後咱們相忘於江湖嗎?”其實從被顧冉抓來到現在,她都沒有太大的實感。起初確實很害怕,但後來知道顧冉兩兄弟的遭遇後,她只剩下憐憫和唏噓了。
可她竟然忽視,剛纔顧冉說他要殺她的這件事。可能是因爲她對顧冉的人性還抱着一絲希望。
但她很快便意識到,自己錯的是多麼離譜。
顧冉緩慢露出一個恐怖地微笑,冷冰冰地說:“抱歉,不能。”
故事,說完了。可溫軟期盼的救援,沒有到。
房內一時鴉雀無聲,寂靜的可怕。
氛圍不知從哪一刻開始變了。
知道韓遇不會有危險後,溫軟又慢慢被打回原形了。恐怖的氛圍讓反應遲鈍的她想起他要殺她的這件事了,恐懼如海水漲潮般慢慢涌上心口。
她想起之前的自 焚案,有些顫抖地問:“你打算怎麼殺我?你是要,放火燒死我嗎?”她腦中想象燒成黑炭的自己,手腳頓時有些發軟。
“當然不是,那樣的死法太不美觀了。”顧冉伸手用手背輕撫了一下溫軟的臉,“你放心,我會讓你死得很美的。”
他的手很冰,那觸感宛如毒蛇的蛇信子讓她寒毛直豎,他的話更讓她冷汗直冒。她不認爲,有哪種死法是美麗的。
“這間屋子是我特意爲了你精心佈置的,好看嗎?”
溫軟抿着嘴,不敢說話。
顧冉當她默認了,他看了看時間,對她微微一笑,“時間不早了,我們開始吧。”
這句話就像古代監斬官扔出的一塊斬首令,砸的溫軟心尖狠狠一顫。等待死亡降臨的她緊張無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
顧冉轉身走到小圓桌旁,把尾戒摘下輕輕放在桌上,然後把金絲眼鏡拿掉放在桌上。他彎腰拿起事先準備好的一根鐵棍握在手裡,轉身一步一步走近她。
原本戴着眼鏡的顧冉很是斯文優雅,可摘下眼鏡後,他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連氣質都變了。整個人看起來陰邪狠絕,宛如羅剎。他停在她面前看着她,嘴角帶着毫無溫度的笑,冷冷地盯着她。
如果說,之前耐心地跟她講故事的顧冉看着還有那麼一絲正常人類的氣息,現在眼前的他卻是完完全全的惡靈了。
此刻溫軟真真切切意識到他是多麼可怕,自己處境是多麼危險。顧冉絕不是什麼善類,即使他曾遭遇不幸。
溫軟看着他手上的鐵棍,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完全是出於求生的本能,她忍不住開口想尋找求和的機會,“等一下,我們。”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顧冉猛地舉起鐵棍往她雙腿膝蓋狠狠砸去。
她聽見骨裂的聲音。
“啊——”
撕心裂肺地慘叫聲爭前恐後從溫軟的喉嚨中瘋狂擠出,她雙手死死捏成拳頭,全身不停地劇烈扭動掙扎。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血緩緩從指縫流出。
一連砸了好幾下後顧冉才停下。他解開西服的鈕釦,平靜地笑着說,“我怕你接下來會掙扎,那樣我會很頭疼,所以先打斷你的手腳,這樣我會比較方便省事。”他的語氣平淡地像在和她討論今天天氣如何。
更重要的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每一道傷,都會變成刺入韓遇心臟的利刃,讓他的心變得潰爛不堪。
還沒等溫軟緩過氣來,他又拿起鐵棍往她雙手的手肘狠狠砸去。
巨大的痛楚讓溫軟發出了淒厲地慘叫聲,她疼得瘋狂流淚。她臉色煞白,連微弱的呼吸聲都帶着顫抖。她額頭冒着冷汗,全身微微抽搐。最後無力痛吟了幾聲,撐不住暈了過去。
……
韓遇火急繚繞地趕回小區,他們直接去了小區監控室把錄像調出來查看。
從韓遇早上出門後,沒有任何人去過他們家。直到下午五點,他們看到溫軟穿着居家服,穿着棉拖鞋,手上拿着手機,神色如常地出了家門。她走出小區,穿過馬路走到對面左街道,經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拐彎走了進去,之後便失去了蹤跡。
他們趕去那個路口,空無一人,那裡沒有監控錄像。韓遇疾步走了進去又緩緩停下,他的手微微顫抖。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後,迅速睜開眼睛調整心情。他沒有時間去擔心害怕了,浪費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溫軟來說都可能是致命的。他們立馬趕回局裡,發動緊急尋人啓事。他們查看那路口附近一片區域所有的監控錄像,尋找可疑車輛和人物。而當時街道兩邊有五個路人經過,他們迅速尋找聯繫那五個路人給他們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