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千絕的眸子裡,疑惑更甚,她剛剛跟輝夜姬對上的時候,也只是徹底被激怒,同時也知道了,雪域中的人動手是真動手,一個殺手,要快準狠,不該再有什麼多餘的感情。可……
這麼說來,似乎她剛剛隨着婆婆離開的時候,百里夙夜的目光就不太對勁。
“難道,剛剛我的身上……”她看着自己的手,還是普通的手,沒有什麼不同。
婆婆霍然站起,走了過去,很是激動地抓着她:“你不知道?!你身上藏着那麼可怕的力量,你卻不知道?”
聞人千絕苦笑,搖搖頭。
她倒是想知道,原主這麼多年想什麼去了,怎麼也不知道。
婆婆彷彿不敢相信,隨後才喃喃着放開了手:“走吧。命運握在你自己的手裡,當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可以隨意調動起那股力量的時候,別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就好。”
“呵……”聞人千絕笑意瀰漫。
她一向無愧於心,用不着對任何人保證。
“那麼,我便先走了。”從密室裡出來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婆婆的聲音:“擂臺賽就快開始了,小心。”
聞人千絕摸了摸鼻子,低聲道:“謝了。”
她離開後,婆婆搖頭嘆息:“這兩個人在一起,說不定發生什麼呢。一個已經是那樣的身份,這個,卻怕是……不輸於他吧……”
她走路走的吊兒郎當,回到白凌那裡自己的住處時,下人們看着她的神色都發生了變化。彷彿懼怕又彷彿是欣喜。
嚇走了輝夜姬,保護了娑婆果。在雪域是件好事。
聞人千絕連午飯都豐盛了許多。
“喂喂,蠢女人,平時沒看出你那麼厲害啊。你到底是不是人啊?”白凌左邊捏捏右邊捏捏,一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便天真的像是個小狐狸。
聞人千絕吃着東西,被他鬧的煩,只是淡聲道:“你纔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是啊。”白凌斜飛的眉頭略一皺起,好看得不像是人:“他們當然不是人。我也不是人啊。我什麼身份你知道的。說說你的唄。”
聞人千絕眸子一頓,回想起那副畫,她也想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或許跟那人真的有些什麼淵源,看來得等自己出了雪域才能查下去了。
“風兄呢?”轉移話題的功力,她也是一等一的。
驟然這麼問出來,倒是把白凌問了一愣:“說來還真是啊,從娑婆宴上回來,他就不見了。”
“唔……”聞人千絕吃過了東西,乾脆問了白凌找一處沒人的地方練武去了。
很快就要打擂,而那羣人,哪個都不是吃素的!
雪域的冰樹下,百里夙夜黑色的袍子蜿蜒了一地,任由雪花打在了臉上,竟然沒有一片雪花化掉。
他的身體,大部分時間,比雪更冷。
暗夜般的眸子一時變成黑,一時又變成那種璀璨無瑕的紫。
手背上,一層細密的鱗片生了出來,比冰片還要晶瑩上幾分,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發着誘人的光澤,並不醜陋,相反,美麗非凡。
憑空出現了一道水鏡。
歐陽君諾的眉頭隱隱皺起,他完美無瑕的樣子出現了一絲裂痕,便是他對這件事的怒火:“夜,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這邊我已經想好了辦法,白盛落爲了救聞人千絕,願意嘗試着打開一道門,讓你們有機會出來。”
“你想讓她死?”百里夙夜琉璃般的紫眸淡淡看向了那道水鏡。
那種不分性別的美麗,讓歐陽君諾呼吸一滯,他皺的眉展開了幾分:“我仔細計算過了,白家小姐不會死,頂多只是一年半載下不了牀。到時候,白家需要的靈藥,我歐陽府都給。”
歐陽府世代的使命,根本不是什麼在錢財上的掌握!
而是等待着百里夙夜的出現,輔佐他!
歐陽君諾等到了,卻沒想到,這個人比自己想的要難纏得很。
百里夙夜只是淡淡地把玩着自己流瀉在地上的髮絲,純白的,連雪都比不上,淡淡的語氣聽不出喜怒:“歐陽,你習慣計算,會把一切事情都計算得天衣無縫。你可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算不出來的。”
彷彿是沒想到他這麼說,歐陽大少爺脣邊反而出現了一抹溫文爾雅的笑意:“夜,你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說到冷血,天下沒有任何活着的生物比你更冷。”
“唔。”百里夙夜不置可否,只淡淡道:“那個蠢女人不會允許自己的朋友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去救她。這件事,我來想辦法。”
歐陽君諾噎住,不怒反笑,水鏡那邊,他的手已經緊緊握住了自己的紫金小算盤,用力得指尖發白。
那個女人不會願意朋友付出那麼大代價去救她!
那麼,你付出了這麼多,又爲了什麼?她知道了又會如何承受?夜,終究是你最恣意最任性!
“好。我這邊也會再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歐陽君諾脣邊笑得很溫柔,但熟悉他的人才會知道,那是一種譏誚。
一揮手,水鏡消失。
百里夙夜在樹下闔上了眼眸,他需要睡一會兒,才能恢復一些力量。
三日之後,娑婆果是擂臺如期展開了。
來的人比上一次還要多,甚至有很多人是想來看看,一個女人,是如何想打贏這麼多人,去得到娑婆果?
說白了,就是來看聞人千絕笑話的。
“怎麼樣?準備的差不多了?”白凌挑脣,邪魅至極,搭着聞人千絕的肩膀。
聞人千絕脣邊的笑意淡淡:“也就那麼回事吧。”
誰都不敢說自己是最厲害的,有的只是,在打擂的時候,誰抱着必死的信念去對決!
三大長老也都如期出現,讓下面安靜了。婆婆站出來說了幾句話,最後讓參賽者都上前去簽了生死狀。
生死有命,與人無尤。
黃色的紙張上,八個大字很是刺眼。每個人簽下去的時候都有點發抖。畢竟,每一次都死傷衆多。
輪到百里夙夜的時候,他只是從容舉步,彷彿在後花園散步一般,大筆一揮,隨意地題上了自己的名字。
聞人千絕排在他的後面,看着那淋漓盡致兩個大字:風歹。
筆墨甚至還沒幹,瀟灑恣意至極,就跟他的人一樣,自己的筆墨是跟他學的,瀟灑提筆,聞人千絕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脣邊含着悠然的笑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抽籤後,兩兩對決,贏的人晉級,輸的人這屆不再有爭奪娑婆果的資格。第一場,便是那個一個看似粗獷的大和尚,和一個臉上燒傷極爲嚴重的男人。
大和尚做了個請的手勢,毀容了的男人刺耳地笑笑:“別人不認識你,老子可認識你!別裝什麼道貌岸然了,直接打吧。”
那聲音難聽得在場的人都別過了頭,像是沙子刮過鐵板。
聞人千絕凝眸,一剎便知道他是誰了!
便是那天在林子裡想要她命的男人。
大和尚也笑:“烏鴉,那就動手吧?”
鑼剛敲響!整個擂臺上,兩個人的身影便快速如閃電,糾纏成了一團,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
聞人千絕凝眸,纔看清了一點不同。
原來,那個大和尚看似粗獷,卻用的是極爲柔的打法,身子靈巧更甚於小姑娘。被稱作烏鴉的男人袖子裡似乎藏着什麼尖利的兇器。
從來不露頭!
剎那間,一個擦身!大和尚瞬間跪在了擂臺上,肚破腸流。烏鴉袖子裡的利器也露出了真容,原來是一把鉤子,直接裝在了他的斷臂上!
他是沒有手的!
聞人千絕的眸子微微斂了一斂,周圍的少女們已經有差點吐出來的。但是也有人說:“死的好,那個和尚有個外號叫做色中餓鬼,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好姑娘。”
“烏鴉勝。”一個長老淡淡宣佈,似乎看慣了擂臺上的這個殘酷場景。
烏鴉走下臺子的時候,還朝着聞人千絕這邊看了一眼,被燒壞扭曲的嘴裂開,笑了一下,隨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聞人千絕驀然發現,其中,皇甫慕兒見到烏鴉勝出,簡直欣喜得坐立不安。冷笑立刻攀上了嘴角,眼見她也忍不住回頭看了自己一眼,又觸電般收回。
原來又是她。
自己跟她原本沒有什麼仇,三番五次,想將她置於死地。這已經不是沒有教養那麼簡單了吧?
下一場,便是一個全身毒蟲的人和輝夜姬。
輝夜姬一走上臺,下面的人便安靜了下來,她是上屆的擂主,自然不怕這種最初的篩選。對上她的人,一走上來便凝神以待。
“下去吧。奴家今兒開心,饒你一命。”輝夜姬格格嬌笑,手腕上一串小金鈴亂顫,讓人感覺是一個嬌憨媚態的少女。
對方咬咬牙,還是示意開始。
娑婆果對人的誘惑太大了!
鑼一響起。輝夜姬彷彿是故意做給誰看似的,不着急殺他,反倒是繞着他走了一圈,脣邊的笑意嫵媚不已。
那人唸了一堆咒語,身上的毒蟲兇狠地朝着輝夜姬撲來。
輝夜姬悠然舉起了雙手,小金鈴發出悅耳迷人的響聲,而那些毒蟲,彷彿被蠱惑了一般,忽然掉頭,更加瘋狂地撲向了自己的主人。
齧咬聲不絕於耳,這個比上一個還噁心。
長老宣佈了輝夜姬勝出,她只是媚態橫生地從上面走下來:“哼,雕蟲小技。”
很快,上邊又點了下一個人的名字:“聞人千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