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季雪一行人到達東瀾皇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東瀾皇宮的城門大開,穿着裙褲的侍女都分列兩旁,手捧鮮花迎接蘇季雪他們。
蘇季雪則在慕宸、莫惜的陪同下一路走上了東瀾國的寬大臺階。但是她的臉上卻沒有一點喜色,反倒透着隱隱的擔憂。因爲她知道,這看似場面宏大、熱烈的“歡迎儀式”不過是一場鴻門宴而已。
此時的上官婉兒頗有東道主的風範,她走在蘇季雪身後幾步遠的地方謙遜而低調的跟着,不遠不近,頗有禮讓待客的意味。
東瀾國君一身黎黑色蟒紋長袍,頭上戴着一頂同樣黑色的裝飾着長翎毛的氈帽,雙腳分開站在那裡,對着蘇季雪她們張開雙臂,做出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歡迎蘇季國君主遠道而來,光臨敝國!”
蘇季雪頷首微笑,不緊不慢地走到東瀾國君的面前:“有勞您親自相迎。”
東瀾國君滿臉堆笑,客客氣氣的帶着蘇季雪一行人朝城內走去,邊走還邊道:“沒想到蘇季國君主一介女流之輩倒是蠻守信用。”
“那是自然,我們蘇季國向來以誠信守諾爲立國之本,不知道貴國是否也是個守信用的國家呢?”蘇季雪微微一笑,向東瀾國君投去一個質疑的眼神。
東瀾國君頓時臉色紅了一紅,緊接着咳嗽兩聲道:“那是,我肯定會信守承諾的。”
不過,這敷衍的話對蘇季雪卻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她纔不會相信走在自己前面的這個一臉奸笑的鬍子拉碴的大叔真的會信守承諾。至少,蘇季雪敢肯定,他此時在心裡肯定在暗暗想着各種除掉她的方法了。
“女王陛下可以先去休息一會兒,待會晚宴開始,我會派人去請陛下入席。”東瀾國君笑眯眯道,那雙原本就不大的小眼睛此刻更是眯了起來。
“但憑國君安排。”蘇季雪點點頭,隨即過頭給了慕宸和莫惜一個“跟緊她”的眼神。
一行人便跟在一名領路丫鬟的後面,告辭了東瀾國君。
然而就在這時,國君卻突然叫住了她,道:“陛下請留步!您身邊跟着的下人我會另行安排。否則這顯得我們東瀾待客不周啊,竟然讓堂堂的一國之主與自己的下人同一個房間。”
蘇季雪無所謂的搖了搖頭,回答道:“不必麻煩了。莫惜是我的貼身侍女,可以和我同一個房間。而慕宸如今是我們蘇季國的丞相,把他安排在我的隔壁就好。”
“這,那便按女王陛下的意思辦吧。”東瀾國君尷尬的笑了笑,回答道。
給蘇季雪安排的房間還算寬敞舒適,只是內裡的裝飾沒有蘇季國精細華美。
進門一眼便望見那造型雅緻的書架,上面擺放着一些史書典籍,還有幾樣成色頗爲不錯的白玉花瓶,珊瑚玉樹和翠玉雕刻的神獸擺件。緊接着便是一張棱角都被磨平的四方書桌,兩側放着有扶手的靠椅,桌上的宣紙和鎮紙都安靜的躺在那裡,幾支型號不同的大小毛筆則懸在筆架上。
再往裡走,便是一張翠玉雕花的屏風,將一間屋子分成了內外兩室。內室則是半透明的青色帷幔,掩映着一張鋪着錦被的軟榻。帷帳的四角還垂着帶有長長流蘇的香囊。帷帳外面則有一張精緻的小梳妝檯,與之對應的是一張小茶桌,茶桌上擺放着一盆綠油油的不知名的植物,開着淡紫色的小花,十分淡雅。
莫惜和蘇季雪進了房間後就一直十分警惕,四處查看有沒有機關暗器。
蘇季雪被她那小心翼翼地樣子逗笑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用查了,他們不可能費心思在這房間裡做手腳的。如今我都已經落在了他們的手心裡,可謂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他們纔不會傻傻的費這番心思呢。”
莫惜聞言將自己手中握着的長劍放回了劍鞘裡,跟在蘇季雪後面進了內室。蘇季雪坐在那張小茶桌上,單手撐在桌面上,扶了扶自己的額頭。她有些擔心一會兒的晚宴。還不知道剛剛吃癟的上官婉兒準備了什麼“好戲”。
休息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外面進來了一位穿着東瀾國服飾的小丫鬟,手中端着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放着跌得整整齊齊的兩套衣服。
那小丫鬟進了蘇季雪的房間,只是淺淺的對着她福了福身,就算是行過禮了,然後說道:“我們君主吩咐了,清女王陛下還有陛下的侍女,一起換上東瀾國特有的服侍前去赴宴。”
蘇季雪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緩步走到那位小丫鬟的跟前,纖細修長的手指捏起衣服的一角,摸了摸料子,然後才悠閒的問道:“這是你們東瀾國特有的禮節嗎?”
“是的,這是我們東瀾國待客特有的禮儀。”小丫鬟回答的一絲不苟。
“那好,衣服放在這裡吧,一會兒我們便換上。”蘇季雪輕輕拍了拍小丫鬟托盤上厚厚一疊的衣服,回答道。
莫惜上前想要接過那小丫鬟手裡的托盤,沒想到她竟然躲開了莫惜伸過來的手,向後退了幾步,一臉歉意的說道:“對不起,這位姑娘,我們東瀾國的衣服穿法十分複雜,恐怕需要我們這些婢女的幫忙,所以還請姑娘稍後片刻。”
蘇季雪沒有和她爭執,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見蘇季雪點頭同意,那小丫鬟很快對着門外使了使眼色,然後另外一個與她穿着同樣衣服的小丫鬟便從外面走了進來,幫助蘇季雪和莫惜換衣服。
這兩個小丫鬟的手腳還算利索,而且十分熟練,很快便幫蘇季雪她們換好了赴宴的衣袍,然後便爲她們帶路,一起朝晚宴的會場走去。
會場十分熱鬧,除了國君的主位之外,兩側還分列了好多席位。蘇季雪和慕宸的都在靠近國君的首席,顯然是以貴客之禮相待的。
蘇季雪和莫惜到的時候,宴會上的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慕宸也在,身上同樣穿着東瀾國特有的衣服。他安靜的坐在那裡,單手撐着額頭,盯着自己面前一隻白瓷的小酒杯看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季雪蓮步輕移,來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莫惜則陪侍在身側。東瀾國君,見她們入座,朝着她們淡淡的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頓時一陣悠揚的琴曲響了起來,有兩列穿着七色舞衣的舞女從殿外進來,甩起長長的衣袖,扭動曼妙的身姿,和着琴曲跳起舞來。
“女王陛下,這首《孤城淚》可還中聽?”東瀾國君,轉頭看向蘇季雪,問道。
蘇季雪含笑點頭:“很好,不但曲子清幽動聽,就連舞姿都是一等一的棒。就算在我們蘇季國,都不見得能找出來像這幾位舞女這般妖嬈曼妙的舞姿了。”
“哈哈哈”聽了蘇季雪的誇讚,東瀾國君仰頭大笑,邊笑邊問:“真的?女王陛下可莫要爲了取悅我而說謊話誆騙我!”
嘖嘖,這個長相粗魯的男人還真是不客氣,自己意思意思誇他一句,他還真當真了。蘇季雪心中無限鄙視的暗暗瞥了東瀾國君一眼。表面上卻依舊是一副和順的笑臉,回答道:“那是自然,我怎麼敢誆騙國君呢!”
東瀾國君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曲終了,樂師和舞女都默默退了下去。趁着這個空當,蘇季雪覺得是時候該自己“上場”了,於是從自己的席位上站起身來,對東瀾國君道:“這次承蒙國君款待,季雪感激不盡,這次來東瀾,我特意爲國君帶了一些我們國家特有的東西,想必君主會很喜歡。”
東瀾國君果然露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樣,饒有興趣的看着蘇季雪問道:“是什麼?快呈上來。”
蘇季雪在莫惜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於是莫惜就轉身離開了會場。不一會兒功夫,便回來了。她的臉上帶着少有的笑意,在蘇季雪的身後站定了。
很快,便有兩隊穿着蘇季國服飾的侍衛擡着三隻大箱子走進了大殿。他們將箱子依次排列放在東瀾國君的面前,然後便退了下去。
東瀾國君果然被這樣神秘的裝飾吸引住了,他忍不住從主席位上站起身來,走下臺階,來到那幾口大箱子跟前,來來回回的踱着步,目光中流露出一種期待的神情:“女王陛下,這三口大箱子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稀罕玩意?還不快拿出來讓我開開眼?”
蘇季雪見他那迫不及待的樣子,擡起自己的衣袖捂着嘴巴暗暗笑了許久,然後也從自己的席位上站起身來,朝着東瀾國君走了過去。
此時,她突然明白了之前爲何會有丫鬟拿着兩套衣服給自己和莫惜換了。那表面看起來是東瀾特有的禮儀。其實就是在檢查她們有沒有帶些危險物品,比如匕首、短刀之類的利器。
想到這裡,蘇季雪嘖嘖兩聲,心中不由得暗暗道:這個君主蠻精明啊,事事都想得那麼周密,恐怕她這次的計劃實施起來還頗有難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