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啻於丟下一顆重磅炸彈,將蘇十月炸得一下子就懵了。
她就這麼傻愣愣地瞪着顧凱,半天都緩不過來。當大腦好不容易運轉起來,她馬上大叫起來。“你騙人!我不會相信你的!顧凱,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你騙了我姐姐,現在還想欺騙我,你休想!你這個壞蛋,混蛋!”
顧凱見到蘇十月激動,聽着她的怒罵,不僅不介意,眼裡反倒略過一抹笑。
“你可以不相信,但有一天你總會知道,這就是事實。我承認,我是爲了得到半夏而隱瞞自己的已婚身份,但我從來沒想過傷害她。顧城卻切切實實就是害死半夏的兇手,這也是我跟他不共戴天的原因!紡”
“你閉嘴!我不會相信的!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蘇十月轉身就跑,可是因爲門被落了鎖,她根本打不開。氣得她擡腳就踹,也不管這動作是不是太粗魯沿。
顧凱就走過去,掏出鑰匙來給她開門。但在拉開門前,又丟下一番話來轟炸蘇十月本來就紛亂的腦子。
“十月,一個人從一無所有到大集團的總裁,只用了短短的十年時間,你以爲他憑的是什麼?你以爲他憑的單純是聰敏才智嗎?我告訴你,他憑的是心狠手辣!你只看到他表面的風光,卻不知道他背地裡有多麼骯髒!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看到的,這不過是時間問題。”
說完,他也不需要蘇十月回答,就直接拉開了門。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走吧,日後自己多加小心。至於蘇思念,我一定會想辦法要回來的。我不能讓我的孩子留在魔鬼的身邊,那太危險了!”
蘇十月被顧凱給炸得腦子已經漿糊了,但她還是本能地大吼一句。“顧城再怎麼心狠手辣再怎麼不乾淨,也要比你好上千百倍!你就是個齷齪的人渣!世界上所有人或許都有資格說顧城的不是,但你們顧家的人沒這個資格!他就算是魔鬼,那也是你們逼的!你們比魔鬼更可怕!”
顧凱的眼神一下子兇狠起來,但蘇十月已經撒腿衝出去了,一刻也不停留。
“哼。”顧凱冷哼一聲,退回屋裡。
他本就不指望蘇十月會相信,他只是想在蘇十月心裡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這顆種子只要逮着機會就能生根發芽,直到長成一顆參天大樹。到時候,它就是毀滅顧城的最強有力的東西!
想到那個畫面,顧凱就得意地笑了起來。只是視線觸及牆上的照片,他的笑容又一下子冷卻了。伸出手,想要觸碰照片中佳人的臉,卻怎麼也夠不着。就像現實中,不管他怎麼想念這個人,卻再也沒有機會摸一摸她的臉,聽一聽她的聲音。
顧凱心裡生出一股疼痛的悵然來,疼得他眉頭深鎖。如果蘇半夏沒有離開,他跟季靜姝或許早就離婚了,也就不會搞成今天這樣,連個男人也做不成。
“半夏,難道這是你給我的懲罰嗎?難道你也怪我欺騙了你,怪我沒有保護好你嗎?可我是真的愛你,比任何一個女人都愛。”
這就是顧凱,他再愛蘇半夏,也只能是愛她勝過其他女人,而不能只愛她一個人。因爲,他骨子裡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流.氓。
顧凱痛苦地閉上眼睛。失去了的和得不到的一樣,總是最好的。因爲在人的幻想裡,什麼事情都可以變得無比完美。更何況,蘇半夏在他心裡的形象本來就極好!
“啊——”
顧凱突然大吼一聲,發瘋似的扯開自己的褲子,用力地揉捏起來。可是不管他怎麼幻想着蘇半夏曼妙的身體,不管他怎麼用力地按揉,那地方依舊沒有一點兒反應。
顧凱氣得幾乎要瘋掉,又開始發狠地捶打自己的命根子。折騰了半天,他頹然垂下手臂,人也絕望地躺倒在地板上。
不行,他是真的不行了。顧凱,顧家的大少爺,顧氏的繼承人,是個不能人道的假男人!
這個事實幾乎要將顧凱逼瘋,他突然眼珠子凸起,目露兇光。若是面前有其他人,恐怕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對方給殺了。
由此可見,季靜姝夜夜躺在他身邊,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她能夠安然無恙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蹟了。
在地板上躺了半天,顧凱終於冷靜下來了。他的視線重新落在牆上的照片裡,看着記憶裡盈盈而笑的佳人,那種想念,那種不甘,那種憤恨,再次讓他情緒翻涌起來。
茶几上的菸灰缸成了他發泄的對象,被他狠狠地砸向牆面。發出巨大的動靜之後,菸灰缸彈飛直接又撞到了顧凱的鼻子,氣得他想殺人!
“該死!連一個破菸灰缸都欺負老子!去死吧,都去死吧!”
顧凱突然爬起來,發了瘋似的開始砸東西。那模樣,跟季靜姝砸他們的臥室時沒有任何區別。
大概,這就是老人們常說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
蘇十月一路跑着進了電梯,等電梯到了
一樓,她又撒腿跑向門口。結果因爲不熟悉路線,繞了一圈才找到門口。
終於離開了那個小區,蘇十月站在馬路邊,整個人都還是懵的。她慢慢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然後在樹下的長凳子裡坐了下來。
面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卻吸引不了她半分的注意力。
蘇十月覺得面前所見到的一切離自己很遙遠。她就像是一個局外人,處在一個獨立的時空裡,冷眼看着面前這一切。它看起來那麼的真實,卻似乎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十月的五官感覺終於正常了。唯有腦子還是亂糟糟的,什麼也理不清楚。
手機突然響起。來電的是季靜柔。
蘇十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出來很久了!時間已經到了用餐高峰期,店裡肯定忙翻了。來不及多想,她直接打了一輛出租車趕回了綠意。
一進門,季靜柔就一把將她拉住,拖到一邊去。“十月,你去哪裡了?方長乾要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你別跟他計較!他那人就是說話太臭,心不壞的。”
“靜柔,我知道。沒事兒,我只是出去辦了點事情。我先去廚房看看。”
季靜柔知道她這是逃避,但現在店裡確實忙得很。還是等晚點再跟她談談吧。
方長乾那傢伙也是的,幹嘛要跟她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平常他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
好不容易,忙碌總算告一段落了。
季靜柔就拉着蘇十月出了綠意,一直走到不遠處的公園去。
那裡有一棵大樹,圍繞着樹幹放着幾張長凳子。夏天的時候,很多人喜歡坐在那裡乘涼。如今是冬天,倒是沒人願意去那了,因爲風太猛了。
“十月,方長乾說那些話,你別放心裡去。他這個人平常從來不多管閒事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胡說八道,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你別跟他計較,也別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好不好?就當看在我的面上,行嗎?”
季靜柔真心覺得,晚上回去得跟方長乾算賬!這傢伙,天天來蹭飯就夠了,還要給她添亂!
蘇十月沒什麼精神地搖搖頭,又試着笑了一下。“沒事兒,我沒放在心上。”
季靜柔有些不是滋味兒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十月這樣子,一看就不對勁。
“靜柔,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蘇十月耷拉着腦袋沉默了半天,突然又開口了。
季靜柔忙不迭地點頭。“當然。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是不是也跟方長乾一樣,覺得我姐姐是個壞女人?”這事兒,她無法不耿耿於懷。
季靜柔一聽,頓時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這個時候,她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實話實說。“我不認識她,我也不好亂作評價。”
“方長乾說他也不認識我姐姐,但他——”
“十月,我說過了,他那是心情不好胡說八道的,你別當真行嗎?你要是當真了,我、我真是沒臉見你了!要不這樣,我把他叫來,你揍他一頓,行嗎?”
方長乾,看你給我惹的大麻煩!就算被揍了,你也是活該!
蘇十月搖搖頭,眉頭打了個死結。“靜柔,我不是在跟方長乾計較,我是在很認真地考慮他說的話。是不是在旁觀者看來,我姐姐其實就是一個小三兒,是一個壞女人?靜柔,我想聽實話。”
最後那句話,把季靜柔糊弄過去的路給堵死了,她只能實話實說。
“十月,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吧。”
“嗯。”
“我經常聽到有人說,丈夫出.軌了,老婆總是最後一個人知道的。你覺得這種說法可信嗎?你認爲,作爲朝夕相處、日夜相對的枕邊人,做老婆的有可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嗎?”
蘇十月還不算太笨,所以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季靜柔的意思。
朝夕相對的兩個人,一方要是有異樣,另一方短時間內可能不知道,但時間長了肯定會發現不妥的。一個人心裡藏了見不得人的秘密,又怎麼可能表現得天衣無縫?
顧凱他是個有家庭的人,他不可能天天陪着姐姐!尤其是一些重要的節日,他必須陪在家人身邊。顧凱既然有家庭,他就不可能帶姐姐去見他的父母,姐姐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懷疑?
“做女人,哪怕嫁一個窮小子一輩子粗茶淡飯,也不能做人家的小老婆。”
蘇十月記得,這是她跟姐姐在看一部婚戀題材電視劇時,姐姐親口說過的話。字字句句,猶在耳邊。
從小到大,姐姐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在蘇十月的記憶裡,姐姐從來沒做錯過。老師同學鄰里都誇她,說她是個品德兼優的好孩子,將來肯定大有出息。
從小到大,蘇十月都把姐姐當成自己的榜樣和偶像。她那麼的完美,就像天生就帶着光環,然後被所有的人仰望羨慕。
所以,蘇十月從來沒想過,這樣完美的
姐姐會成爲小三兒去破壞別人的家庭!爲了維護姐姐的形象,她一開始就把所有的罪過推到了男方的身上,認定姐姐是被欺騙的!她不能接受自己從小崇拜的人突然從神壇上掉下來,變成了一堆泥!
“其實,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的,對不對?我雖然恨死了季靜姝,但在這起事件裡,她確實是個受害者。我母親當年也是不小心成了別人的第三者,她知道之後,什麼都沒說就跑了。哪怕懷着我,她也不曾猶豫。後來我漸漸懂事了,我媽媽跟我說過一番話,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季靜柔的聲音裡充滿了懷念,還有傷痛,以至於蘇十月都無法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向她看了過來。
“她說,女人何苦爲難女人?不管人家夫妻雙方的感情是個什麼狀況,只要他們沒有離婚,誰都不應該橫插一腳,否則就是個罪人。即便最後在一起了,也洗不去這段黑歷史。它會成爲一輩子的污點,即便別人不知道,自己也忘不了。”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這八個字,如洪鐘敲在蘇十月的心坎上。
季靜柔拍了拍她的肩頭,長舒一口氣,說:“十月,其實你也不用想太多。你姐姐已經去世了,死者已矣,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糾結了。是與非,黑或白,都已經不重要了。”
“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蘇十月差點掉下眼淚來。耷拉着腦袋看自己的腳,心裡酸得厲害。
季靜柔見她這麼難過,有些不能理解。也對,她不是十月,自然不知道蘇半夏在十月的心裡有多重的分量。
見蘇十月這麼難過,季靜柔有心勸慰,卻又不知道怎麼勸,最後索性什麼也不說。伸手攬住她的肩頭,讓她靠着自己。
“十月,別想了。你看,你現在跟顧城過得開開心心的,何苦去想那些不高興的事情?”
一提起顧城,蘇十月就想起顧凱的話。她知道,顧凱那麼說肯定是不安好心的。可如果沒有一點根據,顧凱憑什麼胡說報道?
“靜柔,豪門中人,或者說是有錢人,是不是都不那麼幹淨?是不是都做過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季靜柔一愣,隨即失笑地搖搖頭。十月她,到底還是太天真了。
“十月,別說上流社會,就是我們普通老百姓,誰一輩子沒做過點過分的事情?當然,上流社會的人確實經常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人性本自私嘛,在所難免的。但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還有很多的迫不得已,好好的就想着害人的那種變.態畢竟是極少的。”
蘇十月很想問她,“那顧城呢?你覺得顧城怎麼樣?”可她沒敢問,怕自己泄露了不能泄露的信息。
巧的是,季靜柔居然提到了顧城。
“就拿你男人來說,要是說他沒做過一點壞事,你相信嗎?你鐵定不相信。可是我們都知道,他是被逼的。他要想活命,那麼他就不能太過心慈手軟。你死我活的狀態下,我寧願活下來的是顧城這樣的人。我不敢說他是個絕對的好人,但我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會傷害無辜的人。但像顧家、季家那些人,可就說不好了。爲了一點利益,他們是可以不擇手段的,殺人害命在他們眼裡也是小事。顧城的媽媽,就是死在顧家人手裡的。”
“什麼?”蘇十月愕然地瞪大眼睛。“她、她不是病死的嗎?”
季靜柔搖搖頭,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大家看到的都是假象,骯髒的真相早已經被有心人給遮蓋起來了。
“那是對外的說辭。她是被顧家人,或者說是被廖若雪給害死的。我也是聽說的,雖然沒有證據,但也絕對接近真相。顧城不是被顧家整進了監獄嗎?顧城的母親去求顧家人放過自己的孩子,廖若雪要她一命換一命。她真傻,廖若雪那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放過他們母子?即便她死了,廖若雪也不可能放過顧城的!若不是顧城命大,他們母子早就到陰曹地府團聚去了。”
“顧家的人真是太可惡了!”一命換一命,那個廖若雪居然敢這麼做,簡直不是人!
季靜柔想起自己在季家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不由得冷笑一聲。
“比這更可惡的事情他們也做過,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今天顧凱來找你了,要不是方長乾突然出現,他指不定會做出點什麼來。十月,顧凱說的話,你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要相信!他那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加瘋子!”
蘇十月心臟咯嘣地跳了一下,爲自己剛纔被顧凱所波動的情緒而汗顏。她怎麼這麼蠢,蠢得被顧凱那個混蛋給左右了想法!
“靜柔,你放心吧,我不會相信他的話。他害死了我姐姐,我要是還信他,那就是愚蠢不可及了。”
“這個我相信。只是顧凱這個人慣會耍弄手段,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遇到事情,多跟顧城商量,纔不會做出錯誤的決定來。十月,雖說女人不能全然依靠男人。但如果家裡有個可靠的男人,那還是要學會依靠他!做一個靠在男人臂彎裡的小女人沒什麼不好,你不知道我
多羨慕你呢!”
蘇十月被她這麼一打岔,心情倒是好了一些。“方長乾對你也很好啊。你不要總想着你們是協議結婚,我覺得他是真的喜歡你。你不妨敞開心扉,好好地跟他過日子,沒準一輩子的幸福就屬於你的了。”
“好吧,我聽你的。”季靜柔不打算跟她討論這個問題,所以一口就答應了,免得她再勸。“走吧,咱們回去。這裡風好大,怪冷的。顧城又不在家,你要是病倒了,誰來照顧你?”
“好。”
……
本來顧城答應了今晚要來接她的。可是因爲臨時有事出國了,所以來接她的還是潘岳。
從綠意到瀾苑的路不算遠,往常兩個人靠在一起說說話,一會兒就到了。
可今天只有蘇十月一個人,潘岳又是個悶葫蘆,一路上都是讓人窒息的沉默。加上心情不好,這路就顯得異常的遠。
車子在別墅門外停下來的時候,蘇十月覺得腿腳都是麻痹的。下車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
潘岳一把拎住她的後領子,將她給拉住了。“小心。”
“謝謝。”蘇十月嚇得心驚肉跳,忙打起精神來。
蘇思念早已經睡得跟小豬仔一樣,還打着小呼嚕。小嘴微微嘟着,似乎在等媽媽的晚安吻。
蘇十月很累,就泡了個熱水澡。一不小心,就差點在浴缸裡睡着了。好在浴缸是恆溫的,倒也不會着涼。
走出浴室,蘇十月卻突然沒了睡意。她看了看酒架上的藏品,挑了一瓶葡萄酒。她根本不懂酒,但知道顧城藏的都是好東西,隨便一瓶都是珍品。
蘇十月有些笨拙地往精緻的高腳杯裡倒了大半杯酒,深紅色的液體散發着酒精的香氣,頗爲誘.人。
蘇十月端着酒,走到落地窗那,盤腿坐在地毯上。輕輕地晃了晃杯中的酒液,然後喝了一小口。
這酒看着漂亮,嗅着也香濃,但真的不好喝。至少對於不喝酒的蘇十月來說,很難想象有人沉迷其中只爲這種東西。
不過,蘇十月還是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酒精到了胃裡,很快就激盪起一陣熱潮,渾身都跟着暖洋洋的,隨之而來的就是腦子運轉慢了下來。隨着杯裡的酒去了大半,她的腦子就基本上不能思考了。
腦子不運轉的時候,糟心的事情自然就想不起來,這大概是心情不好的人都喜歡喝酒的原因。
蘇十月暈暈乎乎地想道。
喝完了一杯,她又倒了一杯,最後把空酒杯放到一邊。雙臂環膝,腦袋枕在上面發呆。
手機響了好一會兒,蘇十月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這個時候打來的,只有顧城。
蘇十月站起來,拿過手機一看,果然是他。“喂?”
“吵醒你了?”顧城一聽,她的聲音含含糊糊的,似剛醒來。
“沒有。我還沒睡呢。”
“那怎麼暈暈乎乎的樣子?”
“我睡不着,偷喝了你的紅酒。你不會生氣吧?”蘇十月確實有些暈乎了,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的嗓音就變得更加軟糯起來,滿是撒嬌的味道。
這個時候,她已經記不起來顧凱說的那些話了,只記得這是她的男人!是她日夜相對、同牀共枕的男人!父母、孩子,都比不上她跟這個男人來得親密!
顧城哪裡捨得跟她生氣,聽說她睡不着,不用問就直接歸因於他不在身邊。要知道,笨女人的睡眠質量是很好的。每次只要一靠進他懷裡,不用兩分鐘就能睡着。今天卻要喝酒來助眠,這其中包含的依賴情意,撩.撥得顧城心絃直顫動。
“怎麼想喝酒了?”
蘇十月嘟嘟嘴,飄飄然中的人,肆意地撒嬌,不帶任何壓力的。“你不在家,我一個人睡不着啊。不是說紅酒能幫助睡眠嘛,我就試試咯。”
“那你現在想睡了沒有?”顧城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恨不能化身孫悟空,幾個筋斗雲就蹦回來了。
“有點。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因爲撒嬌,那個“呀”拖得老長老長的,長到顧城心底最深的地方去肆意地攪動。
“很快。去睡吧。”
蘇十月乾脆躺倒在躺椅裡,眯起眼睛看窗外黑乎乎的夜。“不想睡,就是不想睡。”
顧城可以想象蘇十月嘟着嘴,女兒態十足的嫵媚,頓覺有些口乾舌燥,同時對手下那些辦事不力的傢伙更加不滿起來。“聽話。”
“我就是不聽,有本事你來揍我呀。”
顧城哭笑不得,這是真醉了吧?也不知道她拿的是什麼酒,明天起來別頭疼就好。連哄帶騙的,這才把人給哄到牀上去了。
蘇十月暈暈乎乎的,躺在牀上,閉着眼睛繼續跟顧城說話。只是腦子早就漿糊了,說了什麼自己也不知道。
顧城聽了半天沒動靜了,才知道她已經睡覺了,哭笑不得地掛了電.話。
他住在100層的高空,站在落地窗
前就可以俯瞰這個城市。因爲時差的關係,這裡還是上午,陽光普照,高樓林立,盡顯繁華。
顧城突然想,若是蘇十月來了,一定很喜歡這種感覺吧。下次還是帶上她一起吧,省得她在家裡又喝醉了。
想到這裡,顧城又給宋明煒打了個電.話,吩咐他叫張大娘注意蘇十月的情況。
“顧先生,你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夫人的。”
捏着手機,顧城深切地體會到了從前對他來說極爲陌生的一個詞——牽掛。
明知道她不是那種沒有獨立生存能力的女人,她完全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妥妥當當的,卻仍舊忍不住牽腸掛肚。
不過,誰告訴她,男人過了三十歲就力不從心的?
……
也許是紅酒起了作用,蘇十月睡了一個好覺。
唯一的不足是臨要醒來的時候做了個夢,夢到姐姐要她幫忙報仇雪恨,說自己是被人害死的。
被驚醒後,蘇十月像是被救上岸的溺水者,摟着枕頭艱難地喘息着。背後早被冷汗給浸溼了,涼颼颼的。
冷靜下來之後,蘇十月看看旁邊空了的牀位,再看看懷裡屬於顧城的枕頭,懶懨懨地又倒回牀鋪裡。直到張大娘來敲門,她才無精打采地起了牀。
洗漱之後,蘇十月也不急着出門,摟着蘇思念玩了一會兒。她晚上回來的時候,小傢伙早睡了,可能是覺得被媽媽忽略了,所以就格外地黏媽媽。
蘇十月抱着她,使出渾身解數陪她玩,逗得她咯咯直笑。眼看時間不早了,這纔不舍地把她交給張大娘。誰知道看着她出了門,小傢伙就直接哭了。
“哇——哇——”
小傢伙鬼精鬼精的,經常詐哭來博得大人的心軟。只要一抱她,馬上就咧嘴笑,哪裡找得到半滴眼淚。
蘇十月以爲她又詐哭,雖然捨不得,但還是出了門。眼見閃電跟在身邊,於是摸了摸它的腦袋,說:“閃電,幫我好好地陪着蘇思念,知道嗎?”
閃電發出一聲狼吼,腦袋在她懷裡拱來拱去。
蘇十月哭笑不得地抱住它的腦袋。“別鬧了,我該出門了。”
“哎呀,這小傢伙是真的在哭啊。”張大娘突然嚷了一句。
蘇十月這下是徹底走不動了,忙又折回去。仔細一看,小傢伙眼睛裡果然滲出了晶瑩的淚珠。她心疼得忙一把接了過來,親了又親。“寶寶怎麼哭了?媽媽要去上班,不上班可沒有錢給寶寶買neinei喝的哦!”
蘇思念不懂這些,她只知道現在抱她的是媽媽,小嘴兒馬上高興地咧開了,形狀像金元寶一樣漂亮。
蘇十月心裡軟綿綿的,又親了幾口,差點捨不得出門。最後還是抱着小傢伙回屋子裡,讓張大娘和閃電陪着一起玩,趁小傢伙不注意就落跑了。
等車子發動之後,蘇十月又覺得有些好笑,怎麼弄得跟逃命似的?顧城見了,肯定又要笑話她了吧。
慢慢地,蘇十月想起昨晚跟顧城打電.話的事情來。她當時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說了點什麼。一覺醒來,又大部分都想起來了,頓時囧得臉紅紅的。
“我纔不想你呢!你不在家,我可以好好地睡覺!誰讓你每次都折騰好久好久!不是說男人過了三十歲就力不從心嗎,爲什麼你還這麼能折騰……”
神吶,簡直要了老命!
蘇十月,你真是最糊塗了,什麼沒臉沒皮的話都敢往外說,真是丟死人了!
蘇十月臉紅似火地想,幸好沒有跟顧城提起姐姐的事情。顧城要是知道她懷疑姐姐的死跟他有關,問題就大條了!
酒果然不是好東西!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蘇十月氣呼呼地想,一面炯炯有神地擔心顧城回來之後,要怎麼面對他!他若是把她喝醉了胡說八道的話給搬出來,她非得挖個洞鑽進去不可!
怕什麼來什麼,正想着呢,顧城的電.話就來了。
蘇十月很想裝作沒聽見,卻沒那個雄心豹子膽,只好硬着頭皮接了。“喂?”
“起來了?”
“嗯。早起來了,現在已經在車上了。你呢?”
“我這裡是下午。頭疼不疼?”
蘇十月摸了摸鼻子,尷尬且心驚肉跳,生怕他下一句話就提起昨晚自己丟人的表現。
“沒有,不頭疼。就是蘇思念越來越粘人了,我出門的時候她哭得一塌糊塗,眼淚直流。那可憐的小模樣,害得我差點都走不動了,後來趁着她跟張大娘他們玩,我偷偷地溜走了。”
“一會兒就好了。”小東西就是愛撒嬌,小小年紀已經知道眼淚是強有力的武器了。
“嗯。那個,你那邊不忙嗎?”
“忙。”
“那你忙吧。我也快到門店了。你記得好好吃飯,別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蘇十月忍不住又唸叨起來。
顧城靜靜地聽着,等她念叨完了
,才應了一聲,又加了一句。“我很快就回來。”
蘇十月頓時又想到自己說出來的胡話,心臟撲通撲通亂跳起來。“那我掛斷了。”
“等一下。”
“怎麼了?”
“你喜歡什麼?”
“啊?”蘇十月一腦子的問號。這沒頭沒腦的,叫她怎麼回答?難道要把她喜歡的東西都數一遍嗎?
“沒事兒了,就這樣。”
蘇十月還沒來得及吭聲,他就直接掛斷了。什麼嘛,說話只說一半,吊人胃口!
……
又是一天過去了,顧城還沒有回來。
蘇十月不敢再喝酒,一個人躺在牀上,摟着顧城的枕頭數綿羊。只是數來數去,還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她已經習慣了蜷縮在顧城懷裡睡覺,如今他不在家,她連好好睡一覺都困難起來。
蘇十月有些無奈地嘆一口氣,認命地坐起來,靠在牀頭。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不知不覺的,有的東西就悄然改變了。
蘇十月轉頭看着窗外。
漆黑的夜,樹影婆娑。呼嘯的風聲裡,似乎混雜了什麼奇怪的聲音,卻又聽不真切。
蘇十月平常不覺得有什麼,如今顧城不在身邊,她竟然覺得這一切有些嚇人。大抵,這就是境由心生吧。
不敢再看,蘇十月滑下去,直接拉起被子把腦袋給蓋住。過了一會兒,又起來把蘇思念給抱到牀上。
也許是小孩子身上的奶香和溫度具有安神的作用,沒多久,蘇十月的意識居然慢慢地飄遠了。
顧城是凌晨四點多回到瀾苑的,一身風塵僕僕的味道。
回到臥室裡,看到牀上那一大一小,顧城頓時覺得事情一處理完就馬不停蹄趕回來的疲憊一掃而光,連心情都跟着飛揚起來。
也不去驚動她們,顧城自己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之後把小東西小心地抱回小牀裡,蓋好被子。
睡夢裡的蘇十月下意識地往他懷裡靠,讓他抱了個滿懷,心滿意足地呵出一口氣。
不過兩天而已,他卻已經想得火急火燎。她倒好,沒心沒肺的睡得直打呼嚕。
沒良心的東西!
顧城輕輕打了一下她的屁股,滿意地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沉入了黑甜的夢裡。
這一覺,蘇十月睡得極爲香甜。第二天,她清楚意識到自己該起來了,眼皮子卻怎麼也分不開。還有,是誰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經過一番艱難的掙扎,蘇十月才終於睜開雙眼。待意識到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爲的人是顧城之後,她忍不住瞪圓了眼眸,驚呼道:“你回來啦?”
“嗯。”顧橫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親吻她的胸口。
蘇十月倒抽一口氣,掙扎着保持清醒。“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
蘇十月還想說點什麼,腦子卻有些漿糊了。就在她暈暈乎乎的時候,顧城一句話又把她給嚇得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誰告訴你,男人過了三十歲就力不從心,嗯?”——題外話——加更了哦,親們是不是該給點獎勵呢?【偷笑】【撒嬌】【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