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斷了跟袁石的通話,顧城就撥通了蘇十月的號碼。
“老公,你回來啦!”蘇十月看到是他國內的號碼,頓時高興壞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下飛機。”
“哦。我還要等一天才能回去。”蘇十月不能馬上見到他,頓時悶悶不樂。心裡指望着他能夠過來陪自己,卻又不好直說。
顧城卻是瞭解她的,雖然不忍她失望,到底還是說了。“公司這邊出了點問題,我暫時不能過去。你在那邊多呆幾天,然後我去接你。”
蘇十月嘟起嘴,知道他也不願意這樣,倒沒有使小性子。“好吧。你那邊的問題嚴不嚴重啊?會不會很麻煩?鋒”
“有點麻煩,但是我能夠解決,放心吧。”
蘇十月不滿地撅起嘴,心道這對話不止是第一次進行了,每次他都是這個答案,就跟導演設定的臺詞似的。他也不知道變一變,不知道聽多了會讓人覺得很敷衍的嗎?
“那你快點把事情辦完,我等你來。”
季靜柔已經給蘇十月打過電.話了,說綠意新店的裝修有她跟着,讓她放心地辦理姐姐的身後事。所以蘇十月才肯乖乖地在仁和鎮呆着,等顧城來接人。
“小傢伙呢?我都想她了。聽不到她咿咿呀呀的聲音,看不到她粉嘟嘟的小臉蛋,我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要不你把她快遞過來吧,我們母女兩在這邊住她一年半載再回去。讓你一個人在青城過日子,方便你去找漂亮的小姑娘。”
她說前面部分的時候,顧城有點心驚,他知道女人很敏感,有時候光憑感覺就能知道一些事情。好在她話鋒一轉,又開起玩笑來了。“我看是你想在仁和鎮找小白臉吧?”
“噗——”蘇十月沒想到他會反擊,着實被驚了一把。“我是想啊,可惜我這姿色勾不到小白臉。你就不一樣了,要樣貌有樣貌,要背景有背景,要才華有才華,小姑娘趕着倒貼呢!”
本來是開玩笑的,結果說着說着,語氣倒真的酸溜溜起來。想到他那麼出色,喜歡他的女孩子能從青城東邊排到西邊,她心裡就不是滋味兒。可那也不是他的錯,她也不能跟他置氣,只能在心裡暗暗不爽。
顧城被她給鬧笑了,語氣卻還是硬邦邦的。“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我又沒說錯。你看,現在你就兇我了,肯定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閉嘴!”顧城知道她就是開個玩笑,鬧點小脾氣,但他不喜歡這種話題。他對女人興趣不大,僅有的興趣全都在蘇十月身上,對別的女人那是一個眼神都懶得施捨。吃着碗裡的想着鍋裡的,這種事情他更是沒有半點興趣。
蘇十月吐吐舌頭,不敢繼續拔老虎鬚。女人都喜歡聽男人說點甜言蜜語,無奈她家的這個就是惜墨如金,甜言蜜語更是不用指望!那句話怎麼說,對,叫心裡有花都開不出來!正是因爲這樣,她纔會說些酸溜溜的話,想騙他說那麼一兩句好聽的。可惜,計策完全失敗。
“你兇我,我討厭你了!我一會兒打電.話給靜柔,讓她把小傢伙給我帶過來,我們母女以後不回去了!”
“你敢?”
“我就敢!不信你走着瞧!”
顧城有些頭疼,卻還是先放軟了語氣。他雖然沒什麼戀愛經驗,但也知道跟自己媳婦兒爭個輸贏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行爲。“好了,別鬧了。沒有小姑娘,也沒有老女人,就你一個。”
雖然這甜言蜜語也還是硬邦邦的,但蘇十月已經心滿意足了。這幾天的壞心情似乎都因爲這句話而煙消雨散,重新綻放陽光。
兩個人又抱着手機你儂我儂的說了半天,蘇十月又把話題轉到了小傢伙的身上。“寶貝兒呢?把她抱過來,讓我聽聽她的聲音吧,我可想她了。”
做了母親的女人,只要孩子不在眼皮子下,哪怕只有那麼幾個小時,也總是不放心,想得慌。
“小東西睡着了。”
“啊?這個時候睡覺啊?今天干什麼壞事兒去了,她平常可不會這個時候睡覺的?”
“給她買了個新玩具,搗騰得太累了。”顧城面不改色地撒謊,只有眼眸深處泄露出些微難以捕捉的情緒。
小孩兒最大的事情就是睡覺,所以蘇十月也不忍心把她給弄醒,又說了一會兒就掛斷了。
顧城抓着手機,看着窗外母親的墳墓,心情有些複雜。
小東西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則笨女人會恨他一輩子的!他好不容易擁有這份幸福,絕對不能就這麼毀了!
想到這裡,顧城的眼光倏然變得鋒利無比,就像寶劍出鞘的剎那,讓人不敢直視。
……
蘇十月抓着手機發呆。她想回青城,她想顧城和小傢伙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她對自己的家鄉已經完全不習慣了。她愛上了那個繁華的大都市,因爲那裡有她心心念唸的人。
“笨丫頭,想什麼呢?”王
昔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隨手一記敲在她腦袋上。
蘇十月哪裡敢告訴他,自己這是在想男人,只得道:“沒事兒,我就是想小傢伙了。”
“我看不是想小傢伙,想的是你男人吧?”王昔有些好笑。小丫頭這副春心蕩漾的樣子,騙得了誰?
蘇十月臉一紅,馬上否認。“哪有!”
“沒有你臉紅什麼?想男人就想男人,還怕承認啊?反正想的也不是別人的男人!”王昔眼裡滿是惡作劇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取笑她。
蘇十月臉越來越紅,跺了一下腳,轉身就要跑。“師傅你太壞了,我不跟你說了!”
“站住!”
蘇十月不敢違揹他的命令,生生地止住腳步,轉過頭來嘟着嘴問道:“幹嘛?”
“過來,陪我聊聊天。”王昔說着直接在石階上坐下來,當真一副準備談天說地的架勢。
蘇十月狐疑地看着他,確定他不是想把她叫回來懲罰一番,這才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邊坐下來。“你爲什麼不跟魏叔叔聊啊?”
“跟他?那能叫聊天嗎?那叫演講,他只能做聽衆!”王昔非常dan疼地下了結論!
蘇十月想到比顧城更惜墨如金的魏遠航,也不由得吃吃地笑了起來。“那我不在這裡的時候,你豈不是得跟着魏叔叔一起表演沉默是金?”
她想象兩個人都不吭聲,全靠眼神交流的畫面,更加忍俊不禁。
王昔還是一副蛋疼的表情,苦哈哈地說:“現在知道你師傅我有多可憐了吧?”
“我們家顧城也是一樣的啊,基本上都是我在說,他負責聽,偶爾會嗯一聲。他跟魏叔叔在一起,都可以組成哼哈二將了。”蘇十月越說越忍不住笑,最後直接伏在自己的膝蓋裡笑了個天翻地覆。
王昔也讓她給逗得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蘇十月的頭髮。“小心被你魏叔叔聽到。”
“那你到時候一定要幫我,魏叔叔聽你的。”蘇十月忍着笑跟他討要免死金牌。她倒是不怕魏遠航找她算賬,因爲魏遠航一看就是渾然不在乎全世界怎麼看他的那類人。當然,這個全世界不包括師傅王昔。
王昔挑了挑眉,拽得二千八萬的來了一句。“腦力勞動者統治體力勞動者,那是歷史的必然。”
“噗——”蘇十月又一次笑噴了,笑的眼淚直冒。“師傅,你、你真是太有才了!”
“你現在才知道啊,你師傅我可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人物!”隨即他又怨念地想,可惜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
蘇十月笑不可支,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師.師傅、我才、才發現原來、原來你這麼自戀!”
“那是因爲爲師有自戀的資本。”王昔想起往事,最終失笑地搖搖頭。他不是顧子軒,他只是王昔,一個小小的餐廳老闆。他名下的那些財富依然在瑞士銀行裡利滾利,只不過他滿足於現在的生活,錢財對他的意義不大。
蘇十月笑眯眯地點頭,這個她是完全贊成的。雖然她不知道師傅來自哪裡,但她感覺得到,師傅絕對不是一個小人物。他看着很溫和,但明顯有着發號施令者的那種強勢。這種強勢不借助外界工具或者兇悍的態度,而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能夠讓人爲之顫抖。
還有魏叔叔。那樣一個男人,沒有人會相信他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老百姓。就像一頭猛虎,即便它表現得一臉無害,也沒人相信它是吃素的!
只不過他們既然待在這個小地方做一個小人物,蘇十月也不會笨得去追問。誰都有不爲人知也不想人知的過去,她只需要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蘇十月想到顧城,是否有一天,他也會想要找個小地方隱姓埋名,過些平凡踏實的日子?
……
“顧少爺!”突然而來的帶着十分威嚴和壓力的嗓音。
顧凱被嚇了一跳,急忙把手縮回來。也是在這個時候,白色的身影已經撲到了他面前,對着他露出鋒利的獠牙,似乎下一秒就要將他撕得粉碎。如果不是袁石阻止得快,這會兒他已經不是一個整體了。
閃電倒沒有真的把顧凱給撕了,但它的前腿爬來在顧凱的肩頭上,亮着獠牙,還真的嚇人得很。
顧凱只覺得渾身冒寒氣,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即便這樣,他仍舊擺出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吼道:“袁石,還不快讓這畜生滾開!否則老子殺了它!”
閃電似乎聽懂了他的話,不客氣地一口啃在了顧凱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就能咬破他的血管和大動脈。
“閃電!不得傷人!”袁石大聲叫道,聲音裡有着掩蓋不住的焦急。閃電雖然從小被顧城養在身邊,很通人性,但不代表它沒有獸性。就衝顧凱這態度,是個人都想弄死他,何況是一匹野性十足的狼!
當鋒利的狼牙觸碰到自己的肌膚,顧凱嚇得心跳都快停止了。當狼嘴了噴出的那股血腥味撲鼻而來,他直接失禁了。好在現在天氣冷,他穿得多,腿上又蓋着薄毯子,
這纔沒丟臉丟到姥姥家,卻也足夠他臊得想昏死過去。
堂堂顧家大少爺,大老爺們一個,居然被一頭畜生給嚇得失禁了!這消息傳出去,他以後就真的不用再在人前露臉了。
顧凱的臉黑得不能再黑,不過那頭畜生的爪子終於從他肩頭上鬆開了,他着實鬆了一口氣。丟臉怎麼也比不上丟命事兒大!
這時,袁石慢慢地走過來,警告性地道:“這狼雖然在人羣中長大,可是骨子裡的野性和獸性還是存在的,所以你最好不要招惹它。還有它智商不低,沒準能夠聽懂咱們的話,所以說話也得小心點。”
顧凱氣得肝兒都疼了。他被人欺負就罷了,連一頭畜生都可以欺負他!做人做到這個份上,簡直窩囊透頂了!偏偏褲襠裡涼涼的感覺更加明白地提醒着他有多丟臉!
欺負不了狼,顧凱只能把矛頭轉向可以欺負的小娃娃。“我要把這小東西帶走。”
其實,剛剛他們也算是談過這個問題了,袁石沒同意。顧凱當時因爲更急於知道怎麼操作來報復顧城,暫時把這茬給放過去了。如今一看到這個養得粉雕玉琢的小東西,他忍無可忍,總想着把她抓過來任意地折磨。
“不行。”袁石沒有任何猶豫就回絕了。孩子到了顧凱手裡,只怕馬上就會命喪黃泉。孩子一旦沒了,他們的籌碼也就沒了,那這戲還怎麼繼續下去?
顧凱氣絕,卻也奈何不了袁石,只能握緊拳頭告訴自己忍了。可越是忍,他心裡的恨就越深,已經快到滿溢的狀態了。他只恨不得將這屋子裡所有的活物都射殺了,卻只能生生地憋着一口氣,露出一個嘲諷的冷笑。
“哼,別告訴我你對這小東西產生感情,捨不得動她了?據我所知,你生的是個丫頭,否則還可以把她當童養媳來養。還是說,你想把殺父仇人的女兒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愛?我該讚一句,袁公子你當真善良博愛嗎?”
“這孩子到了你手裡,只怕眨眼就能被撕個粉碎吧?”袁石毫不留情地戳穿顧凱的陰毒。
顧凱嗤笑一聲,十分瞧不起婆婆媽媽的袁石。“他是顧城的種,那就是老子的仇人。對待仇人不是撕了她,難道還像祖宗一樣供着她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老子可沒那麼好心情沒事兒就蹲下來拔拔草。”
“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我的目標是顧城,至於這孩子,沒有我的允許,誰也別想動她。”這個誰,自然是特指顧凱。
顧凱眼睛瞪得都快脫眶了,只恨自己手裡沒有一挺機關槍,直接把這些自己看不順眼的東西都給掃射了。“袁石,你不是跟顧城合起來耍我玩吧?我怎麼看不出來你有一點兒要報仇雪恨的意思?”
他嚴重懷疑,他們剛剛討論的那些東西,壓根就是袁石拿來搪塞他的!
袁石聞言不爲所動,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唯有嘴角的那抹冷笑異常清楚。像顧凱這般腦袋只裝大糞的所謂豪門少爺,他還真的看不上。不過就是一個仗着家族庇廕橫行霸道的草包而已!沒了顧家的支持,顧凱根本屁都不是!
“顧少爺,說句難聽的話。我既然手裡抓了這個小東西,我自己就能報復顧城,爲什麼非要拉上你?那是因爲加上你,就能更好地折磨他。這小東西也是一樣,如果現在就殺了她,那就成了一具屍體。你覺得一具屍體對他的傷害大,還是當着他的面讓她變成屍體更折磨人?”
這番話說得很難聽,言下之意是你顧凱就是個點綴。如果不是爲了更加打擊顧城,你根本就沒存在的價值!
“你——”顧凱氣得一口腥甜都涌到喉嚨了。他的手緊緊地抓着輪椅的扶手,幾乎要將它生生拽下來。最終,他憤恨的表情轉化爲扭曲的笑。“果然是在顧城身邊呆久了,將他那一套學了個十足,真是可喜可賀。”
“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人殺了是最低端的報仇方式,我還真瞧不上。否則這麼多年我跟在他身邊,要真想取他的命,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我之所以遲遲沒動手,是因爲我想要的不止他的命。”
說完,袁石也不想再跟他費口水,轉身就要上樓去。
顧凱發出一陣大笑,提高聲音道:“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到底要怎麼讓顧城生不如死!”
袁石沒吭聲,似乎沒聽到他的話。
顧凱拍了一記輪椅的扶手,幾乎噴薄而出的憤恨在接觸到袁石手下那些人時又狠狠地壓了下去。等對付完顧城那個賤種,他不會再留着這個袁石!
“回去。”
二樓的窗戶前,袁石靜靜地站着,眯起眼睛看着顧凱的車子消失在視線之內。不折不扣的一個草包、廢物,還妄想支配他!哼,簡直不自量力!
又待了一會兒,袁石轉身下樓,看到小東西在跟閃電玩耍。
見他出現,小東西擡起頭對着他咧嘴一笑,幾顆可愛的小米牙全都亮了出來。那雙大眼睛笑得完全像彎彎的月牙兒,可愛至極。
袁石自認是個心臟堅硬的男人,卻也不得不
承認她實在可愛得緊。比他見過的除了他女兒之外的小孩兒都要可愛!
如果她不是那人的種,那該多好。
袁石果斷地打住,不讓自己再想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他伸出食指,點在小東西的額頭上,稍稍用力,小東西就往後倒去,倒在了閃電的身上。
顯然她把這當成了遊戲,自己咯咯地笑了起來。小腿兒蹬啊蹬啊,興奮不已。手裡還抓着閃電的一把毛。
閃電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早已經習慣被小東西欺負了。它的眼睛是眯着的,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看着更像一匹溫順的哈士奇。
但袁石知道,只要他膽敢真的對這個小東西動手,他頭一個強大的敵人就是這匹狼!
……
顧城看着面前的這些人,他們都是他的心腹手下,都是精英人物。這些年,如果不是有這些人作爲他的左膀右臂,他是斷然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的。?
他這個人不會說好聽的話,對他的這些心腹手下也是罵的時候比起誇獎來要甩出好幾條街。但跟着他的人都知道,他這人賞罰分明。只要你對他一分好。他必然會回你十分。你若損他一分,他定回你千萬分。
“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首先要保證孩子的安全!”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心臟一震,齊齊地將視線固定在他的臉上。這句話聽着沒什麼不妥,但它還包了另一層意思——必要的時候,捨棄他而保孩子!
“顧總!”周天奇動容地叫了一聲,想要勸說。
顧城擡起手,阻止了他繼續。“這是命令。”——題外話——週一開始陸續結局篇章哦,麼麼噠!謝謝你們一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