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不以爲意,倒是崔依依鬱悶極了,哭喪着臉半天沒緩過勁兒,這小跟屁蟲一上午都在網絡上查來查去,期待能爲師傅做點什麼,可累的夠戧,何遠心疼寶貝徒弟,將幾份資料考入她的電腦,讓她不要漫無目的的找料,先學習基本功是關鍵,他還拍着胸脯保證,這次考覈已有應對辦法了,崔依依一聽,這才笑逐言開。
資料都是何遠這些年總結的經驗,正所謂千金難求,如不是崔依依感動了他,老何纔不會將多年心血給人呢。
“這是昨天豐陽日報頭版,嘖嘖,現在競爭壓力太大,人人都玩起自殺了,你看看,這才二十幾歲,就承受不住壓力了,可惜了大好青春啊。”
同事的談話吸引了何遠注意,按說這年頭自殺不算希奇,可同是報社,自己這邊只能看別人報紙才能得知新聞事件,不可謂不是種悲哀吧,人家是大報,有關係,有人脈,唉,老何輕輕一嘆,暗下決心,若成了七組組長,一定要好好培養手下,金錢是一方面,然而成就感可不是錢能換到的,看着組員一點點成長,報社崛起,其中的樂趣和滿足感不是誰都能理解的,至少,何遠很喜歡這種感覺,當然,錢也很重要啦。
湊過腦袋看了過去,一張普通尺寸的照片赫然中央,這是死者生前照的,一抹微笑掛在嘴角,相貌雖不算英俊,但他笑得很幸福……
何遠嘴角徒然一抖……
是,是他!!!
何遠只覺大腦一陣轟鳴,臉部肌肉瘋狂抽搐着,他一把搶過報紙,由於太過用力,幾乎將它撕成兩半……
沒錯,竟然,竟然是他!!!
再三確認下,老何肯定了判斷,照片上的男子他見過,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事隔三個月,他竟會再次出現,而且,是以一具冰冷的屍體出現……
何遠不理衆人古怪的眼神,他猛然跑出報社……
事情太蹊蹺了,陰謀,絕對是陰謀!
出租車上,他對司機說了一個地址就不在言語,腦中飛快運轉着,他需要冷靜,冷靜……
漸漸地,何遠急促的心緒平靜下來,事情還沒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對,他不需要急,呼,籲出口濁氣,老何平靜之餘,不住自責着,我早該想到的,唉,只是幾個月沒幹老本行,就生疏了啊,差一點就釀成大錯,幸好,幸好……
平日裡愜意的微笑再次浮上嘴角,何遠走進了這棟平板樓,樓高五層,是個新住宅小區,環境不錯。
這裡是胖子姜慶榮的家,頂樓,何遠敲開了門,來之前他打過電話,姜慶榮早安排好了,他打發妻子去逛街,此時屋中只有他們兩人。
相比何遠的好整以暇,姜慶榮顯得有些急噪,他將老何引進書房,後而隨意道:“老弟啊,今兒怎麼想起到老哥家串門了,呵呵,有事打個電話就好,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給你辦妥,咱們多年的朋友了,不用那麼見外。”看得出,姜慶榮有些心不在焉,眉宇間淡淡的愁容表露無疑,官做到他這地步,情緒的遮掩是基本功,可如今這架勢,想來是有什麼事啊。
何遠略微一想,便知道了原由,他,反倒不急了,也學着姜慶榮打起哈哈,一老一小稱兄道弟,場面有些滑稽。
不過片刻,姜慶榮就坐不住了,兩人都知根知底,其實沒有必要廢話,只是姜慶榮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自己來豐陽勢單力薄,又拖家帶口……
姜慶榮一咬牙,直視着何遠,臉色嚴肅:“老弟,咱們在北京就是老相識了,多餘的廢話我今天不說,我只想問你一句,你覺得我姜慶榮這個人,怎麼樣?”
何遠笑了:“你是個老狐狸,虧本的買賣從不會做,爲人圓滑,趨炎附勢,呵呵,爲官清正你做不到,但至少,傷天害理的事你沒做過,就憑這最後一點,我個人而言,還是挺喜歡你這個胖子的。”
姜慶榮哭笑不得:“那咱們算是……”話到半截又吞了回去。
老何點上只煙,淡淡吸了一口,瞧着欲言又止的姜慶榮,他淡然一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想問咱們算不算朋友吧,呵呵,今天的你跟以前不大一樣啊,一定是有事要求我,對不對?”也等姜慶榮做表示,何遠繼續道:“在北京,你幫過我不少次,我也幫過你,總之咱們算打個平手,誰也沒佔誰便宜,可是,在我離開北京,不,應該說逃出北京更合適,那時個個火車站呀飛機場呀都是他們的眼線,而我沒想到的是,幫我逃出去的竟然是你,呵呵,一直以來咱們都是利益往來,誰想你這胖子忽然挺身而出,仗義了一回,雖然你有必須幫我理由,但我這個人比較記仇,也比較記恩,咱們不算朋友,但總之吧,我欠你一次。”
何遠說的不假,那些人知道姜慶榮和自己是一路,如果他活着離開北京,那幫人會有些忌憚,從而不敢碰姜慶榮,這也是胖子必須幫的他的理由。
姜慶榮臉色一陣變化:“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我欠你的,這份情你說該怎麼還吧,先說好,我可不想欠人太久,你最好儘快說出來。”刑偉是何遠兄弟的事,知道的人繆繆無幾,一個在世界上都有頭有臉的人物,絕對是個強大眼線,所以,北京的動向很輕易就能被何遠瞭解。
何遠本以爲姜慶榮會獅子大開口,可他卻搖搖頭:“你也說了,我有不得不幫的理由,所以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累了,只想平平安安陪妻子兒子過完一生,別無它求,可沒想到這不大點的豐陽也不讓我……唉,你說的不錯,我是有事求你,我下面說的話,你可以理解爲一個朋友的傾訴,可以理解爲一個老大哥的懇求,總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老何感覺姜慶榮變了,北京的風裡來雨裡去,把他性子磨淡了,姜慶榮如此,卓軍如此,可能自己亦如此吧。
姜慶榮謹慎的又確認的門窗,這纔回到座位,把聲音壓得極小,語氣中有些無奈,有些急噪:“豐陽的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