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悠之道

那一天我的世界是灰色的,看不清也摸不着那道身影,只是淚痕劃過眼角,我輕輕撫去,帶着這無法言喻的悲傷望着我生命的終點,這一刻的寒冷不停地刺痛我,我不甘心。

生命已經抵達了終點,我已經無力迴天了,模糊的記憶裡,有一道身影,我分不清是男是女,年紀多大,我的心窗就這樣打開了,他說‘逝者歸元,天悠之道;凡心戀世,命運之道。’這句話在我很小的時候也有人這麼跟我說過,只是我真的不記得這個人是誰?更沒有一點關於說這句話人的記憶,只是似曾相識,又極爲陌生。現在我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它是說生命結束後金蟬脫殼,用另一種非生物的方式存在天地之間;凡心戀世,命運之道說的是生命不願意離開紅塵俗世,只是有一種叫做命運的力量掌握了這一切,所以生與死不過是黑夜與白天的輪轉,看不破這一點又如何超越衆生?

就在剛纔,我的一隻腳已經踏入了生命的絕緣線,一個溫暖熟悉又焦急的聲音在背後喊着我的名字,‘承兒,不要過去,回頭,好好地活下去。’

‘父親大人,是你嗎?’司空悠承還未轉過身來便驚喜的迴應,當他回過身的那一刻,眼裡呈現的景象是萬衆矚目,這些目光有鄙視的,不可思議的,麻木的,寒冷的。

‘爲什麼會這樣?我做的錯事由我一個人來承擔就好了,父親,您可是司空家的頂樑柱啊。’司空悠承伸出手掌接住自己原本要落地的眼淚,他的父親告訴過他,男兒當鮮血灑地,以報答天地再造之恩,眼淚會污穢美好的山河,給大地帶來悲傷。

在司空悠承灰色的世界裡,他聽到有人在宣佈,‘司空悠承罪名已經成立,他侵犯了與司徒榮少爺訂過婚約的墨家小姐墨紫,從此以後再也不能踏入御珏城半步,否則,司徒家和墨家有權將這個罪人處死。’

就這樣,司空悠承離開了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園,他也相信自己絕不會再回御珏城,這些悲傷的回憶留下來就好了,不能辜負父親的期望。

司空悠承第一次出御珏城,離開的時候沒有人給他過一個銅幣,在司空家族的族人眼中,他是害死司空族長的罪魁禍首。的確,司空悠承能夠在刑罰中活下來,是因爲他的父親將畢生的元力輸入到他的奇經八脈,而元力猶如怒沖流的結丹,元力越強,爆發出來的怒沖流就越強。元力在這個世界上總共分爲十成,由低到高,能者,戰靈,戰皇,許神,戰神,尊神,神帝,大神帝,尊神帝,紀元帝;每一成元力分爲上位,中位和下位三個等級,但是元力並非是戰鬥獲勝的唯一標準,其中還有很多高深莫測的功法左右了戰鬥的局勢。

天下起了大雨,獨自在山林中,司空悠承怎麼也找不到一個可以避雨的山洞。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準備進入黑夜,司空悠承的身體還有數十道傷口正在遭受雨水的侵蝕,慶幸的是,他的身體裡有他父親留給他的元氣,這些元氣保護着司空悠承的身體,否則的話,這些傷口一旦發炎,將不堪入目。雨水滲透傷口給司空悠承帶來了鑽心的痛處,在這黑夜的煎熬中,又困又累的他終於失去知覺,倒下了。

大雨連續下了三天三夜,要不是司空悠承的身體裡有他父親的元氣,他哪裡還能活着。在這殘忍的天氣裡,他醒了,邁着漂移的步伐,前進。

司空悠承的衣服都溼透了,他並沒有感到絕望,而是在不斷告訴自己這是新生,他相信自己離開了御珏城可以活得更好,離開那些虛僞的族人和勢力的爭端,遠離這些無趣且無意義的爭奪。

在陽光甦醒的時候,司空悠承也在溫暖陽光的照射下恢復了身體的知覺,他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春泥,發現這些春泥已經幹了,不只是衣服上,還有臉上和頭髮上都有它的傑作。

‘喔,那是野果。’司空悠承太開心了,他一擡頭居然看到了熟透的野果,他以爲自己會餓死,想不到會有這意外的驚喜,畢竟三天未進食,肚子早就不滿意了。

這真是望梅止渴啊,司空悠承完全忘記了自己身體的疲憊,三步當兩步走,直接摘了就吃,管他乾不乾淨,有沒有毒。

‘真甜。’司空悠承一邊大口地吃,一邊不停地稱讚。只是他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危險,一些毛茸茸的東西緊緊地勒着他的脖子,害的他吃到嘴裡的甜果不得不吐出來,就這樣被帶進了一個充滿妖氣的山洞。

等到那些毛茸茸的東西松開他的時候,司空悠承才知道這是狐狸的尾巴,他被抓到一個狐妖的山洞裡,抓他來的是一隻尾巴和耳朵灰色的男性狐狸,瞧其面貌應該是這個狐妖家族的長輩。

‘今天有肉吃了,而且還是一個少年,從御珏城的方向來的,白豔,你去把你大伯和三叔全家都叫來,好久沒吃到這美味的人肉了。’

司空悠承瞬間呆化了,這下完了,要被吃掉了,可是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想拼死一搏都是徒勞的。

一位美麗的少女從司空悠承的身邊走過,帶來一陣芬芳。司空悠承下意識說道,‘這香氣好熟悉。’

少女聞言,仔細打量着眼前的獵物少年,突然驚訝道,‘是你,司空悠承?’

‘你怎麼會認識我?’司空悠承同樣驚奇,他可是從來沒有出過御珏城,而妖怪畏懼御珏城的獵妖師,斷然不敢隨便進出御珏城,可是對方明明就是喊出了他的名字呀。

‘你們認識?’另外的三隻狐妖也好奇地圍了上來,問道。

‘不認識。。。認識。’司空悠承和白豔幾乎同時回答。

‘白豔,你說。’抓司空悠承來的那隻狐妖將目光挪向少女白豔,道。

白豔再度仔細地打量了司空悠承一番,道,‘我確定,就是他放我回來的,我還聽到他的下人喊他的名字,司空悠承,對不對。’

‘你是說我五年前放生的那隻小白就是你。’司空悠承難以置信有這麼巧的事情,不過他很慶幸,至少不會這麼輕易就被吃掉吧。

‘那不能吃他了,我們靈狐一族一向恩仇必報,既然他有恩於我們家白豔,今天就當是來我們家裡做客吧。’狐妖大叔拍了一下司空悠承的肩膀,隨即抱拳道歉道,‘我是白豔的四叔白統,冒犯之處,還望司空少爺見諒。’

‘哦,不怪你。’司空悠承扶了一下白統,尷尬道,‘你叫我小承就好了,我已經不是司空少爺了,只是一個流浪者而已。’

‘發生什麼事了?’白豔問道。

‘來,這邊坐,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說出來,看看我們能不能幫到你。’白統扶着司空悠承到石凳上坐着,同時示意妻子去備菜。

‘我是白豔的四嬸,我先去做飯,看你也餓了,等下多吃點我做的拿手菜,你們先在這邊聊。’四嬸在笑說中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你不在御珏城,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前幾日連下大雨,路面泥濘不堪的,爲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司空悠承瞬時苦楚上心頭,眼淚不禁滑落,不過都讓他接住了在手掌上,這些眼淚被他拾起,喝了下去,白統和白豔面面相覷,顯然知道司空悠承的悲慘遭遇。司空悠承等到淚水終於不在滑落,他才訴說,‘我被人陷害了,說我侵犯墨紫,我根本不清楚那天的事情,關鍵是我那天根本沒有見過墨紫,我只記得有個賣心想事成湯的老頭給我介紹了一下他那湯的神奇效果,我就這樣昏昏沉沉,清醒的時候我居然在墨府了,說什麼他們都不信我。’

‘這肯定是陷害的。’白統拍着石桌,怒道,‘太卑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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