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定要一網打盡
這望州知州都是這麼一副德行，顧辭自然不相信整個望州就會這麼點兒事情。
於是他直接去了府衙，在外邊貼出了告示，讓望州百姓過來，有仇的訴仇，有冤的伸冤。
定北將軍走之前說要給他們留幾個人，顧辭本想拒絕。但是定北將軍擔心他們的安危，執意留了幾個人下來。
顧辭也沒讓那幾個士兵跟着自己，而是讓他們去這望州城四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橫行霸道之類的爲人不容之事。
江清月沒想到，這堂堂一州的府衙，會是這麼一副景象。
他們過去的時候，裡邊的衙役們鬥蛐蛐的鬥蛐蛐，玩骰子的玩骰子，就是沒有辦公的。
走到大堂裡，衙役們也只是擡頭看了他們一眼，便繼續玩自己的。
若不是他們身上的衙役衣服，還有七倒八歪扔在一邊的水火棍，江清月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這是公堂嗎？”江清月無語地問着顧辭，“還是這望州城其實有兩個公堂，這個只是被荒廢了？”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不信。
最裡邊掛着一個“明鏡高懸”的牌匾，下邊的公案上邊都積了一層灰。
江清月拿起驚堂木敲了敲，手心都是一層黑。
“你們這裡是望州府衙公堂嗎？”江清月問。
正在鬥蛐蛐的一個衙役嘴裡叼着一根草，笑道：“姑娘，你這明知故問啊，你不知道自己來了什麼地方？”
“就是看你們這個樣子，不太相信。”江清月說，“看來你們很久都沒有辦案了。”
“這話你就說對了。”那衙役笑得搖頭晃腦，“咱們這裡啊，從來都不辦案！”
“公堂不辦案？”江清月有些疑惑，“那百姓們要是有冤屈的話，該去哪裡伸張？”
“冤屈啊……嗐，人活一輩子，誰還不受點兒委屈啊是不是？忍忍也就過去了。大家都是街坊鄰里的，鬧到公堂上多傷和氣啊……哎，我贏了我贏了，我今兒手氣是真不錯啊！”
江清月覺得，自己彷彿是聽人講了一個笑話。
這個笑話太過荒誕可笑，以至於她其實並無法笑出來。
她從地上撿了一根水火棍，擡手一扔，直接扔在了那“明鏡高懸”的牌匾上。
牌匾被棍子這麼強力一砸，晃了晃，然後“哐當”一聲，掉了下來。砸在地上，碎成了幾瓣。
現在看這塊兒碎了的匾，江清月才覺得順眼多了。
正在玩的衙役們被這巨大的聲響嚇得渾身都是一個哆嗦，三魂沒了七魄。
“你他孃的有病是不是？”
“有病去醫館，別來我們府衙鬧騰！”
“就是啊，真晦氣。哥幾個，趕緊把他們趕出去，真是掃興！”
衙役們一邊罵着，一邊拎着棍子從地上站起來，啐了一口，十分不耐煩：“滾滾滾，趕緊滾，這府衙不是你們來的地方！”
“我們是來升堂辦案的，怎麼就不是我們來的了？”江清月反問。
那衙役被江清月給逗笑了：“小姑娘，升堂辦案是官爺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了？你知道升堂兩個字怎麼寫嗎？”
衙役一邊說一邊眯眼笑，還要伸手來摸江清月的臉。
只是還沒碰到，他的身體就呈現出了一條拋物線，直接摔到了公堂外邊。
剩下的衙役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棍子，指向了二人。
“敢和老子動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摔出去的府衙捂着腰，齜牙咧嘴地站起來，“哥幾個，給我打，非要讓他們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幾個衙役在手掌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凶神惡煞。
窮山惡水出刁民，江清月覺得這句話用在這裡，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慢着，慢着！”外邊傳來一人的喊叫聲。
那衙役一隻手扶着門框，一隻手拽住了急趕慢趕跑進來的人，立刻道：“州丞大人，這兩個刁民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和我動手！哥幾個來教訓教訓他們就行，就不牢州丞大人您動手了……”
“勞個屁！”州丞一把將衙役甩開，手中厚厚的案簿在衙役腦袋上狠狠一敲，罵道，“有眼不識泰山的東西，還不滾進來跪好！”
說罷，州尉跑進去，直接跪倒在顧辭面前，連聲道：“下官見過顧世子，見過榮安郡主！此乃我望州府衙的公案，還請顧世子過目！”
剛纔那衙役被這公案砸得腦袋嗡嗡的響，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州丞的稱呼給驚呆了。
然後他身體比思維快的，就跟着跪下了。
其它府衙們手裡的棍子嘩啦啦掉了一地，一個個麻溜地跪着磕頭，連聲喊着饒命。
顧辭沒搭理他們，而是將那公案接了過來。
“這公案不少啊。”顧辭緩聲道，“看樣子不像是很久沒辦案了。”
州丞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然而顧辭翻開一看，便知道這個中緣由了。
他翻看幾眼，然後將這公案扔在了地上：“州丞大人，糊弄本世子也該像個樣子，拿個空白的案簿過來，是給誰看？”
州丞吞吞口水，頭垂得更低：“下官不敢糊弄世子，這案簿的確如此。望州城已經兩年零七個月十三日不曾辦過一案了。”
“你記得倒是清楚。”
“下官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屆州丞，但是聖賢書從來便教爲官者爲生民立命。下官上有負皇恩，下愧對百姓。空有一個州丞的頭銜，卻什麼事實都辦不了，着實慚愧。唯有數着日子，盼着早一日重開公堂爲民伸冤除害，記得不敢不清楚。”
這州丞看起來也是三四十歲的人了，說這番話的時候言辭懇切，數度哽咽。眼淚更是啪嗒啪嗒掉在地上，的確讓人覺得情真意切。
剛纔聽了那知州滿口謊言，現在見這麼一個真誠的，反差還真是大。
“下官聽說了顧世子和榮安郡主前來，還聽說了定北大將軍去了寒城，下官便知道望州的春天來了！”州丞說着，狠狠一叩頭，額頭和堅硬的地板碰撞，發出一聲重響，“還請二位爲望州的百姓做主！”
“你先起來。”顧辭道，“放心，我們自會替百姓做主。”
州丞立刻站直身子，擦了擦眼角。
他吸了吸鼻子，難掩心中的激動之情。
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
終於等到了可以懲治這望州貪官污吏之人！百姓們的日子，也終於有盼頭了。
“你都知道些什麼，全都告訴我們。”顧辭說，“本世子奉聖命前來，定不會包庇一人，所有涉事官定要一網打盡，給你們望州的百姓一個滿意的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