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對不住您了
江清月一行人用完膳下樓的時候，忽然聽見後邊傳來一聲驚呼，接着就看見一個身影朝着他們撞了過來。
燕賀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躲避，那個身影直接撞在了衛之函身上。
衛之函不自覺地伸手扶了這個影子一把，自己卻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楊嬌嬌身子晃了晃，才扒着欄杆站穩，小臉一陣慘白。
“對不住九皇子，對不住！”楊嬌嬌低着頭連連道歉，小臉通紅，“我不是故意撞到您的，我是沒有站穩。”
坐在地上的衛之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大姐，您撞的是我，麻煩看清楚。”
楊嬌嬌怔怔擡頭，看見了站在另一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幾人，又看了看面前坐在地上的青衣公子。
頓時，她的臉更紅了，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尷尬。
衛之函撐着地站了起來，捶了捶有些痛的大腿，繼續道：“道歉也不看清個人，還是在你眼中只有九皇子？”
心事驟然被戳破，楊嬌嬌的一張小臉紅得幾乎就可以滴出血來。
“不是，我……”
“走了。”燕賀沒心思聽她繼續說，當先擡腳，大步出了醉仙樓。
一出去，王書吟就十分不給面子地大笑了起來。
“月月，這種投懷送抱的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見。”王書吟笑得眼睛都快沒了，“關鍵是還送錯了人。”
“多虧衛公子憐香惜玉。”江清月給了衛之函一個讚美的眼神。
“別，別。”衛之函連連擺手，“我就下意識扶了一把，要是個男人我也扶。我那是善心，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郡主您別打趣我。”
後邊楊嬌嬌那個道歉，着實有些太刻意了，弄得好像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將王書吟和小九分別送回去之後，江清月見燕賀和衛之函還有話說的樣子，於是要請他們去郡主府喝茶。
屁股剛剛坐穩，衛之函就開門見山：“郡主，翠翠告訴我，英老國公這次這樣，可能是盧玉簫做的。”
“哦？”其實江清月並沒有感到十分意外。
“翠翠之前和盧玉簫談過，說要是他不願意娶王姑娘的話，就不能再受老國公爺的擺佈了。盧玉簫當時那個樣子，好像是被她說動了，然後沒幾天，這老國公就這樣了。”
說着，衛之函看向燕賀，像是在尋求肯定一樣：“雖然這事兒看起來像是個意外，但是老國公一輩子也過了不少冬天，炭火也沒少用，怎麼就這次出事兒了？出事兒之後第一個耽擱的就是盧玉簫的婚事，這是不是太巧了？”
燕賀輕輕點了點頭。
衛之函沒骨頭一樣靠在了椅背上，嘖嘖嘴：“但是我覺得王姑娘還不錯啊，怎麼盧玉簫就那麼不想娶？甚至爲了不娶她，自家爺爺都不要了？這真的值得？”
“因爲你見到的王姑娘和他見到的不是同一個。”江清月說。
正常的王書吟，知書達理又活潑開朗，盧玉簫見到的，粗俗野蠻又潑辣無知，肯定不一樣啊。
“至於老國公這事兒，未必全是因爲這次。”江清月又道，“這次的事情只能算是一個導火索，追根究底，還是盧玉簫覺得自己被自家爺爺安排了這麼多年，忍無可忍了。”
但凡是個人，都想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更何況盧玉簫也是個心氣兒高的。
“翠翠也是這麼說的。”衛之函跟着點頭，“盧玉簫和她抱怨過這些，說自己像是一個傀儡，不管什麼都在被別人安排。”
“不過這個盧玉簫也沒有即刻趕盡殺絕。”燕賀又道，“他完全可以一招斃命，卻還是留有了餘地。”
“你想說他良心未泯？”衛之函一臉不贊同，“我倒是覺得他是還有別的打算。你們想想，要是老國公突然不在了，那國公爺這個位置，肯定會落在長子盧玉景頭上，他盧玉簫不還是低人一等麼？”
燕賀睨了他一眼：“你知道得倒是清楚。”
“那當然了，全都是翠翠告訴我的。”衛之函得意洋洋地昂着頭，“而且翠翠早就和盧玉簫暗示過，國公爺這個位置讓他爭取一下，不能一味地聽自家兄長的，盧玉簫好像也的確聽進去了。”
燕賀“哈”了一聲：“果然啊，枕邊風還真是管用。”
“必須的，翠翠辦事穩妥得很。”衛之函更加得意了。
英國公府內，盧玉簫正在給盧從簡喂藥。
盧從簡一天裡只有一小會時間會清醒過來，偶爾還能和人說上幾句話。
“簫兒。”他的聲音乾裂沙啞，斷斷續續，“聽太醫們說都是你在守着我，真是辛苦你了。”
“這是孫兒應該做的。”盧玉簫擦了擦盧從簡嘴角處流下來的藥汁，低聲道，“您要快點兒好起來，只有您好起來孫兒才能安心。”
盧從簡搖搖頭，深吸一口氣：“簫兒……聽爺爺的話，趕緊……趕緊成親！”
盧玉簫瞳孔一縮，怔然問道：“您說什麼？”
盧從簡抓住了盧玉簫的手，他手中的藥碗因爲他沒有端住，而直接打翻在地。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的婚事……你好不容易願意娶親了，那王姑娘和你很合適……”盧從簡睜大眼看着盧玉簫，一字一頓費勁說道，“娶了她，咱們家也就有了另外一重倚靠，就算以後再出什麼情況……和王家交好的人多，會連帶着替咱們說話的。上次你大哥那事兒……”
“爺爺，您休息吧，別想這些了。”盧玉簫打斷了盧從簡的話，扶着他躺下。
“成親！”盧從簡用力攥着盧玉簫的手，“上次你大哥那事之後，我就一直怕……這要是以後再有個什麼，還是沒人願意替我們說話求情……我的那些個門生，靠不住啊，靠不住……但是王家和咱們不一樣，皇上也得賣他們幾分面子！你……成親！我要親眼看着你成親。”
盧玉簫深吸一口氣：“爺爺，我不想娶她。”
“混賬！”盧從簡瞪大眼睛，“別胡說！”
“爺爺，我不會去惹事的，不需要王家的人來給我善後。”
“你……”盧從簡的氣又開始不順了，“不光是你，還有你大哥……你要想的是咱們整個英國公府！”
“爲了他們，我就得做出犧牲？”盧玉簫毫無起伏的語調在盧從簡急促的呼吸聲中顯得尤爲平靜，冷漠到令人髮指，“爺爺，您對我太不公平了。”
盧從簡狠狠拍了一下盧玉簫的手。
他沒什麼力氣，這一下也不疼，但是盧玉簫卻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捏住了心口，胸腔裡邊陣陣抽痛。
“你大哥中庸、老實，你得護着他！”
“爺爺，從小您就很偏心大哥。”盧玉簫緩緩開口，“事到如今，還是如此。”
盧從簡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聽起來讓人覺得揪心又難受。
“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您對我有教養之恩，我想給您個機會。您若是願意遵從我的意願，也就罷了。但是到了現在，您還是這樣一意孤行。”盧玉簫輕輕搖了搖頭，慢慢將盧從簡身上的被子扯了起來，“爺爺，那孫兒只能對不住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