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不甘心
江清月這一晚上都沒有睡着。
只要她一閉眼,景宜說過的那些話就在會在她腦海中不斷迴響,像是魔咒一樣循環往復,讓她的腦袋都漲得刺刺的疼。
越想,思維就越是清晰。江清月翻來覆去連躺都躺不住了,狠狠捶了捶牀,坐了起來。
房間內的炭火很旺,溫度很高,更是攪得她心緒低迷,無限煩擾。
於是江清月又推開房門出去,坐在了廊下。
外邊很冷,她的腦袋反而在一瞬間就清明瞭起來。
她坐在那裡,良久都沒有動,直到身體都開始有些發木發痛。
她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四肢根本都沒有知覺了。
恍惚間擡頭一看,發現夜色已經褪去,天空微微泛白。
雪早就停了下來,微風吹着房頂的積雪,絮絮落下。
江清月僵硬地晃了晃脖子,頭頂上的雪花也都紛紛掉了下來。
不知不覺,她竟然在這裡坐了大半夜。
腦子好像被凍壞了,她現在完全想不到自己昨天晚上都考慮了些什麼。原本是在想她和顧辭的關係,怎樣纔可以兩全其美。結果發現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之後,她的大腦就開始一片紅白。
院外傳來了腳步聲,景寧喜滋滋地跑了過來,手裡還端着給江清月盛的早膳。
見到坐在廊下雪人一樣的江清月,景寧的腳步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着江清月,手中的食盒脫手而落,狠狠砸在了地上。裡邊飯碗碟子應聲碎裂,食物散落了一地,熱氣在雪地中尤爲清晰。
好不容易纔反應過來,景寧立刻跑過來拍打着江清月身上的雪,一邊拍一邊着急道:“郡主,您這是做什麼?您到底在這裡坐了多久啊!身上這麼多雪,要是傷風感冒了才如何是好?”
江清月張了張嘴,喉嚨刺痛無比,艱難道:“扶我一下。”
景寧立刻扶着江清月的胳膊,讓她站起來。
關節驟然活動,四肢一陣刺痛,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踩在釘板上,又宛如有無數根銀針在扎她的每一寸骨頭,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景寧扶着江清月進了屋子坐好,將早就熄掉的爐子捅了捅,重新開始生火。
“我馬上就去找人準備熱水,您一會兒泡一下,別真的傷寒了。”景寧將手中的柴火棒放下來,走到江清月跟前,看着她已經沒有什麼血色的臉,焦急道,“郡主,您到底怎麼了?”
江清月喝了一口杯子裡的冷水,纔看向她:“我要是說我只是想出去坐坐,然後坐着坐着就忘記時間了,你信嗎?”
真的是這樣,她並不是在自殘,她沒那癖好。
“我肯定不信啊!”景寧十分無語,“這外邊多冷啊,您感覺不到是嗎?”
她的確沒有感覺到,她一開始就覺得那樣的寒冷很舒適。然後就開始想,想她和顧辭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想景宜說的話,想顧辭爲她做的那些事情。來來回回,反覆思量。
真的沒有覺得冷。
“我先去準備東西。”景寧三兩下將爐子裡的木炭點燃,“屋子暖起來還要一會兒,郡主您且稍等,我馬上就過來!”
景寧說罷,立刻跑了出去。
江清月的臉色實在很差,而且神態怏怏的,可見心情不好。
不過景寧轉而一想便知道了,郡主肯定是擔心世子纔會這樣的。
世子昨天寒症突然發作,而且竟然直接暈倒了……以前鮮少會有這般兇險,可能是世子體內的寒症更厲害了。
也難怪郡主會那麼擔心。
景寧一邊想着,一邊讓人燒了熱水,又重新準備了早膳, 然而等到她回到江清月的屋子裡的時候,卻發現屋子裡空空如也。
“郡……”景寧語塞了。
“寧姑娘,這水放哪裡?”後邊的人問。
“就直接放這裡,你們再去燒一些過來。”景寧說罷,轉頭出了房間,去找江清月。
與此同時,江清月初出現在了南疆花仙的房門口。
她聽顧辭說了,給吳皇后引蠱,南疆花仙耗費了許多心神,所以這幾天都在安養。
棋仙盤腿坐在門口,靠着牆壁,腿上擺着棋盤,一隻手拿着棋譜一隻手拿着棋子,愁眉不展。
一見到江清月,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誒,你過來了?趕緊幫我看看這一步怎麼解,我都想了一天一夜了,還是沒有想出這破局之法。”
江清月沒有看她的棋盤,而是問道:“你師傅呢?”
“師傅當然在裡邊呢,你要做什麼?”棋仙擺擺手,“我師傅這幾天不見客,你來也不行,有什麼事兒還是改天再說吧。”
“我就是問花仙幾個問題,問完我就走,不會耽誤很長時間。”江清月說着,伸手就要推門。
棋仙聞言,立刻將棋盤放到一邊,拽出了江清月的胳膊,小聲道:“你不要命了!我師傅是什麼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現在要安靜,你別招惹她!”
“可是我一定要問。”江清月定定地看着棋仙,“你別攔我。”
“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你一定要問的?再着急也沒有這麼火燒眉毛啊!來來來,先陪我下一盤,其它以後再說……”
棋仙的話還沒說完,江清月就甩開了她的手,同時敲了敲房門。
棋仙正欲再次阻止,卻聽見裡邊傳來了自家師傅的聲音:“進來。”
江清月立刻推門走了進去。
南疆花仙已經起來了,正坐在鏡前梳頭髮。
雖然她的頭髮已然全白,但是依舊光澤順滑,白色的緞子一樣垂在身後,幾乎就要拖到地上。
鏡子裡映着她看不出年齡的姣美容顏,同時她也通過鏡子盯着身後的江清月。
“這麼着急啊。”南疆花仙慢悠悠地開口,“是關於顧辭那小子吧?”
“是。”江清月點頭,“我想請問您,他身上的寒症,是不是非無極術大成不可解?”
景宜說過了,她要是不信的話,就來問南疆花仙。
於是她便來問。
不是不相信景宜的話,她只是想確認,是不是真的別無他法了。
她真的不想就這樣,她還想再掙扎一下。
南疆花仙慢慢轉過身,看出了江清月的緊張和期許。
“這東西來源於我得到的一隻千年冰蠶,本來是一點兒解法都沒有的,沒想到他們浮生山至剛至陽的無極術竟然有用,也真是便宜那小子了。”說着,她掃了一眼江清月,“旁的法子沒有了,這可是千年冰蠶,你以以爲是旁的什麼小東西?”
“是不是他要是不解的話,活不過三十歲?”
“你連這個都知道了?誰告訴你的?”南疆花仙饒有興致地問,“趁着他還剩下幾年,好好在一起吧,珍惜光陰。”
江清月點點頭:“多謝。”
然後轉身便走。
問清楚了,答案得到了,她該做決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