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離起身往窗口看去,卻沒看到什麼人,就在準備轉身之時,發現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背影看起來有些像顧含章,但又有些不對勁。
就在朝離打算仔細看清楚之時,前方的身影已經快速閃進長廊,很快消失不見。
想到顧含章,朝離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怎麼可能會是他,他現在應該是跟心上人在寒夜寺卿卿我我,根本不會出現在留園之中。
“阿離,有發現什麼嗎?”宋凌心擦乾眼淚問。
朝離搖了搖頭,“應是小動物,此地是一處園林,興許是小動物嬉戲。”
不過這都正月了,竟然還有小動物,真是怪哉。
“那便好,我還擔心有人會偷聽,但應該也不至於如此。這外面是一處水榭,尋常人根本就走不過來,外面又有青衣和紫鳶在,不會有人才是。”宋凌心道。
聽宋凌心這麼說,加上外面確實沒看到人,朝離也就沒有多想。
酉時一刻,朝離和宋凌心分開,離開了留園。
今日能夠和宋凌心聊了這麼許久,對朝離而言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就連回到府中的時候心情也還好好的,算是重生到現在最爲輕鬆的時刻。
然而剛回到聽雨閣,朝離發現氣氛有些不對。
只見顧含章端坐在桌前,薄脣緊抿,神色陰寒,靜靜地望着門口,直到朝離出現與之四目相對,他才收回視線。
“世子回來了。”朝離淡淡地打招呼。
聞言,顧含章眼神越發冷漠。
“既有約定,便該遵本分,莫要落人口實。”
成親第二日就出府,這在誰那裡都說不過去,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朝離一頓,忽而笑了。
不管怎麼樣,朝離還是瞭解到了顧含章在不悅,她心裡明白肯定是因爲她出去的緣故,覺得她不安於室。
前世的她就是太中規中矩,纔會讓他覺得自己沒脾氣。
此刻,朝離裝作不知道,也不打算去哄。
“世子所言甚是,今日我與好友去了一趟留園,說起來這還與世子有關。若非世子半道離去,我也不會擔心被府中的有心之人嘲笑,才與好友外出。世子也知曉,我在這鎮北侯府中的日子並不好過,相信世子可以理解。”
聽着朝離這不卑不亢的話,顧含章眉頭微微皺起,同時也在心裡思考朝離的話。
從一開始,朝離跟在他的身後,從來都不被母親和妹妹所喜。
如今嫁入鎮北侯府,身爲侯府中的世子妃,手中也沒有接過掌家權利,的確是說不上什麼話。
“如此,回門後你便掌家。”
聞言,朝離心中大震,完全沒料到顧含章竟然會做出這個決定。
前世成婚三栽,顧含章從未想過讓她掌家,根本就不管侯府的事。
一時間,朝離有些懷疑,那三年是否真的南柯一夢?
然而心尖上密密麻麻的疼痛重新席捲而來,朝離回過神,微笑着看向顧含章。
“世子說笑了,我想我們昨夜說得已經足夠清楚,一年後是會和離的。如此,掌家一事也無需再提,沒有意義,也是浪費時間,德紹公主掌家即可。”
本就不打算繼續留在侯府,現在掌家,以後還是得還回去,本就是無用功。
還不如自由自在,德紹公主喜歡把持府中的權利就隨去好了。
顧含章森然地看了一眼朝離,徑直站起身,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擡在身前,用力握緊拳頭,薄脣緊抿,走到門口留下兩個字。
“隨你。”
望着顧含章離開的背影,朝離心中涌起一抹複雜。
顧含章啊顧含章,前世但凡你有一點憐愛,我也不至於落得那般田地,如今你又有什麼資格生氣?
現在的你說什麼我都不信,只當你是爲了避免麻煩,絕不是因爲感情。
怒氣衝衝的顧含章走到書房準備處理手中的一些事情,剛走進書房,卻發現了一絲不對。
書房倒是沒有多大變化,有變化的是隔壁的屋子。
原本只是一張小牀,被換成了一張大牀,還佈置了桌椅和衣櫃。
屋子裡點好了他最喜愛的冷香,此刻香爐裡的煙霧嫋嫋,映襯得整間屋子有了幾分人氣。
“招財,怎麼回事?”
招財在外聽到顧含章喊他,立刻竄了進來。
“世子爺,奴才只是按照世子妃的吩咐,將您的東西給您準備了一下。世子妃待您極好,讓奴才準備最好最舒適的牀給世子爺,不打擾世子爺休息,公務繁忙之時還能歇息。”招財回答。
當然了,什麼朝離吩咐的最好最舒適的牀都是他自己說的,人家根本沒有說這話。
在招財心裡,他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家世子爺夫婦的感情。
如此一來,世子爺必定不會扣他的月例。
顧含章怒極反笑,薄脣吐出來的話似要結冰。
“呵,我竟不知你這般聽話。”
招財沒聽出來顧含章的話有別的意思,立刻狗腿子般地湊到顧含章跟前來。
“世子爺說的是,奴才自然是以世子爺和世子妃的命令馬首是瞻。兩位說了算,奴才必然照做,絕無二話。”招財語氣頗爲得意。
見狀,顧含章連罵他的想法都沒了。
早就知道招財是個蠢貨,他的確不該有太多期望。
“下去。”
招財笑眯眯地點頭,“是,世子,您先慢慢忙,奴才不打擾您了。”
顧含章默默轉身,不想看這貨的蠢樣。
屋子裡有了幾分人氣,也很暖和,這點招財還是做的不錯。
可是靜下心來,顧含章心裡卻生出些煩躁。
朝離的變化實在是太大,哪怕他往日裡並不在意她,如今也不得不對她側目,她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罷了,以後會知道。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顧含章並未回院子,朝離也樂得清靜,兩人竟是有兩日不曾見面。
時間一晃就過,轉眼便是回門這一日。
朝離大清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今日穿着倒是比成婚第二日喜慶了不少,身上是一套品紅的長裙,打扮得也頗爲富貴。
前世回門並不平靜,思即至此,朝離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呵,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