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離並不是一個完全不要臉面的人,她能做出這個決定,讓方耀輝去找顧清寒求親,已經是比較出格的事了。
如今得到太后的懿旨賜婚,朝離更是開心無比。
哪怕,明知道顧含章的心裡不願。
“娘放心,我知道現在世子還不喜歡我,沒有關係的,我會努力讓他喜歡我。世子本來就忙着政事,對男女之情沒有那麼在意,我都理解的。嫁給世子,並不是因爲他的身份地位,而是我真的很喜歡這個人。就算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我也會嫁給他,我的感情就是這般無可救藥。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爲開,世子總有一天會被我感動。”朝離雙眼滿是憧憬。
瞧着她眼中的希冀,顧含章心口一痛。
從一開始他就誤會了朝離,以爲朝離是看上了他的身份纔會對他死纏爛打。
原來在成親的前一日,朝離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想要與他好好過日子。
而他又做了什麼?
方慧敏伸手輕輕捏了捏朝離的鼻子,“傻丫頭,娘是擔心你受傷,你這丫頭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娘不願這麼說,但你肯定是要被傷得體無完膚,才肯放棄。現在啊,娘只願世子待你好一些,莫要辜負了你這一往情深。爲了嫁給世子,你被老夫人關在祠堂整整一夜,又被李氏明裡暗裡欺負,朝珍還敢動手打你。你受了這麼多苦,終於得到了這樁婚事,娘希望你以後都好好的。”
“哎呀,娘,這些都是小事,其實也沒什麼的。父親那邊,他心裡對我不滿,此番成親也沒有陪嫁,全是娘一個人在支出,我還有些不好意思了。”朝離挽着方慧敏的手親親貼上她的肩膀,“這些苦難都無妨,只要能夠和世子在一起,我便心滿意足。”
顧含章以靈魂的方式飄蕩在半空中,看着朝離如此歡喜的模樣,他越發覺得心疼,爲了能夠嫁給他,朝離在府中被欺負得很慘。
也是,朝律偏心於朝珍,知道朝離悄悄得到了這麼一樁婚事,而朝珍卻沒有得到什麼,他的心裡自然是不悅的。
還有朝珍和李氏那樣的人,知道朝離要嫁到鎮北侯府,自然也是難以接受。
朝府由李氏掌家,她想對朝離出手,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那時候的朝離,根本就沒有經歷過那麼多事,她還是以前的性子,被朝府的人欺負也不敢多言。
朝離的願望其實就這麼簡單,但他什麼都不知道。
想到當時成親那日,他對朝離的態度如此,顧含章的心裡就痛得難以呼吸。
僅僅只是成親前一日這麼個畫面,顧含章都覺得心痛難忍,要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將朝離的前世看完,他的心裡又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畫面一轉,便是他與成親那日。
也是到了現在,顧含章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不難看出周圍的人都在幸災樂禍。
顧含章也的確是沒有將這場婚事放在眼裡,沒有攙扶朝離下轎,甚至也沒有等她,就這麼走在前頭。
如果感情好的新人,或者是尊重妻子的新郎,還會將人抱着進去拜堂,被人打趣也不在意這些。
哪怕是再不濟,也會牽着妻子的手進去,畢竟這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然而顧含章,心裡不看重這些繁文縟節,也不覺得有多重要,因此獨自往前走。
此刻飄蕩在空中,顧含章看到當初的自己,恨不得一腳踹過去,若是換作現在,他定會親自將朝離抱進去。
女子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禮,因爲他的不在意和不配合,從而變得不完美。
幾乎沒有女子不期待自己的婚事能夠風風光光,朝離在成婚的前一夜也滿是憧憬。
可這些,因爲他都沒了。
顧含章的心裡是難過的,哪怕是靈魂的狀態,他也覺得眼睛生疼,這會兒還衝動地往走在前頭的顧含章大喊。
“你站住,抱着她進去啊,你可知她有多期待這場婚事!”
很可惜,無論顧含章怎麼怒吼,怎麼揮手想要觸碰婚禮當日的顧含章,都只是枉然。
顧含章在原地飄蕩,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場婚事進行,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朝離的身上。
朝離嬌小的身子微微輕顫,許是難過,強撐着沒有哭出來,畢竟方慧敏與她促膝長談,也與她說了不少成婚當日的事,她很開心。
可是,她沒有得到夫君該有的體貼,直到入了洞房,朝離看起來都還是很難過的模樣。
而顧含章入內後,直接洞房,更是沒有一絲的憐惜。
這樣的畫面沒有讓顧含章感到身子燥熱,而是雙眼噴火,他發現了渾身顫抖,臉色蒼白的朝離。
不用說,他都知道朝離現在很痛。
然而那個顧含章還是沒有半分憐惜,將人折磨得幾乎是擡手的力氣都沒有,才放過了她。
不僅如此,他甚至都沒有幫朝離清洗一番便躺下。
朝離只能忍着疼痛梳洗,臉色越發難看。
看到這裡,顧含章已然明白,他看到的應該是前世兩人成婚那日的情況。
難怪,今生朝離在新婚夜如此懼怕,不願意讓他觸碰,當名義上的夫妻,可能除了她前世的慘事,還有想到新婚夜的痛苦。
此刻顧含章的心裡滿是憤恨,恨自己當時爲何那般可惡。
若非靈魂的狀態無法動手,他定要將當初的自己狠狠揍一頓不可,簡直不配爲人夫君。
顧含章的心裡已經被憤怒填滿,他雙眼噴火地看着已經入睡的那個顧含章,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可惜的是不管顧含章的心裡有多大的怒氣,此刻都干涉不了對方,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欺負朝離。
朝離在次日敬茶被德紹公主那些,被顧汐月訓斥,沒有任何人幫她。
嬌小的身子被如此對待,卻還是堅強地站着,似是在無聲地表露出她的感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含章只覺得身子一輕,緊接着天旋地轉,他忍不住閉了眼。
再次睜開眼,入眼的是臥房的房樑。
剛剛的畫面在顧含章的眼前閃過,他還有些呆愣,似是反應不過來。
“世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