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顧淵離開後，顧含章在屋子裡又待了片刻，起身走出屋外。
不多時，走到了合歡花樹下。
微風輕輕從他的面上拂過，他靜靜地站在合歡花樹下，伸手觸碰上合歡花樹，背影顯得蕭條又寂寞，隱隱透着一股絕望。
招財站在不遠處不敢靠近顧含章，在他身邊還有秦峰一道站着。
“秦峰，你說世子真的能夠放下世子妃的離開嗎？”招財詢問道。
他的聲音傳入了顧含章的耳中，但顧含章絲毫不在意，也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秦峰忍不住嘆氣，“世子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真的會嗎？”招財喃喃道，“世子的眼中一片死寂，我很擔心他會想不開。秦峰，你說爲什麼世子妃那麼好的人，卻死得這麼早，當真是紅顏薄命嗎？怪我，我沒有去冷院看過世子妃，不該顧忌身份的，世子妃那麼好的人，從來不懲罰下人，最後死得如此悲涼，只有青衣陪着。”
“誰能想到世子妃會離世，我也以爲世子妃只是生病，包括世子自己都是這麼認爲的。要知道，世子夜晚時常去看世子妃，卻沒有發現世子妃病重。或許是世子不敢太靠近，又或者是他去的時候世子妃已經睡着，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秦峰迴答。
招財紅了眼，“我到現在都還是不敢相信，世子妃就這麼走了，她會不會還活着，是假死了離開侯府？”
“我看你是最近小話本看多了，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猜測。”秦峰皺眉。
兩人一言一語皆傳入了顧含章的耳中，他也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是啊，我爲什麼沒有關心過你的身子，爲什麼沒有在你清醒的時候來看你？是我不敢，我怕你還在生氣，不肯原諒我。岳母的死對你打擊很大，陸修遠的死成了壓垮你的最後一根稻草，可我也做了很多事。”
“你看到岳母府中的兩個弟弟與她一起死了，我還找了大夫剖腹取子，不告訴你只是怕孩子活不下來，讓你白高興一場。結果孩子的確是沒有活下來，因爲我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其實那日我爲救涼王受了有些嚴重的傷，傷口在腹部，可你不知道我聽到消息着急來找你，都沒有好好包紮，也沒有將餘毒清理乾淨。”
“我抱着你，你掙扎着，打到了我的傷口，傷口裂開，回去我就發了熱。你不知道我受了傷高燒昏迷，無法下牀，怪我不去岳母的葬禮，我想同你解釋，但你不聽，連我臉色蒼白都看不到。好不容易有機會解釋，陸修遠又死了，你歇斯底里地怒吼，又將我的傷口撕裂。”
顧含章說着紅了眼，他又流出眼淚，好像這幾日已經將他此生的眼淚都流了。
“我們兩個，明明是相愛的，爲什麼會走到這樣的地步？爲什麼，你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什麼都聽不進去，最後還以死來讓我後悔？”
顧含章的呢喃只有他一個人聽到，但身後的秦峰和招財站在遠處也看得出來顧含章的痛苦。
兩人默默地跟在顧含章的身後，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再說，也沒有去打擾他。
良久，顧含章身體一晃，軟軟地倒在了合歡花樹下。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秦峰和招財才向顧含章跑去。
畫面到此結束，顧含章躺在牀上動了動，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眼睛又幹又澀，眼角還有一些溼潤。
顯然，又在夢中流淚了。
顧含章坐起身來，他不願意夢到朝離死後的畫面，更多的是想要知道朝離死前發生了什麼，好避開那些讓朝離絕望的點。
可是夢境不是他能夠左右的，顧含章也有些無可奈何。
溫馨的畫面看不到，只能看到這些讓人心痛的。
顧含章伸手，撫上心口，那裡的疼痛依舊清晰無比，好似被人生生地撕裂開來，裡面鮮血直流。
良久，顧含章才起身洗漱。
他往窗外看了看天色，這個時辰朝離應該還沒有起牀，今日他已經向皇上告假不去早朝。
說起來也真是好笑，以前顧含章可沒有稱病不去上朝的時候，就算受了點小傷，也會撐着身子去上朝，從他十四歲入仕途便是如此。
如今，他的性子好像還有了一些變化，竟然會在意休息，不去着急上朝。
顧含章休息一番，又看了看書，直到時辰差不多，他才走進主屋。
此時朝離已經洗漱完畢，用過了早膳在收拾，看樣子是打算出門一趟。
“阿離，今日可是要出門？”顧含章問。
朝離點點頭，“不錯，昨日只是給舅舅帶了一句口信說完沒事，今日還是得過去讓他瞧瞧。更何況也有幾日沒有去看我娘，該去看看她了，世子沒有去上早朝？”
剛剛問出這句話，朝離就有些尷尬。
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顧含章因爲救了她的緣故被毒蛇咬傷需要休息幾日，他今日的確是不該去上早朝。
顧含章看出了朝離的窘迫，他微微一笑，倒是沒有過於放在心上。
“昨日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今日去上朝肯定會被皇上逮着問一些決策，我躲在府中反而樂得清閒自在不少，你莫要多想。不過既然是回方家，那我也應當陪你一起回去，正好舅舅不是要走了，想來也有一些話與我說。昨日他狩獵正在興頭上，我沒有去打攪他的樂趣，此番回方家正好。”顧含章笑着道。
聞言，朝離略微有些古怪地看向顧含章。
不得不說，這話說得是真有水平，不論哪個方面都是在爲朝離考慮，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但是朝離還是有些意外，顧含章與她一起去方家，似乎對他並沒有多大的好處。
畢竟，方正業對顧含章的態度，她也是看在眼裡的。
不過既然顧含章想去，她也不會阻攔，與他一道去其實還會放方慧敏放心。
“好，那就一起回去吧。”
如果朝離知道回去後悔發生什麼，她一定不會讓顧含章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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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