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心裡暗自吃驚,自己引以爲傲的招標會,到了老硯眼裡,居然到處是漏洞!
老硯看看杯中酒,說道:“好比支書家這壇酒,他在家中一個人喝完了,也沒什麼事,但他請了我們來,如果不分給我們喝,那就不成。”
鐵連平道:“別人是引狼入室,我這是引酒鬼入室了。”
大家都笑。
老硯道:“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項目肯定要做,結也肯定要解開。”
楊飛虛心的請教道:“請問老校長,可有良策,解此困厄?”
老硯道:“我剛纔說了啊,他們用政策壓人,那我們也只能以政策應對。”
楊飛苦笑一聲:“我別說吃透這些政策了,便是瞭解,我也只是一知半解的,就在報紙上看過幾眼而已。”
老硯道:“他們拿這帽子來壓人,的確找到了制勝的法寶,在這樣的國策下,別說是市縣兩級領導幫你說好話,便是省裡的領導向着你,也沒有轍!”
楊飛道:“這麼說起來,就沒有辦法反制了?”
老硯道:“辦法當然比困難多!”
楊飛舉起杯子:“老校長,我敬你一杯酒,誠心求教。”
老硯呵呵笑道:“有酒喝,我就有話聊。我只能說說我的想法,行不行,還得靠你去實踐。”
楊飛一口乾了:“請教老校長。”
老硯也喝乾了杯中酒,說道:“要解決好此事,必須雙管齊下。一是把使壞的人說服,二是找到政策上的反擊點,讓對方啞口無言!”
楊飛雙眼一亮:“有道理。”
老硯道:“退耕還林,這帽子看起來很大,其實並不可怕。這項政策,還有一句核心,那就是‘建設與保護並重,防止邊治理邊破壞’!我們先要解讀這句政策的含義,建設與保護並重,重點是,建設什麼?當然是經濟建設,也是環境建設。你要把報備的重點改一改,不要放到涉及的集體林權上,而要放到森林的建設以及經濟的建設上來。”
楊飛聽了老硯的話,有如醍醐灌頂,真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老硯道:“建設與保護並重,但建設又放在保護前面,可見國家更重視建設工作。你只要抓住了建設這個點,他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就算你對現在的要權有所破壞,那也是爲了更好的建設。所謂打鐵還須自身硬,只要你的結果是好的,並沒有邊治理邊破壞,那誰下來檢查,你都能挺過去!”
楊飛道:“這一點絕對可以放心,我們的目的,本就是爲了美化和綠化益林,我們打造的是綠色、有機的旅遊區。而且,這十幾個景區,首先是綠色農林作物生產基地,其次纔是旅遊景區。”
老硯雙手一拍:“這不就結了?所以說啊,你們報備的重點搞錯了!這一錯,整個報備就被人打壓得死死的。”
楊飛不由得點頭稱是,心想這人並非浪得虛名,果然有些真才實學!
老硯道:“你把之前的報備材料撤下來,重新遞一份報備材料上去,把行文的重點,放到建設和保護上來,對其它的事,一筆帶過即可,可以濃墨重彩的描寫建設之後的美景,肯定可以獲得批准。”
楊飛道:“老校長,既然你懂政策,那這份材料,就委託你幫我書寫,可好?報酬方面的事情,好說、好說。”
老硯哈哈笑道:“什麼報不報酬的?你給我兩瓶好酒喝就行了。”
楊飛立即喊道:“陳沫,給老校長擡一箱國酒來!”
老硯雙眼放光:“一箱?國酒?好啊,好啊,那你這篇文章,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不能白喝你的酒啊。”
陳沫很快就帶人擡了一箱國酒過來,給老硯送到了他在學校的宿舍裡。
鐵連平哈哈笑道:“老硯,你可不得了啊,一篇文章,就可以換一箱國酒?”
老硯老神在在的道:“自古文章值千金,可以驚天地泣鬼神!你可不要小看了讀書人啊。半篇論語可以治天下吶!賈太傅以文章聞名天下,享千古祭祀。洛賓王一篇《討武檄文》,可當十萬雄師呢!”
鐵連平笑道:“老硯,誇你兩句,你這尾巴還翹上天了!呵呵,以後啊,我得上你那討酒喝了!”
老硯拊掌大笑道:“歡迎,歡迎,我這些天,喝了你家不少米酒,理該還禮了。”
他略一沉吟,說道:“文章我可以寫,這解鈴之人,楊先生,你想怎麼辦?”
楊飛道:“老校長,還有什麼高招嗎?”
老硯目光一掃,定格在陳沫身上,笑道:“這位想必就是楊先生的秘書了吧?”
陳沫應道:“老校長好,我叫陳沫。”
老硯道:“如果楊先生信任我,就讓你這位秘書,明天陪我走一趟省城,我一定幫你把這件事情辦妥。”
楊飛看向陳沫,意詢她的意見。
陳沫笑道:“我沒事啊,那就陪老校長走一趟省城好了。”
楊飛道:“行,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叫小雯和小燕子開車送你們過去。”
蘇桐離開後,小雯和小燕子這兩個女保鏢,仍然被楊飛留了下來。
楊飛對老硯知之甚少,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多派兩個人跟着陳沫,也就不怕老硯鬧什麼風浪了。
他也不問老硯,明天會怎麼行事,他也正想瞧瞧,這個忽然來到小山村,自薦爲校長的老硯,到底有什麼神通!
老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盡顧着說話了,這麼好的米酒卻涼了。”
楊飛道:“來人,給老校長溫酒!”
老硯哈哈一笑,坦然受之。
楊飛來鐵連平家喝酒,其實是有事情商量,這麼一耽擱,反把正事給忘了,喝完酒回到家裡,他才忽然記起來,然後打電話給鐵連平。
“鐵支書,中午只顧着喝酒了,忘記說事了。”楊飛道,“蘇陽在花城遇到點麻煩,現在已經處理好了,需要我們這邊去個幹部接他一下。我也不知道那邊爲什麼有這樣的規定,只好麻煩你們派誰出一趟差,費用全部由我來報銷好了。”
“蘇陽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親自去一趟!”鐵連平二話沒話,當即表態,“蘇陽那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他什麼秉性,我一清二楚。要說他會做違法犯紀的事,打死我也不相信!”
楊飛笑道:“只是一場誤會,他人年輕,不懂世故,被合夥人給坑了。那就麻煩鐵支書了,你過去籤個字就行了。”
放下電話,楊飛對陳沫道:“明天,你和老硯去省城,一定要記住,緊跟他,記住他的一言一行,回來向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