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快要過年了。
大儒蔡邕的車隊終於走到了成都。
是車隊,其實也就是兩輛馬車,一輛馬車坐着蔡邕和他的女兒蔡琰,另一輛馬車拉的是蔡邕的書。
成都城外十里。
劉焉親率一衆手下,等在那裡,雖然身穿絨衣,但是身嬌體貴的劉焉仍是不停的搓着手取暖。
終於,遠遠的,劉焉已經能夠看清楚馬車了,他這才稍微提了提精神,對着身邊的賈龍道:“賈從事,你本州牧要留下飛白先生,機率有幾何?”
賈龍站在劉焉身後,鄒聽此言,頓覺劉焉是癡心妄想,不過按照劉焉的性格,他可不敢這麼。
組織了下語言,賈龍才道:“州牧大人乃是漢室宗親,又親自屈尊前來等候飛白先生,想必飛白先生應該會爲州牧大人的這份心所感動。”
劉焉聽了大喜,當即就在腦中思考,到時候怎麼留下蔡邕。
蔡邕是被髮落大南蠻地區的,並不是蜀地,不過劉焉心裡有想法,他想留下蔡邕。
這大漢朝的幾個當世大儒恐怕也就剩下蔡邕、鄭玄、馬日禪等人。
這些人無不是名聲高遠,不在乎功名利祿之人,平時想要見上一見真是難上加難,這一次蔡邕被貶,倒是一個機會。
劉焉想着他藉機在此挽留,而蔡邕半推半就之下就留在益州了,這樣益州就會成爲天下學子之首,到時候他在士人中的地位也會有所提升。
那麼對於他治理益州這幾郡更是大大有利,只要蔡邕支持他,想必這些個益州本土家族的人也不敢翻出什麼浪來。
益州的治理,難就難在這些益州的本土大族,雖然帶來了不少的幫手,但是這些人始終是個禍害。
就像是張家的張魯,劉焉派他前往漢中做漢中太守。
結果張魯到了漢中之後,連同弟弟張衛一起,直接把持漢中,對於劉焉的命令更是陰奉陽違,搞得劉焉沒有辦法。
賈龍的話可謂是正中他的下懷,到心坎裡去了。
別駕趙韙在一旁撇撇嘴,暗道賈龍老到,心中卻知道蔡邕根本不可能留在成都。
蔡邕身爲天下士人的代表,脾氣是又臭又硬的那種,要不然也不會公然頂撞董卓。
天子既然下了詔書把他貶到南蠻之地,那麼想必他就一定會到南蠻去,根本就不會帶任何考慮的。
除非劉焉用強,不過這樣以來恐怕要面對的就是士人離心。
三國時期,士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些清流的代表,名氣大的那些人,能夠一言即退十萬大軍,這等號召力,只強不弱。
這也是董卓不敢殺蔡邕的原因,董卓雖然是個大老粗,奈何他偏偏很喜歡文人的那一套,對手下的士族清流們也頗爲不錯。
奈何他們天生就是在對立面的,董卓都沒有辦法,皇親國戚出身的劉焉能有什麼辦法。
劉焉如果敢強行扣留蔡邕,很快就會被人罵他離心離德,甚至於整個益州都會不穩。
想到這裡,趙韙道:“主公,飛白先生身負皇命,如實在不願留下,咱們也不能強留。”
劉焉聽後不喜,不過還是很有身份,他拉拉衣服道:“本州牧自然省得,不需趙別駕提醒。”
賈龍微微一笑並未話,不過他的目的劉焉已經幫他達到。
趙韙暗歎一口氣,搖搖頭,心知劉焉心中已經不悅,不能再勸。
他本人就是劉焉帶來的手下,投奔劉焉也是政治投資,結果現如今身爲益州別駕,也算是投資成功。
不過到了益州之後,他才發現這裡的水很深,劉焉也不得不重用本土大族賈龍,甚至於連賈龍的大兒子賈英都被劉焉封爲平南將軍。
其實劉焉這也是無奈之舉,益南幾郡基本都在益州大族手中,而且那裡種族林立,又牽扯到外族、南蠻等地,情況相對複雜,劉焉不得已只能交給益州大族。
況且益南幾郡相比起益州北部的幾個郡相對貧乏了,劉焉也不想費那個心思。
毫不誇張的,劉焉深懂平衡之道,趙韙想要做劉焉帳下的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益州還有賈龍在。
風頭正勁的二人平日裡沒少起衝突,而那些張鬆、龐羲之流只能淪爲二人的附屬,天天跟隨在二人左右。
馬車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了,劉焉向前走了幾步,趙韙連忙跟上同時大聲喝道:“州牧劉焉特意率衆在此等候飛白先生。”
這叫傳話,劉焉身份也然特殊,所以並不能直接自己喊,需要一個同樣懂行,又有些聲望的人來做這件事。
趙韙的身份正好合適!!
馬車停了下來,從馬車中走下來一位滿頭銀髮,滿面紅光的老人。
老者先是抖了抖自己的絨衣,然後才下了馬車對劉焉拱拱手道:“老朽乃是一介草民,當不起劉益州如此隆重。”
劉焉見蔡邕對他有禮,當即覺得大有面子,快步走到蔡邕跟前去對着蔡邕道:“昔日在洛陽的時候,就常聞飛白先生大名,可惜難得一見,本州牧嚐嚐悔之。如今好不容易有哥哥機會,自然要親自來迎飛白先生。”
蔡邕見劉焉嘴上的很好,但是面上卻並無多少真誠之意,像他這樣見慣了大世面的人,哪會不知道劉焉想要幹什麼?
白了就是要利用他的名聲唄!
脾氣有些耿直的蔡邕當即就有些瘟怒,不過卻剛剛進入成都地界,又不好發作。
當即蔡邕就冷冷道:“謝過劉益州,老夫何德何能,怎當得起州牧大人如此。”
劉焉聽蔡邕的客氣,於是提出讓蔡邕進成都城中,好生招待,奈何蔡邕不喜歡劉焉這個頗有心計的人,想要快些離開。
二人當即互相禮讓半天,還是沒有勸住對方,最後還是趙韙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得出來做這個惡人,提醒劉焉。
劉焉強留蔡邕半天,蔡邕都沒有應允,本就有些不舒服,覺得蔡邕不給他面子。
趙韙出來之後,劉焉正好順着這個臺階,冷哼一聲站在一邊,同時心中已經絕了要留下蔡邕的念想。
蔡邕見此,正好也不想在此虛與委蛇,就直接提出告辭道:“老夫身負皇命,急着趕路,就此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