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神赫懷裡,承受着他帶着醉意的深吻。
他應該是喝醉了。
後半夜沉沉睡去。
餘芝芝一直睜着眼睛,想到這次的出逃計劃,心臟怦怦直跳。
等到了約定的時間,天還黑着,她悄悄地下牀,套上防風的白色連帽長袍,推門離開。
船上無比寂靜。
有守夜印痕在,士兵們都能睡個好覺。
餘芝芝慢慢地走上甲板,她來到船頭,聽到海浪聲沉沉浮浮,遠處的黑潮城鎮,像一隻陷入長眠猛獸。
偶爾能看到零星燈火。
森森讓她天亮之前來到這裡……
不知道,他會親自來,還是派什麼人相送?
就在餘芝芝提心吊膽等候的時候,她發現一片雪花落在了手背上。茫然的擡頭,黑夜已經有了轉白跡象,四月春,不見雪。
眼前的海面,漸漸凝固凍結。
從船的最前方開始,形成了一條冰道。
餘芝芝意識到什麼,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從從船頭下去。她穩穩地落在冰痕上,才發現比想象中還要厚實。
森森竟然是在海上替她鋪了一條冰路……
這個時間點,軍艦四周沒有人,黑潮港也寂靜一片。
餘芝芝不敢過多停留。
她戴好帽子,朝着前方一路狂奔。
呼……呼……
風聲從耳邊掠過,她跑得不算快,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在冰上,藉助了一點尤森的力量,再加上本身的精神力,完全不覺得累。
這條冰道朝着大海中心蔓延。
餘芝芝心中百分百信任尤森,她沒有任何的猶豫。
因爲太專注了,或者說太緊張了——
想到鯊魚醒來發現她跑了,手心便開始出汗。
一直離軍艦很遠後,餘芝芝發現海面上出現了很多條分開的岔路。
她選了其中一條。
冰路兩旁,海水偶爾蔓延上來,打溼她的鞋跟。餘芝芝看着腳下的路,冰晶一般乾淨透明。盡頭,終於看到了代步工具。
一個暗紅色的雪橇。
餘芝芝微微喘氣,她跨了上去。
她知道,尤森在用精神力和天賦,爲她在海上開了一條冰路。
不敢有任何的耽擱。
就在少女坐到雪橇上後,一路尾隨她的紅色小章魚也毫不客氣的跳了上去。
餘芝芝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
小章魚擡起最前面的觸手:“我要歷練!快走!快走!”
雪橇的速度非常快。
餘芝芝攥着身前的扶手,她可以感受到尤森的、微弱的氣息。距離黑潮港越遠,人魚的氣息越淡。
——真的要離開深海了。
沒有什麼時候比這一刻更清晰的意識到,儘管海域無邊無際,餘芝芝也終於要離開了。
黑潮灣,地下戰場。
尤森微微蹙眉,一朵雪花飄落在他的鼻頭,遮住了那顆淡淡的痣。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的感知到,小兔子離自己越來越遠。
少女離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他用自己所有的力量送她遠去。
可是,爲什麼……
芝芝不邀請他去她未來可能會擁有的領地呢。
尤森眼角漸漸有了溼意。
天色漸亮。
雪橇的速度很快。
岸上已經有人注意到,遠方的海面居然凝結成冰!除了冰川,獸世星球其他的海域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奇觀!
有人拿着望遠鏡去看——
紅色的雪橇,坐着一位遮住了獸態的白袍少女,還有一隻……
小章魚?
真是奇怪的組合。
小章魚第一次在海上滑冰,它興奮吧不行,觸手在空中亂顫。
餘芝芝擡頭,一朵冰涼的雪花落在脣上。她睫毛微顫,緩緩地閉上眼。
森森……
森森……
我們總有一天,還會再見的,對嗎?
尤森彷彿感知到了少女的心意。
他睜開冰藍色的雙瞳,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無論大海有多麼的寬廣,只要他堅定不移的朝着她的方向前進,那麼總有一天,他們會再次重逢。
尤森不會再猶豫,不會再彷徨。
“等我,等我……”人魚少年嗓音微啞。
等他冰川升到六階。
等他徹底掌控了海底王權。
等他讓深海帝國變得更適合陸地獸族生存。
他一定會去接她。
尤森的精神力在大量消耗,他緩緩擡手,掌心浮現出一縷冰氣。
而在餘芝芝那邊——
她看到,空中慢慢凍結出了一朵白色的結霜花。
這是隻有冰川區域纔會生長的花。
之前與蜜兒在帝都逛街的時候,她在商場裡看到過一次。
雪一樣的白色,燦爛的綻放。
紅色小章魚驚呆了。
它還是第一次看到,開在半空的結霜花!
很遠處的岸邊,拿着望遠鏡的人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神、神祇賜福?!”
看上去也太像了!
餘芝芝伸出雙手,這朵結霜花慢慢地落在她掌心。
這是尤森送給她的,離別的禮物。
餘芝芝的臉上出現一絲笑容,她很開心、很開心,收到了尤森送的結霜花,她將額頭貼了上去。
另一邊。
軍艦周圍的冰路,在天亮之際,消失的無影無蹤。晨練的士兵們,並未察覺到異常,只是隱約嗅到了人魚殿下的氣息。
不過他們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畢竟,黑潮海港離切爾西領地很近。
尤森殿下的戰鬥越激烈,他們察覺到殿下氣息的概率就越大。
唯一與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神赫大人竟然到現在都還沒睡醒。
虎鯨士兵忍不住偷笑——
看來大人跟兔子小姐的感情日漸升溫。
海蛇司祈擡頭看向芝芝小姐的房間,聽後勤的士兵說,昨晚神赫大人與芝芝小姐一起在房間裡吃宵夜。
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想上去敲門。
卻被虎鯨士兵阻攔:“別去,讓他們好好休息。反正今天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會議到了晚上纔有呢。”
虎鯨士兵想讓神赫大人多陪陪兔子小姐。
司祈猶豫了下,最終選擇留在甲板上晨練。
神赫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
他極少飲酒。
即使之前參加宴飲,也只是有幾分醉意,不像這次醉得不省人事,他甚至連昨晚發生了什麼都不記得……
睡了這麼久,頭有點痛。
他坐起身,發現這裡是小雌性的房間,嘴角微微揚起。
神赫去了浴室洗澡。
出來後,他披上外套,推開門詢問走廊盡頭駐守的士兵:“治癒官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