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鴻可不管貓王是什麼表情,丟出老鼠的他,此刻正左右打量着,這感覺上和出租車完全不一樣的豪華私家車。
貓王被丟進了趙月笙手中,莫知鴻也就無從得知這部名爲馬柯達的車到底有多麼出名,只是從直觀上的感覺,覺得坐在和坐在出租車上面不太一樣而已。
坐在車中,比清涼的街道上更爲舒適,這便又是起空調效果的源晶在起作用了。車窗的凹凸層次分明,加大了可視面積,微一側頭,莫知鴻便可輕鬆看清坐在出租車中完全無法看清的建築高層。車頂上是鍍上褐色過濾膜的透明合成玻璃,保證可以看見車頂的同時也保證了乘客們不被陽光所暴曬。
“小妹和你一直對不上眼,你上去之後也得多包容一下。”趙月笙以完全不符合他形象的嘮叨叮囑莫知鴻道:“她畢竟不懂事。”
貓王只能把一句接嘴的話悶在肚子裡:現在無論多大的女的都喜歡把“我還小,我還不懂事”這樣的推脫之詞放在嘴上,也不缺你妹妹一個。
“趙月靈?”莫知鴻不太確定是不是這個妹妹,反問道:“我和她沒有什麼接觸啊!”
“是趙玲瓏,”趙月笙笑笑道:“我的親妹妹和誰都不會太熱情的,也不會和誰有什麼太大的矛盾。”
“只有這個妹妹,老是亂招惹人,”趙月笙把身子整個一放,躺靠在座位上道:“雖然我經常叫她婆娘,但那是親切,並不表示我很討厭她。事實上,我也就這麼幾個稍微親一點的家人。”
“我和她也沒什麼矛盾。”莫知鴻就根本沒把這女人放在心上。
“可她看不太起你,”趙月笙苦笑一下,解釋道:“你們第一次的直接接觸,你被她一下搞定,第二次比槍法的時候,你又輸了這項她認爲不應該再有人比她差的項目。”
看着莫知鴻直視他的眼神,趙月笙連忙擺手道歉道:“好吧,第二次我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我這不是來和你說明現在情況了嗎?”
乘着這個空,貓王哧溜一聲竄了出了剋星的魔掌,重新鑽進了莫知鴻的袋子。
“再後來,她聽說你要給趙月靈當保鏢的時候,她堅決的站在了反對的一面。”趙月笙也沒顧及這隻溜走的老鼠,繼續道:“這當然有看不起你的因素在裡面,也還有另外的情況。”
“我猜得出是什麼情況,”貓王一鑽進莫知鴻的袋子裡,那張嘴巴就不老實起來:“根據人都是自私的這一經典理論,肯定和她自己息息相關。”
“家族裡得到的金卡,基本上都配給了爲了保證月靈安全的幾個過不了文筆關的保鏢,而趙玲瓏這婆娘是這裡面本事最差的一個,讓她也上去,我老子更多的是看重她和月靈那層關係。”趙月笙看莫知鴻好像對這番話沒什麼感覺,只好繼續把話說明白:“由於都是不記名卡,所以至今沒拿到那卡的趙玲瓏對你加入這一行列,有強烈的敵視,她不知道我那老子給了你這個自己取證明的任務,而以爲你要取代她的位置。”
“看到沒有,”貓王的興奮讓莫知鴻不明所以:“這就是人性。”
莫知鴻表情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就像聽到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
“我把這告訴你,也是不希望你明白這事之後,再看輕她,”頓了頓,趙月笙覺得這樣並沒有說清楚,補充道:“當然,也不是希望你現在就看輕她,你不知道她的經歷,但我能夠明白她爲什麼會這樣。”
“你到底想說什麼?”莫知鴻不習慣趙月笙這樣繞來繞去,不耐煩道:“說話直接一點。”
“簡單說來,就是希望你到上面去之後不但能保護好月靈,也能順便關照一下她。”趙月笙對莫知鴻這樣說話並不生氣:“她一直過得很苦。”
“可憐的孩子,你都成保姆了,”貓王用着一種不像安慰的語氣對莫知鴻道:“我算算看,趙天豪的女兒趙月靈是第一個,那個叫玉衡的混賬的妹妹是第二個,今天又來了一個其心可誅的趙玲瓏。你上去以後什麼都不用幹了,直接帶孩子吧。”
貓王對莫知鴻還是多少有點了解的,雖然聽到了莫知鴻對玉衡的拒絕,但它可不認爲莫知鴻上去以後就真的不會去管那個不知長什麼樣的累贅。
“幸好她們都不漂亮,”貓王加了一個更讓莫知鴻撓頭的補充:“要不然光幫她們擋男人就夠你忙的。”
老鼠的審美觀和人不太一樣,貓王出來這麼久,也沒覺得一個人類女性很漂亮,僅有一個被它評爲尚佳的,就是莫知鴻這樣沒什麼審美觀的,也有一看就找垃圾箱的衝動。如今這貓王的一個補充,更讓莫知鴻操心起它認爲不必要的擔心來。
“我只是兼職做保鏢,”莫知鴻果斷推辭道:“沒這閒功夫。”
兩句話一說,便是開車的司機也不住從車內觀後鏡上往後瞟,看看這個剛從警局保出來的人究竟是否三頭六臂,居然敢和屠夫趙月笙這樣講話。
拒絕的話,估計趙月笙很久沒在身邊人口中聽過了,明顯一愣之後,才又笑笑道:“隨便吧!”
“再給你個鄭重提醒,”趙月笙拍拍莫知鴻的肩膀道:“上面的人裡,有本事的太多,千萬別和人結仇。不小心結下了的話,就一次搞定,上面每年都有不少人失蹤,若是做得乾淨,要比留下這個仇恨安全得多。”
這陰狠的話終於在莫知鴻面前露了一次面,而莫知鴻的眼中,這樣的趙月笙,才真正有點配得上屠夫這稱號。
“這傢伙眼中,怎麼你好像特有本事一樣,”貓王總是想得比較多:“是不是咱們有什麼地方低調得有漏洞?”
莫知鴻沒有在貓王這一句話後有什麼觸動,回答趙月笙道:“我不喜歡殺人。”
想想後,莫知鴻在趙月笙失望的目光中又補充道:“除非他威脅到了我的安全。”
莫知鴻恪守着身爲人類戰士的職責,卻也沒有忘記兒時在地洞中,那位自殺的教官沒有閉上的雙眼——從那一刻起,他分外珍惜自己的生命,因爲他背上揹負着的靈魂,已經不再是自己一人。
“永遠不要在生命真正受到威脅的時候纔想到反撲,那會給你添上無須的傷痛。”趙月笙從側門壁櫃中取出了一瓶泡在冰水中的娜撒之紅倒進了兩個酒杯,血紅的葡萄酒在杯中盪漾,溫度的差異,讓沒有與酒接觸的酒杯上部添上了一層薄霜。
“這種痛,只有傷過的人才知道。”一杯遞給莫知鴻,一杯拿在自己手中,趙月笙也沒和他碰杯,把在手中漾了幾圈的葡萄酒一口喝乾。
舔舔脣邊的餘液,趙月笙眼中晃過剎那的血網,眼珠變得猙獰欲裂,像一頭受傷的嗜血猛獸,張狂的望着莫知鴻。
莫知鴻學着趙月笙的樣子漾了漾杯子,不熟練的動作讓杯中和黃金等價的血紅灑了一半,看得前面的司機不住的暗罵。
平視眼前猛獸般的趙月笙,莫知鴻不好意思的將剩下的葡萄酒一口倒進嘴裡,從沒有嘗過的味道讓他的喉嚨分外不適。連嚥下沙礫般的腐屍草都沒有問題的喉嚨,不爭氣的將一部分無法承受的負擔送進了另一通道。
“咳咳。”莫知鴻又用鼻子把剩餘的一半紅酒浪費了不少。
在這樣拙略的表現中,猙獰的兇獸收回了他那欲齧人而食的目光,輕笑道:“這可是和黃金等價的東西,你把它鋪了一地。”
“黃金!”趙月笙這樣一句,倒是提醒了莫知鴻,他開口很冒昧的問道:“你有錢嗎?”
“恩?”趙月笙不知所以,茫然回了一句。
“我需要點錢,”莫知鴻用司機眼中恬不知恥的用詞繼續道:“在這個城市裡,沒有錢不方便走動。”
“哪裡都是這樣!”這是貓王和司機的共同心聲。
趙月笙從口袋裡掏出灰褐色的鱷魚皮錢包,用力一抖,將無數紅紅綠綠的卡片抖在了座位上,挑揀了半天,擡頭尷尬道:“這些都是需要指紋辨識的錢卡,現金我這裡沒有呢!”
錢卡屬於虛擬貨幣,只能雙向交流,無法進行實物貨幣的提取,雖然有點不太方便,但這也是聯盟爲以後再次實行虛擬貨幣取代實物貨幣而進行的前期準備。
像趙月笙這般大人物,大量交易有錢卡代替,小件物品的購買,只要讓隨行司機付錢的人,沒有攜帶實物貨幣倒並不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情。
“越哥,你那裡有錢嗎?”趙月笙拍拍前面司機的肩膀道:“能拿出多少拿多少給我。”
司機越哥由於經常要幫助趙月笙付錢,此時口袋裡的現金並不會少,可他卻只從胸口的袋中掏出了一張百元,遞給趙月笙道:“今天我也沒有帶多少錢。”
莫知鴻揮灑“黃金”的舉動,已經給越哥留下了無法諒解的第一印象,這樣唐突的開口討要錢物,更讓不明所以的司機對莫知鴻的爲人深感不齒。能夠給出這一百,也是應趙月笙的要求而沒有辦法的辦法,如若不然,恐怕莫知鴻連這一點小錢也無法從越哥手中直接拿到。
趙月笙當然不知道,自己司機因爲對乘車人的不好印象,所說的,並不是真話。
隨手遞給莫知鴻,趙月笙道:“不好意思,有空我再拿給你吧!”
“不用了,”莫知鴻也沒有覺得趙月笙給這麼點錢有什麼不妥,隨手一塞,將錢塞進褲子口袋後解釋道:“昨天晚上就是因爲不認識路,卻又沒錢乘車,所以搞出了點是非。只要有夠乘車回來的錢就可以了。”
“到了,”車到趙宅門口,越哥放慢車速,提醒趙月笙道:“好像門口有人在等呢!”
往前一看,趙月笙樂了,拍着莫知鴻肩膀道:“蠻有面子的啊!你看,我那無事可幹的老子居然親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