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信沒有死。?
只要人還活着,無論什麼樣奇怪的病,如果不死,都會慢慢的好起來。?
所以,在過了兩個月之後,商信已經不再天天吐血。?
只是,兩個月的時間,商信已經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夜夜修煉,兩個月以來,他連一天,一個時辰,一分,一秒都沒有修煉過。?
他頹廢、落魄、他變得一蹶不振,終日與酒爲伍,除了酒,商信眼中已看不見任何事物。?
他不像別的頹廢的人,活得毫無目標,終日沒有目的的遊蕩,何處都是歸宿,何處又都不是歸宿。?
商信活得很有目標,他只往有酒的地方去。?
柳如風家裡有酒,他就賴在柳如風家不走,直到柳如風不再給他喝酒,商信才走了出來。?
柳如風本來想攔着商信,可是連手都有些顫抖的商信不知怎麼輕輕的一拂,柳如風就不能動了。?
於是,商信搖搖晃晃的走出了柳如風家的大門,走到了大街上。一輛馬車貼着他的身體駛過,趕車的大漢重重的給了他一鞭子,同時還罵道:“你他媽的想死呀,在路中間走道。”?
一鞭子狠狠的抽在商信臉上,立時便有血流出,商信沒有去擦,也沒有找趕車大漢的麻煩,只是笑了笑,一句話也沒說,繼續搖搖晃晃的向前走。?
他的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卻不知道躲迎面而來的馬車,也不知道去躲路上的人。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婦本來躲着商信走路,商信卻身體一斜,撞在了少婦的肩上。?
“啊!”少婦發出一聲尖叫。?
在她身旁的男子一臉怒氣,一把抓住商信的衣領,乒乒乓乓一連扇了商信幾十個嘴巴,道:“把眼睛放亮點兒,看清老子是誰,再想想該不該調戲老子的女人。”?
“商信卻連看都沒有看那人一眼,搖搖晃晃的繼續向着前面走。?
男子見商信的樣子,心中來氣,就要上前再揍商信一頓,卻被那女子拉住,小聲說道:“算了,那是個酒鬼。”?
這句話說得沒錯,商信在走了幾十步之後,向左一轉,就走進了一家酒館。?
他的眼睛好像什麼都看不見,既看不見路上的馬車,也看不見街上的行人,但是商信的鼻子卻很靈,他的眼睛一直直直的望着前方,根本沒有看兩邊的店鋪,卻直接就走進了酒館之中。?
“酒,給我拿酒!”酒館中的人並不多,商信進門就坐在一張桌子上,拍着腿喊着要酒。?
夥計看了看商信,跑到櫃檯問老闆,“給他酒不?”?
“給,我們是賣酒的,當然要賣給酒鬼酒了。”?
夥計點點頭,抱着一大壇酒來到商信面前,笑着說道:“爺,您要點兒什麼菜?”?
商信斜着眼睛瞄了小二一眼,一把搶過他懷中的酒罈,拍開封口,對着嘴就灌了起來。一罈酒一口氣就給倒光,倒進肚裡一半,灑在身上一半。?
酒罈還沒有放在桌子上,商信的人卻已經倒在桌子上,倒在桌子上就一動不動了。?
小二的見此情況,蹬蹬蹬又跑到老闆面前,道:“掌櫃的,那個酒鬼睡着了,這下怎麼辦?”?
掌櫃的瞟了商信一眼,想了想道:“現在人還少,就先讓他睡着吧,等他睡醒了再說。”?
這一覺睡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商信醒了過來,他的頭還沒有擡起,便開始喊了起來,“酒,我要酒。”?
小二看了掌櫃一眼,掌櫃的想了想道:“管他要錢,給了錢再給酒。”?
小二蹬蹬蹬跑到商信面前,依舊笑容滿面的說道:“客官,剛剛你喝的那壇酒還沒有付酒錢,你得付了錢我們才能再賣給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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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什麼錢?”商信斜着眼睛看着小二,一付聽不懂小二說話的樣子。?
小二皺了皺眉頭,笑容消失在臉上,道:“酒錢,你喝了酒當然要給錢。”?
“錢是什麼東西?能喝嗎?”商信歪着頭想了半晌,才說道。?
小二轉頭看了看掌櫃的。?
掌櫃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扔出去。”?
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竄出倆人,一個擡着商信的上半身,一個擡着商信的兩條腿,從酒館門口向外一悠。商信便到了大街上。?
“咚!”一聲悶響,商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沒有起身,就地翻了一個滾,商信倒在街道的正中央。?
一輛馬車經過,此時商信橫躺着,這輛車如果不想壓着商信,就只能停下來,因爲無論哪一邊,都不能容一輛車經過。?
車上的大漢跳下來,對着商信看了半天,狠狠道:“你.媽,又是你。”這個大漢正是之前拿鞭子抽商信的那個大漢。?
大漢拽着商信把他甩到了車上,趕着車竟然直接來到了天光城的牢房。?
牢頭看見這個大漢,笑着迎了上來,拱手道:“李捕頭,聽說你最近正在緝捕神偷夏侯,不知道有頭緒沒?”?
“靠,別提了。本來今天就要把他追到了,沒想到被一個酒鬼給擋了一下,把人追丟了。”?
“誰這麼大膽,敢攔李捕頭的車?”牢頭有些納悶,他實在想不到天光城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就是他,”李捕頭一邊說,一邊把商信從車裡拽了出來,恨恨道:“二子,把他給我關起來,替我好好照顧照顧他。”?
“放心吧李捕頭,這事包在我身上。敢找李捕頭您的麻煩,那就是找我二子的麻煩,我一定好好照顧照顧這個不開眼的。”?
“好,那我走了。”李捕頭抱了抱拳,趕着馬車走了。?
二子轉過頭來,一把抓着商信的頭髮就給拽進了一間牢房中。?
此時商信已經醒了,兩眼直直的看着牢頭道:“酒,我要酒。”?
“你要酒?等着,我給你拿酒去。”?
二子端回了一碗紅色的辣椒水遞給了商信,商信看都沒看,仰頭就灌了進去,然後把碗向前一送道:“還要。”?
二子有些傻了……?
這些,只是商信一天的經歷,最近一段時間,商信每天都是在相似的情形下度過的。?
柳如風終於能動了,活動了一下痠麻的筋骨,連忙跑到大街上,到處向人打聽着一個酒鬼的下落。?
兩個時辰後,柳如風來到了牢房,花了五百晶幣把商信贖了出來。?
兩人在街上默默的走着,現在的商信看起來清醒了一些,臉上還殘留着一些淡淡的血跡,看起來有些猙獰,在猙獰的背後,卻又透出無比的淒涼。?
“商信,每天這樣用酒麻醉自己,再故意讓人打上一頓,很舒服是不是?”柳如風實在忍不住,說道。?
商信抽了抽鼻子,想了想說道:“確實舒服了一些,有時候捱打也不錯。”?
“靠。”柳如風翻着白眼看着商信,氣道:“我說過多少次了,那次的事情並不怪你,就算沒有歐陽一葉被抓的那件事情,歐陽德夫婦也會死的,那麼多人殺上家門,自然是和歐陽家有仇,你根本就阻止不了這樣事情的發生,你懂嗎?”?
商信不說話,每次柳如風談到歐陽世家的時候,商信都不說話。?
最近幾天,柳如風也在儘量避免着這些話題,因爲每次一提到歐陽一葉,商信的臉色就會變得很難看,有時候已經好了的病又會再犯,只要一提到那個女孩,商信往往就能吐出一口血來,有時候柳如風真的很奇怪,商信身體之中哪來的那麼多血往外噴。?
但是看着商信慘白的臉色,柳如風心中又會很難過,所以他儘量不提歐陽家的事情。?
可是商信每天都這麼折騰,照這樣下去,他的人就毀了,遲早會出事。因此現在柳如風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抓住商信的肩膀,道:“你說話,你說話呀。歐陽家主並不是你殺死的,就算他是你的師父,也不關你的事,你內疚也好,自責也好,這麼些天也應該差不多了,你不能一直這樣作踐自己,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懂嗎?”?
商信的心又是一陣疼痛,看着柳如風良久才道:“我這樣並不是因爲歐陽德夫婦,而是因爲一葉,我對不起她。”?
“因爲歐陽一葉?”柳如風愣了愣,道:“她現在不是很好嗎?在她的師兄那裡一定不會受苦,你擔的什麼心?”?
“她很好?”商信苦笑了笑,突然大聲喊道:“她怎麼會好?你告訴我她怎麼會好?”?
“她爲甚麼不好?”柳如風的聲音比商信還大,“就算她的父母都不再了,可她還是一個孩子,雖然現在她會難過,會痛哭,但是隋着時間,她會一點點忘記的。”?
“忘記?不可能。”商信眼睛瞪得老大,道:“也許,她會忘記失去父母帶給她的痛苦,但是,她自己本身所受到的傷害,怎麼可能忘記?”?
“她本身所受的傷害?”柳如風再次愣住,記得那天初見歐陽一葉的時候,雖然她處在昏迷之中,但是柳如風敢肯定,她的身上連一點傷也沒有。當時,柳如風很仔細的檢查過。?
“她受了什麼傷?”柳如風問道。?
商信閉上眼睛,嘴角竟又有鮮血流出,他用極輕極輕的聲音說道:“她被人強暴了。”?
“強暴了?”柳如風看着商信,良久,才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