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安紫莫一出去找人做東西給她吃,她就整個人歪倒在沙發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身上披着的外套還保留着某個人身上的溫度和獨特的氣息,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擡起手,用力地將他的衣服從身體下面抽了出來,放在一旁,然後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手撐在胃部,睫毛顫抖着。
安紫莫很快便領着工作人員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過來了,還配着兩碟小菜,秦安暖早就餓了,她不再客氣將這些食物幾乎吃了個精光,吃完以後,整個人感覺都好多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對安紫莫說道,“真的麻煩你了。”
安紫莫微笑着問,“還餓嗎?我讓他們再送一點過來?”
“不用不用,我吃飽了。”秦安暖連忙罷手。
安紫莫看到被她放在一旁的總裁的外套,將要過來的毯子披在她的身上,說道,“再好好休息一下吧,一切等天亮了再說。”
秦安暖點了點頭,她剛纔在喝粥的時候也想透了,她現在要是走掉,只怕結果也會變得很糟糕,既然事已至此,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休息吧。”安紫莫扶着她躺下,說道,“我再去看看讓工作人員找胃疼藥找到了沒有。”
秦安暖躺在皮沙發上,身上蓋着一牀藍色的毯子,那冰冷的身體也開始熱乎了起來。
本來是很累的,但是現在,卻毫無睡意,她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葉淮南的西裝外套上,又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時候,門響了一下,有人走了進來。
“安秘書,葉總裁現在肯定很唾棄我吧。”她苦笑了一下,雙手枕在腦後,說道,“畢竟他纔剛說過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交集纔沒兩天,我的臉皮是不是太厚了,但是雖然我心裡很想有骨氣地離開,但是我的身體也讓我身不由己啊。”
她說着,又嘆了一口氣,然後又問道:
“還有啊,我想問你一下,安秘書打電話給男朋友的時候,有沒有碰到那種情況,就是,就是另一個女人拿着你男朋友的手機接了你的電話,然後還用彷彿和你的男朋友很熟的語氣讓你不要打他電話,這種情況,安秘書你遇到過嗎?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些年來,薄璽從未給過她任何不安全的感覺,但是這一次,卻令她有點忍不住胡思亂想。
“安秘書沒有男朋友,所以不會遇到你遇到的這種情況。”這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她的對面響起。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秦安暖嚇了一大跳,心臟都差一點從嘴裡跳出來!她猛地睜開眼睛一坐起來,瞪大眼睛看着——
只見,葉淮南正往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去,雙腿疊交着,面無表情地拿過面前的報紙翻閱着,他的臉色那麼平靜,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我,我……”秦安暖窘迫的面紅耳赤,真沒有想到進來的人會是他!她還以爲是安秘書呢,“我說的不是我的事,是我朋友的事,不是我的。”
“與我無關。”他頭也不擡地道。
“……”秦安暖窘迫地閉上了眼睛,原本蒼白的雙頰漲得通紅。
葉淮南不說話,緊抿着脣,偏頭看着報紙,目光偶爾一擡起,看到了放在她腳邊的外套,他收回視線,繼續若無其事地翻閱報紙。
不知道爲什麼,安秘書一去就不復返了,此時此刻,這個休息室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葉淮南沉默着,而她也不說話,室內瀰漫着一股令人感到壓抑的氛圍。
過了良久,秦安暖終於開口了,望着他看報紙的樣子,說道:
“我非常抱歉,打破了那個老死不相往來的約定,但是非常感謝,你還願意收留我,謝謝。”
終於,葉淮南擡起頭來,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目光若有似無地閃過她受了傷的額頭,那上面被撞破了一個小口子,還凝集着血跡,還有她的手肘,也有擦傷的痕跡。
“抱歉,你好像弄錯了什麼,我沒有收留過你,是安秘書收留你的,她是我非常滿意的下屬,她是要收留朋友,還是什麼小貓小狗,作爲她的上司,我會給她這個方便。”
他說話的時候,語調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看着她的目光也完全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似的。
“……”秦安暖聽了,當時感到好難堪,好難爲情,她紅着臉,窘迫地低下頭,小小聲地道,“對不起……”
葉淮南不再接話,目光繼續停留在報紙上,又是當秦安暖是空氣一樣,完全看不到她。
秦安暖也不說話了,低着頭,摳着自己的手指玩,他就坐在她的對面,她又不敢躺下來睡覺——
所以,即便一個呵欠接一個呵欠地打着,也強撐着精神坐在那裡,偶爾睡着了,坐着的時候一個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她又會立刻坐直了,用力地掐一把手心,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不要在他的面前睡覺。
休息室裡沉默地嚇人,只偶爾聽到葉淮南翻報紙的聲音,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而她連大聲呼吸都不敢。
外面的雷聲,還在一陣接一陣,暴雨也沒有要停止的跡象,但是雖然沒有交流,但好歹身邊坐着一個人,所以她並不感到害怕。
“……”這時候,他的手機鈴聲突然打破了這可怕的寂靜,秦安暖嚇了一跳,立刻正襟危坐。
葉淮南將手機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按了免提,接聽了電話,問道,“喂?”
“你在哪裡?”一個稚嫩的小男孩聲音透過手機傳了出來,葉淮南微微一愣,拿起了那手機。
而秦安暖則猛地擡頭來,驚訝地看着葉淮南……握着的手機。
暄暄?!
他怎麼這個時候給葉淮南打電話了?!
葉淮南擡眼看了秦安暖一眼,回答道,“我在趕往機場的路上。”
“你要去很遠的地方嗎?”暄暄在那邊又問道。
秦安暖超級緊張地盯着這手機,雙手緊緊地攪在一起,豎起耳朵聽着,生怕會漏掉一個字,真不知道,暄暄突然打電話給葉淮南幹什麼。
“不近,但是也不算遠。不過,因爲天氣的原因,我現在在一個服務區休息,要等路況好一些的時候再出發。”葉淮南迴答說。
“哦,下雨啊,天氣還挺奇怪的,我這裡的天上還有星星呢。”暄暄稚嫩的小奶音說道。
“你現在找我,有什麼事嗎?”葉淮南再看了緊張的秦安暖一眼,問道,聲音不知不覺地有了溫度,語調也變得溫柔了許多。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小暄暄又說道,他始終沒有關掉免提,所以秦安暖都聽得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她一聽到兒子說要問他一個問題的時候,她心裡不由得揪緊了,感到好緊張。
“好,你問。”葉淮南說道。
彷彿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地,暄暄問,“我是你的朋友嗎?”
“當然是。”葉淮南用肯定的語氣回答道,又問道:“你是我的好朋友,那你呢,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現在,我已經願意答應你做我的朋友了。”小暄暄用好驕傲的語氣說道,秦安暖聽了,心裡想,這種說話的方式和葉淮南還真是如出一轍,連承認別人是自己的朋友都要傲嬌一把。
“這是我聽到最讓我高興地一句話了。”葉淮南感到暄暄似乎有點接受他的意思,臉上忘乎所以地露出了笑容。
“但是,你知道吧,我媽媽和叔叔訂了婚,爺爺和奶奶一直催着他們回去辦婚禮,所以,等我媽媽做完最後一次演講,我就要跟着他們一起回去了。”
秦安暖聽到秦暄這麼說,自己也沉默了下來,她發現暄暄的口氣裡似乎有一種失落似的。
“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嗎?”葉淮南輕輕問道。
“嗯,是啊,必須要回去了。”
“那以後,你還會回來看看我這個朋友嗎?”葉淮南帶着一點期待似的,問道。
“我還不知道呢,但是,短時間內我不會再回來了。”小暄暄慢慢地說,聲音有一點低沉。
“噢,那真的好可惜啊,畢竟我們才成爲朋友不久。”葉淮南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說道。
“將來也許有機會。”
秦安暖聽着兒子和葉淮南的對話,默默地不說話,心裡感到一陣疼,她突然覺得暄暄是不是早就知道誰是他的爸爸了,不然和葉淮南說話的時候怎麼是這種語氣?
她平時也能感覺得到,無論他是多麼聰明的孩子,對親生父親的渴望卻沒有因此而減少半分。
她的心裡感到一陣難受,低下頭,擦了擦眼角不由自主流出的眼淚。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小暄暄又說道,“媽媽生日那天,你在世貿天階的樓盤上印下的字——‘安暖,生日快樂,love’,這裡的這個love是什麼意思?”
秦安暖聽了,猛地擡起頭來,驚訝地看着葉淮南,生日當天出現在世貿天階上的祝福語,居然是也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