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耳後傳來男人森寒凜冽的咬牙聲:“在你眼中,我就那麼老?”
“你不老?”喬暮雙腳未動,身體微側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失笑一般道:“不管我承不承認,我身體裡流着蘇璇的血,而蘇璇是誰,是你侄媳婦,那我是你什麼?論資排輩,我應該叫你一聲爺爺。”
爺爺?!!!
傅景朝幽深的瞳眸劇烈緊縮,黑洞般如可噬人:“你再說一次!”
“事實就是事實,再說一百次還是這個事實。”喬暮淡淡的笑着轉過頭,不再看他,拉開門出去。
病房內,傳來更大的乒乒乓乓聲,聲音駭人,彰顯着摔東西的人有多怒火滔天。
走廊外三個男人聽到動靜,齊刷刷的把視線轉到喬暮身上,別有深意的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三個男人心中一致想的是,大約是喬暮一意孤行,不想把孩子留下來,門內的那位這才發了火。
喬暮知道他們在看什麼,冷淡的解釋道:“我沒懷孕,那個驗孕棒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酒店管理層說是你房間的垃圾桶裡發現的,不是你的那會是誰的?”袁雲煦話未說完,旁邊傅司宸的臉色變了變,整個人從散慢的倚在柵欄上霎時站的筆直。
看傅司宸這樣,袁雲煦和羅泉也想到了,這喬暮和齊霜處得很好,既是經紀人和藝人的關係,私底下又是朋友。
那支驗孕棒既然不是喬暮的,那是誰的就很好猜了。
傅司宸往喬暮面前連邁了好幾步,聲音驟然發緊:“是不是霜霜的?”
喬暮:“……”
傅司宸轉身快步離開,袁雲煦在後面叫了他好幾聲完全不予理會。
“行了,他老婆懷孕了,這麼大的事,他總得回去看看。”羅泉拉住了袁雲煦。
喬暮走到羅泉面前:“羅助理,麻煩你送我回去。”
這裡不好打車,她可不想走上很遠的路,還不見得能攔到車。
羅泉點點頭。
路上,喬暮頭靠在座椅裡,看着窗外愣神。
羅泉不時看她的側臉,心裡猶豫,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麼了,想給你老闆說話?”喬暮被他盯得有點不耐煩。
羅泉收回思緒,專注的開車,斟酌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傅總很在乎你。”
這話聽上去就很假。
喬暮嗤笑一聲,看着窗外沒說話。
羅泉看她這樣,知道她不信,暗自嘆了口氣,是他想得太簡單了,尤其是感情問題,旁人很難說得清楚,越插手越亂。
總歸這件事得當事人處理才行。
細追起來,大老闆和喬暮這兩人的身份確實是尷尬,誰曾想到嫁進傅家的蘇璇會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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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灣。
齊霜在沙發上用平板電腦看郵件,喬暮解約風波過後,漢皇雷厲風行,事先安排給喬暮的大量通告臨時全部取消,前景堪憂。
唯一剩下的只有一個金鹿獎的頒獎典禮,想憑着這個頒獎典禮鹹魚翻身,也要兩週以後才能舉行。
心情沉重,齊霜低頭靠在沙發背上,望着天花板,長吐出一口氣,身爲經紀人,要爲藝人媒求最大的利益,她入行也快一年了,說起來,喬暮拿到的那些通告很大部分都不是她爭取來的,九成都是靠的漢皇上頭,也就是傅司宸的力捧。
以目前傅氏兄弟不同意解約的態度來看,喬暮的演藝生涯不會就此結束,最近封殺喬暮不過是敲打敲打,給她們提個醒,以後還是會捧她。
只是,她吃不準,這個敲打到底要多久?娛樂圈更新換代非常快,假如被這麼一直雪藏下去,公衆很快就會把喬暮忘了,等喬暮再復出,地位將大不如前。
半年來,通告量巨大,她和喬暮有時候忙到飯都來不及吃,時不時會把度假掛在嘴邊,如今終於能閒下來了,倒心裡恐慌起來。
齊霜胡亂想了會,感覺胸口一陣噁心襲來,捂住脣急忙往洗手間奔。
門外隱約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伴隨着女傭熱情的聲音:“傅先生回來了。”
“太太呢?”傅司宸問。
“太太在客廳。”女傭說完識趣的鑽進廚房。
分房睡之後,兩人的關係一落千丈,傅司宸極少這麼早回來,有時候半夜,有時候乾脆晚上不回來。
齊霜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趴在水池旁乾嘔了好一會兒。
直到她感覺到背上被一隻溫熱的大掌撫住,溫柔的一下下拍着,跟着男人溫雅的嗓音說:“好點了嗎?”
齊霜停止了嘔吐,錯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麼盯着我幹什麼?不認識了?”傅司宸用手指刮她秀白的鼻子。
齊霜一時沒說話。
“我聽女傭說你吐的厲害,前陣子你跟着喬暮全國各地到處跑,是不是沒按時吃飯導致腸胃不好?我讓人開了一點中藥,專門調理腸胃,以後你每天早晚喝一碗。”傅景朝抽了一張面紙給她擦嘴角,大手摟着她往洗手間外走。
懷孕的人哪裡能隨便吃藥,齊霜下意識想搖頭,轉念一想,她正不知道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不留下,拿掉過於殘忍,留下,她不甘心,當初說好她只嫁給他,不給他生孩子。
索性就交給老天,萬一喝了藥,這孩子保不住,也是老天的意思。
齊霜想到這裡,輕輕點頭:“好,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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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線女星喬昕怡和名鼎集團少東家白牧之大婚前夕,各大媒體對這場婚禮進行了密切關注,婚禮當天更是進行了全方位的報導。
喬昕怡公關團隊做得很好,婚禮當天一早安排了供記者採訪的區域,還給每個記者發了喜糖和紅包,贏得了不少好口碑。
一大早,喬昕怡助理杭晴就在微博上曬了婚禮的現場佈置,還預告了早上八點半將直播新郎白牧之上門迎親,賺了不少關注度和人氣。
喬宅,上午八點。
喬暮是早上七點到的,喬宅裡裡外外裝點一新,處處貼着大紅喜字,透着喜氣洋洋的氣氛。
這是她近一年來參加的第三場婚禮,前有蘇璇,後有齊霜,現在輪到了喬昕怡。
這三場婚禮中,無論哪一場她參加的時候心情都不大好。
希望今天不要出什麼事。
喬暮暗自想着,倒不是她聖母,爲喬昕怡的婚禮着想,或是對初戀白牧之還留有感情,完全是因爲她今天早上開始眼皮一直跳,這次和那天齊霜告訴她入圍金鹿獎不同,她的右眼跳個不停。
喬暮是前晚接到了喬老夫人電話的,讓她今天陪着一起出席婚禮。
爺爺死後,奶奶鬱鬱寡歡,以往二老恩愛的畫面不時在眼前閃現,喬暮於心不忍,加上很久沒有回去看老人家,遂答應了下來。
喬家的親戚來了不少,喬昕怡在娛樂圈的人設是“接地氣的白富美”,人緣自然不會太差,由四個美豔動人的女明星組成伴娘團。
喬暮穿過熱鬧的大廳,來到樓上,敲開喬老夫人的房門。
喬老夫人穿了一身暗紅色提花福字的唐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雖已是七十多歲的高齡,但從五官和皮膚上依稀能看到年輕時的漂亮容貌。
“奶奶。”喬暮甜甜的叫了一聲,鼻尖有點泛酸,她認出來這件唐裝和爺爺的曾是一套情侶裝,如今只剩下奶奶孤身一人穿着這件。
喬老夫人責怪道:“暮暮,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久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奶奶。”
“對不起,奶奶。”喬暮低下頭,爺爺去世表面上她什麼事也沒有,事實上怎麼可能她不傷心難受,導致的最直接結果就是她不敢見奶奶,怕觸動心底最深的內疚。
“傻孩子,你爺爺走了與你沒什麼關係,不要太責怪自己。”喬老夫人看着喬暮在喬家長大的,又豈有不瞭解她在想什麼的道理,蒼老的手摸着她的頭道:“前天我看電視上說你和傅景朝分手了,這是真的嗎?”
“嗯,分了。”喬暮吸了吸鼻子,不敢去細看這間房間的擺設,裡面有很多爺爺存在的痕跡。
“也罷,分了就分了。”喬老夫人長嘆一聲:“你和他本來就不合適,當初你爺爺在的時候,你爺爺讓他娶你,他推三阻四找理由,你爺爺就知道他對你不是認真的。後來成豪出事,你爺爺氣急攻心,覺得自己愧對你親爺爺,這才搭上了性命。”
“對不起。”喬暮哽咽,眼淚如線般掉落,“是我不好,都是我,要不是我,爺爺不會那麼快走。”
喬老夫人想得很開:“行啦,你爺爺沒怪過你,我也沒怪過你,要怪就怪傅景朝,那個男人心機太重,年紀又比你大上許多,你一個小丫頭哪裡是他的對手。喬家幾次三番着了他的道,就連你爸在商場這麼多年也不是他的對手,就是可惜了成豪,那是你親爺爺名字成立的公司,如果可能,暮暮,答應奶奶,有朝一日,一定要把成豪拿回來,因爲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我知道。”喬暮艱難的點頭,心中明白,說起來容易,做得很難,成豪捏在傅景朝手裡,要拿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對了,奶奶。”喬暮擦掉臉上的淚水,問道:“新聞上說成豪以前洗黑錢是不是真的?”
“這個我不清楚,你爺爺生意上的事向來不跟我說。”喬老夫人搖頭:“不過我看過那個新聞,警方好象還找過你爸,你有空問下你爸,看他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問喬元敬?
喬暮沉默了,她和他壓根說不上話,就算說上了,也是張口閉口罵她畜生,不問也罷。
喬老夫人看出了喬暮的灰心,拍拍她的手背說:“今天昕怡結婚,他太忙了,等改天空下來,奶奶幫你問行不行?”
“行,謝謝奶奶。”喬暮破涕爲笑,蹲在喬老夫人面前,臉蹭着老人家的手背撒嬌。
喬老夫人欣慰的看着孫女,“對了,你最近住在哪裡?我讓司機到你公寓去給你送點吃的,司機去了好幾次總回來說你不在。”
喬暮不想說自己住在酒店,怕奶奶擔心,胡亂撒謊:“我最近有空正在四處看房子,過兩天房子弄好了,我接奶奶去我新家看看。”
“好,好。”喬老夫人開心的臉上笑開了花。
“雲深哥呢?他今天沒來嗎?”喬暮正問着,一個電話進來,正是喬雲深。
“暮暮,我在喬宅外的車裡,你過來一趟。”喬雲深溫聲道。
“哦。”喬暮沒多想,和奶奶說了一聲,便下了樓。
這時剛好外面響起鞭炮聲,迎親的隊伍過來了,白牧之一身白色禮服,儒雅而高貴,在伴郎的簇擁下歡歡喜喜的走進來。
樓上,伴娘們堵在那兒,一會讓白牧之唱歌,一會讓白牧之學動物叫,總之就是不允許迎親隊伍上樓。
喬暮經過喬昕怡臥室,喬昕怡提着身上的婚紗快走在她前面,一臉甜蜜羞澀的跑過去對幾個伴娘道:“你們別爲難牧之哥哥。”
身爲新娘迫不及待的跑出來,引得現場一陣鬨笑,直誇喬昕怡和白牧之感情好。
喬暮的路被堵住了,只好站在後面等喬昕怡下去。
白牧之手裡拿着一堆紅包,上前一一給伴娘一人發了一個大紅包,伴娘才笑眯眯的放行。
白牧之如願走到喬昕怡面前,來了一個公主抱。
衆人簇擁之下,白牧之抱着喬昕怡快步下樓梯,往外面的婚車走去。
大廳內的人跟着往外面走去,喬暮在樓梯上站了一會,喬昕怡小鳥依人的依偎在白牧之的懷裡,含羞帶怯的眼神越過白牧之的肩膀看着喬暮,依稀有一絲得意從眼中劃過。
她喬昕怡終究是贏家,終究是贏了這場初戀爭奪戰。
喬暮彎脣笑,笑得卻諷刺,她極有耐心的等大廳的人擠到了庭院裡,才閃身出去。
喬宅門口,白牧之把喬昕怡放進了豪華的婚車內,朝衆親人擺了擺手,這才關上車門。
喬昕怡眼尖的從車窗裡看到了喬暮在人羣外圍的身影,她眼睛死死盯着喬暮,總感覺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喬暮那天說喬昀會回來的新聞歷歷在耳,到現在爲難喬昀都沒出現,她在黑道上花了大價錢想請殺手,可惡的是居然沒有殺手敢接。
婚車開動了,鞭炮響起來,喬元敬夫婦眼眶溼潤,太多的人影晃動,喬暮的身影再也難以找到。
“昕怡,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樣差?”一旁的白牧之關心的問道。
“我沒事的,牧之哥哥。”喬昕怡笑容羞澀,臉上浮着大片的紅暈:“可能是太緊張了……真沒想到我終於能夠嫁給你……”
白牧之含情脈脈的看着喬昕怡,把她戴着白色蕾絲手套的手放在脣前吻了一下:“傻瓜,我也沒想到能有一天娶到你。”
“牧之哥哥……”喬昕怡撲進白牧之的懷裡。
……
喬暮在喬宅外一列豪車中找到了喬雲深的車,透過打開的車窗喚着駕駛座上的喬雲深:“雲深哥。”
“上車。”喬雲深道。
喬暮依言上車,車子開動,她轉頭問他:“雲深哥,你不是說要帶昀兒回來的嗎?人呢?”
喬雲深深深看她一眼,下巴指了指越野車後廂,喬暮瞬間轉頭,赫然發現後座坐了一對母子,女人六十多歲,頭髮花白,穿一件土裡土氣的黑色棉襖,雙手侷促的放在膝蓋上。
男孩個子挺高,大約有一米五六的模樣,身上同樣是一件非常土氣的棉襖,睜着一雙怯生生的眼睛望着她。
喬暮幾乎一眼就從男孩的眉眼中認了出來,情不自禁的喚了一聲:“昀兒。”
喬昀縮了縮肩膀,怯怯的開口:“你是大姐?”
聲音不是記憶中的稚嫩,是那種粗粗的發育時的男孩嗓音,喬暮一想,昀兒已經離開六年多了,當年昀兒失蹤的時候才七歲,粗略一算現在已經十三歲了,也該到了發育的年紀。
“嗯,我是大姐,喬暮。”喬暮眼淚差點出來,努力睜大眼睛看着喬昀,看着她失蹤了多年的弟弟:“昀兒,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我……挺好的。”喬昀聲音依舊很小,不安的往旁邊的女人臉上瞄了瞄。
喬昀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印象,疑惑的目光看向開車的喬昀,聽他在解釋:“昀兒這些年和這個阿姨生活在一起,他們相依爲命,靠撿垃圾爲生。”
撿垃圾?
喬暮心臟劇烈攪動,心疼不已,曾經昀兒是全家的寶貝,要什麼有什麼,竟然這些年會靠撿垃圾爲生,到底在這個孩子身上經歷了什麼?
再次轉頭看向後座,喬暮心痛的看着膽怯的喬昀,“昀兒,你告訴我,當年你爲什麼會失蹤?是誰把你帶走了?”
喬昀似乎對找到他的喬雲深比較信任,看了喬雲深好幾眼,隨後才小聲說:“是二姐把我抱走的,她說帶我回家。”
果然是喬昕怡!
喬暮惱怒不已,突然對喬雲深道:“雲深哥,爲什麼剛纔不帶昀兒進去,奶奶在家,還有喬元敬和簡佩……”
喬雲深臉上隱隱蘊着無形的殺意:“現在所有人都在往婚禮酒店趕,如果昀兒出現在喬昕怡的婚禮上,指認她,豈不是更有趣?”
他是想讓昀兒在喬昕怡婚禮上當衆揭穿喬昕怡的真面目?
喬暮回頭看一眼怯生生坐在後座的兩人,若有所思的咬脣。
喬昕怡和白牧之的婚禮場地早就宣揚的滿世界皆知,並不在漓城,而是安排在隔壁市陵州,那裡也是白氏家族的老家。
也就是說,喬昕怡的婚車,以及所有賓客都會在中午前趕到陵州婚禮酒店,參加婚禮。
片刻後,車子駛上高速。
喬暮很久沒見喬昀,又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實在不知道要怎麼相處,中途讓喬雲深把車停在服務區,下車買了一大堆零食和水裝在塑料袋中吃力的拎上來。
“昀兒,餓不餓?”喬暮笑着把東西遞到車後:“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給你每樣都買了一些。”
喬昀和那女人互看一眼,猶豫的接過塑料袋。
怕他們難爲情,喬暮坐回身,只聽到後面不斷是塑料袋響的聲音,以及嘎吱嘎吱咀嚼零食的聲音,不用看都知道車座後的兩人吃的有多狼吞虎嚥。
喬暮:“……”
她心口泛着愧疚與難受,側頭無聲的看一眼喬雲深。
喬雲深發動車子駛上高速,側臉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來之前,我帶他們吃過東西了。”
她相信雲深哥不會虧待昀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些年昀兒在外面真的受苦了,撿垃圾爲生,想必生活過得極差,這些零食更是沒機會吃到。
喬暮捏緊雙拳,昀兒真是太可憐了。
真不知道喬元敬夫婦看到這樣的昀兒會是什麼反應,恐怕最多的是心疼吧。
喬暮暗自好笑,喬元敬夫婦這些年對她完全像是仇人,昀兒找回來了,並且指認喬昕怡纔是罪魁禍首,她很好奇他們會是什麼反應?
在服務區逗留了一會,再上路,喬暮看到了前方有一輛排車,很眼熟,好象是喬元敬的車。
喬雲深也看到了,開車跟在後面。
高速路上車很多,車速很快,喬元敬的車是司機在開,非常穩,喬雲深選擇超車,很快開到了前面。
不到幾分鐘,喬暮聽到後方傳來一陣撞車的聲音,接着是急剎車,高速上經常有交通事故,她隨意掃了後視鏡一眼,身形微頓,整個人都呆住了。
喬雲深發現她神色不對,他那邊的後視鏡中看不到什麼。
“暮暮,你看到了什麼?”
“雲深哥,好象是喬元敬的車出事了。”喬暮機械道。
喬雲深一聽,眉頭緊鎖,他急打雙閃燈,等旁邊的車通過,將車停在了應急車道上。
喬雲深和喬暮一前一後下了車,高速路上車輛急速穿梭,遠處似乎有很多車追尾,其中有大卡車的身影。
警車鳴叫着呼嘯而去,喬雲深讓喬暮上車,將車往那個方向倒着開。
半晌,他們再次下車。
眼前的一幕令喬暮倒抽了一口涼氣,十幾輛車追尾,擠成一團,十多分鐘前她還看到開在他們前面的喬元敬的車被左右兩輛大卡車擠在中央,車廂嚴重變形。
追尾的車幾乎都沒什麼大事,只有喬元敬的車變成了這樣。
喬暮下意識想跑過去,喬雲深拉住了她,面色凝重:“暮暮,別過去,危險。”
“不……他……他們……”殘酷的現實來得太快,喬暮目瞪口呆,幾近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不知何時喬昀和那個女人也從車裡下來,驚恐的看着眼前的車禍現場。
因爲發生十多輛車追尾,屬重大交通事故,不停有警車過來,加上那些追尾撞車的車主都從車上下來,高速路中央變成了危險地帶,交警開始拉警戒線,本來暢通的高速變的擁堵起來,車喇叭聲,說話聲,嘈雜不已。
“走,你們先去車裡,具體情況我去了解。”喬雲深示意他們三人回去。
喬暮腿已經發軟,她含糊的從喉嚨裡擠出聲音:“奶奶……奶……奶……”
“我知道你擔心奶奶。”喬雲深扶着她的手臂往車裡走:“暮暮別擔心,奶奶不在裡面,爺爺走後,奶奶出門坐的還是爺爺的車。”
喬暮渾渾噩噩的坐進車內。
前面的車堵的厲害,一輛車按着喇叭緩慢往前開,喬暮回過神來,看向車後座,喬昀和那個女人兩人正津津有味的吃着一包餅乾,喬昀的臉上沒有任何哀樂。
昀兒離開家太久了,對喬家人的感情淡得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喬暮心酸的看着後座只對零食感興趣的喬昀,她有極強的願望,她不希望喬元敬夫婦死,他們不能死,他們不是想找昀兒的嗎?
昀兒就在這裡,只有幾百米的距離。
喬暮雙手抱在一起,默默祈禱起來。
膝蓋上的手機屏幕不停的亮,今天喬昕怡大婚,對外她是喬昕怡的姐姐,從昨天開始有很多粉絲在她微博下留言要求她拍些婚禮現場的照片上傳到微博。
喬暮拿起手機,想給喬雲深打電話,卻看到微博上已經有人把車禍現場的照片傳到了微博上。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近距離的照片,車像玩具車一樣已嚴重變形,地上大量血跡,救護車停在一旁,兩名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手裡擡着蓋白布的屍體……
喬暮的手機從手中滑落,撲通一聲滾砸在腳下。
……
醫院。
用白布蓋住的是司機,車禍發生的時候當場死亡,喬元敬和簡佩均受重傷,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搶救。
喬雲深和喬暮,以及喬昀和那個頭髮花白的女人在走廊外面等候,車禍的事喬雲深選擇了對喬老夫人隱瞞。
“雲深哥,交警那邊怎麼說?”喬暮問喬雲深。
喬雲深搖頭:“交警那邊初步認定是交通意外,車禍發生前,一輛大卡車由於載重的貨物滑向車廂後面,導致車頭翹起,喬元敬的車緊隨其後躲閃不及,被後面的卡車撞了上去,這是個意外。”